“好！好！”


    “再来一个！”


    不知道是大卫的魔术真有如此的魔力，又或是观众们已经彻底放下了戒心。整个地下空间中，观众们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们用力地喝彩，甚至有些人的手掌中已经裂出了一些血丝。


    “感谢各位。”


    大卫从完全密闭的水箱中消失不见，从观众席的后方缓缓向前走出，细长的睫毛轻挑，幽绿色的眼睛温和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接下来，每位观众可以打开你们座位旁边的盒子，拿出里面的纸条和笔。”


    “接下来我向各位承诺没有任何的托，我将为大家表演一个心灵魔法。”


    大家拿过纸，心情突然有些紧张，都很好奇大卫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我希望每位在纸上写下，找我做过的生意。”


    “啊，不需要每一位都写，大家可以自己商量，我会找到所有写出来的人。”


    大家左顾右盼，这样的事情本来应该严重提防，但大家竟然低下了头，一齐发出唰唰的写字声。


    “差不多了。”


    温格在心里默念，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幕后，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来各位都写完了，嗯……20位写下了，感谢你们。”大卫皱着眉头，手指摩挲着，似乎在感应些什么。


    听到这样的话，众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他们彼此四目相对，似乎想确认一下，但大卫的声音在继续响起。


    “格林小姐，三起生意。我记得……分别是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真是果敢啊。”


    一个卷发的红衣女人兴奋地站起，她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在全场奔跑着将纸条拿给每个人看。


    “看啊！”


    “太不可思议了，他怎么知道的！”


    格林的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但却没有一位客人对她的模样感到奇怪和不适。


    “格里昂先生？二起生意，不过您出价我很喜欢啊。”


    格里昂海蓝色的眼睛一脸恐慌，他不明白大卫这么明目张胆地列出众人的罪孽，为什么他们却不反感，而是一脸兴奋。


    他站起身来，举起纸条示意大卫没有出错，目光与不远处地的达尔对上，果不其然，对方也是一脸恐慌地看着他。


    “客人，您不可以离开，演出还没有结束。”一名侍从站在座位后面，挡住了想走去格里昂身边的达尔，语气冰冷。


    “你什么……！”达尔想将其推开，一阵乐境三阶的气息却从待从身上涌出，死亡的威胁笼罩在他头上。


    “客人，大卫先生不会伤害你们的。”


    “好……”


    格里昂的脑子突然有些朦胧，他发现他的精神状态似乎被什么覆盖，但没来得及思考，眼神就突然放空，不受控制地露出一抹笑容。


    “不！不行！”


    他在心中怒吼，竟奇迹般地恢复了清明。他看着场中疯跑的众人，知道自己不再留在这里。格里昂环视四周，像是被眷顾一般，没有一个人看着他，大门就在身后。


    跑！


    他暗下决心，背后的影子就缠绕在脚上，像软垫一样让他的脚步没有声响。


    他的特质是强化系的“绝对静音”，只要他想，任何行动都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格里昂一脚踩下，却发出“轰”的一声，场内的所有观众僵硬地转开身，咧开嘴不怀好意地看向他，而念着人名的大卫却站在门口，剧烈的爆破声在其脚下发出。


    “格里昂先生？”


    “大卫……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格里昂看着魔术师诡异的笑容，背后早已湿透，急促地开口。


    “我干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他们想干什么呀。”大卫拍了拍手，大门应声关上，黑紫色的气体从墙壁孔隙中喷出。


    精神早已失控的观众根本承受不住这突然增加的暗质浓度，背后的影子迅速膨胀，露出腥红的笑容。


    “该死！”


    “该死啊！”格里昂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他不如不要清醒！他用力地撞向大门，但什么声音也没响起。


    他愣了一下，低下头看去，自己的影子已经脱离了掌控，夺走了周围的所有声响。


    格里昂还想开口求救，但一片寂静的世界里，一只巨大的影子兽已经扑向了他，怪物身上，还挂着一条破损的领带。


    皓之呆在帏幕之后，对观众席上的一切无比震惊。


    “皓之。”大卫从他身后走出，抓起他的手就往舞台上走出。


    他洁白的手套撑开少年颤抖的双眼，皓之布满血丝的碧蓝眼睛透出一抹腥红。数百只怪物在观众席上互相啃噬，红中透黑的血溅满了地下礼堂的每个角落。


    “你会想救他们吗。”大卫轻声询问。


    “我……有一点。”


    “你知道他们害了多少人吗。”大卫语气突然冷淡，手指伸向前方。


    “那个，走得最慢的，叫伯德，他手下有三个丑儿矿场，一座无光之城，为了少花点伙食费，每年饿死在他手上的人超过一万。”


    “那里咬着椅子的，叫许善，每年起码抓一百人去做暗质研究。”


    ……


    大卫逐个逐个地介绍，最后，整个地下礼堂陷入沉寂，剩下一只庞大的怪物虚弱地站在中央。


    它似乎在最后恢复了一丝清明，不甘的眼神望向舞台上的魔术师，喉咙中轻声呜咽。


    “你……”


    “该死……”


    最后它摔在了地上，大卫安静地看着，微微点头。


    “还想救吗，我说完了。”


    皓之的眼神已经被泪水弄得一片浑浊，嘴唇被咬出鲜血。


    “他们……不配。”皓之听着这几近骇人听闻的数据，感觉这是他第一次看清这个世界。


    “我明白，亮子人可以做到很多……但并非所有人都值得你付出，善良会害了你的。”大卫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挥了挥手，温格就带着众人收拾起现场。


    “可是……为了一点欲望，伤害这么多人，真的值得吗。”


    “值得，所以我也这么做了，我和他们一样该死。”大卫看着皓之，幽绿的瞳孔中似乎看着另外一个人。


    “……今天这场表演，就是为了排除你杀手身份的影响吗，通过把雇主都杀掉的方式 。”


    “是，也是提醒你狠心一点，太善良会让你太早死的。”


    皓之苦笑了一声，他听着眼前魔术师的关心，总感觉到一丝违和。


    “你这是怕我动不了手杀你吗。”


    “对。”


    “你对我的好到底基于什么？”


    “你像我弟弟，仅此而已。”大卫走入了帷幕后的黑影中，另一半身形在舞台的灯光中有些虚幻。


    少年坐在地上，内心早已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他只觉得这位魔术师的善意，既热烈，又像一阵抓不住的风，一把夹在脖子上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