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作品:《笼宠》 苏牧的手轻抚在她背上,说道:“兰儿,等洛儿大了,我便带你搬去江南的别院去住。”
“为什么要去那里?我觉得京城住着也挺好的。”苏锦兰不甚明白他的心思,与他搬去江南那里又怎样,不过是换了个囚笼而已,她眼睛在看到他神色中带着些阴郁神色,知晓定是这样一番话让他心里不高兴了。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在他身边呆了那么久也没有让他放下戒心,顿时心里升起一股挫败感,她倒是真的希望他能对她心生厌弃,另娶别人,可若是此时说话惹怒了他,也只会引来一阵他的怒气罢了。
到时候,洛儿要如何在这将军府立足,她又如何从这里走出去?
虽然她觉得他在她走了之后并未会对洛儿心生怨意,可也不得不思考她出去之后的去处。
想来想去,还是诈死是最妥帖的法子。
听闻民间相传的医药谷有一种药丸,能让人达成假死的状态,只不过这种药极为难得,她也不知道现如今要到哪里去寻一枚。
思及此,她便对着他开口说道:“现在洛儿还小,再说有你我二人看顾着他我也放心,如若去了江南,便一年不能见他一面,要我如何舍得。”
苏牧听她这样一说脸色便缓了过来。
他摸着她的脸说:“兰儿这些不需要忧心,总不过是如今的一个想法儿而已,就算我要离开京城皇上也必是不会同意的。”
苏锦兰把他放在脸上的手拿开:“朝中大事必定是离不了爷的,谁不知道陛下对你颇为器重,如今要是走了,还不让陛下怪罪到我的身上了,道你耽于美色,那时我可真成了罪人了。”
苏牧听着居然笑了出来。
“爷就算是那耽于美色之人又如何,古人曰食色者性也,陛下不也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难道还会因为你一人来怪罪我不成。”
苏锦兰心里冷笑一声。
她如今倒是越发的不懂他了,为何对自己如此迷恋,可尽管他对自己怎样好,都掩盖不了他强迫她的事实。
她以往生活的世界是自由而安定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爱人的权利,这种阶级地位分明的婚姻,女子只不过是被当成男子的附属品而已,着实让她不敢苟同。
苏锦兰有些不悦的转开了头,神态之间多了一些苏牧许久不见的冷清与漠然。
苏牧此时已经觉察到了她的性质不佳,想要出口说些什么又怕她恼怒,便只得望着她的侧颜一语不发。
苏锦兰此时总想着怎样才能得到那假死药,哪有心情关注身旁人看她越来越幽暗的眼神,她是铁定不想在这里待一辈子的。
她现如今才二十岁,在现代也不过是在上大学的年纪,可在这里居然已经当妈了,这般想着,她便突然想到苏长恒,她是莫名其妙的传过来的,那他呢?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会不会有回去的办法?
“兰儿不会是在想怎么离开我吧?”他浅笑着盯着她。
苏锦兰一愣,继而对上他的眼睛笑了出来,似是有些复杂的轻问道:“爷就是这般想我的?”
此话一出,倒让苏牧的心里有些捉摸不定了。
她的心思他向来是猜不透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几年竟越发严重的患得患失起来。
料想她也是逃不出他的掌心的,可他却心里总是不安定,他捏了捏眉心,似是有些疲倦的站起了身子对她道:“兰儿,你懂得我的手段,所以以后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他的底线?!
苏锦兰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她简直一刻都不想见到这个人。
她转身不去看他:“你走吧。”
苏牧见她连一眼都不愿意看他,明显是气急了,他只感觉眉心突突的跳,对她,他总是无计可施的。
“你莫不是以为我不知道前些日子的事儿?”苏锦兰对着窗户似自言自语道,“那李小姐想必是极美的吧,不然你也不会一夜不归。”
听她说起李小姐这件事,苏牧刚上来的火气瞬间又消了下去,这件事着实是他理亏,当时多喝了两杯,去到房间之后便发现屋里躺着一个姑娘。
本知道是他们安排的,他也没有那样的心思,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只觉得一股火气顺着身体往下涌,知道是自己中了招,他便也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的要了她,谁料想那女子竟然是那侍郎府中的小姐。
想起此事苏牧便觉得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虽知道那李侍郎打的是将军府正妻位置的主意,但被冷不防摆了一道他焉能有好脸色。
况且此事本是让人瞒着她的,她怎么会知晓,怪不得这些日子她一直推拒他靠近,是对他……
苏牧越想越觉得心惊,她既然知道还能憋到现在才说,想必是必定对此事不甚在意的了。
虽以往对她这副冷心冷情的样子早已经习惯了,可此时他仍旧是觉得心里憋闷不已。
想到这,他那一分对她的愧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笑着回道:“你当真以为爷非你不可了?那李小姐柔美体贴,我正有把她纳为妾室之意,到时候你莫要找她麻烦。”
他这一番不要脸的话说的毫不心虚。
苏锦兰只觉得不可置信,又觉得十分好笑,她本不该对这个男人有所期待的,上月他和那李小姐的事早已经在官员夫人之中传的沸沸扬扬,他竟当她是死的吗?可这与她又有什么相干呢。
左右不过是他众多爱妾中的一个罢了。
他的身份尊贵,又因为她的缘故有了深情在外的名声,这不免就让众多人暗自动了心思,正妻的位置一日没有人,就说明还是有机会坐上别人的,这李小姐也是个能豁的出去的主,至于她是怎么出现在那张床上的,彼此都心知肚明吧!
他向来肆意,自然不会在心里面觉得对不起她,可能还觉得她不应该因为他抬举了别人而闹腾?若不是觉得实在难以忍受,她简直连话都不想和他多说一句,她觉得脏。
苏牧见她不语,也颇有些拿不准的观察她的反应,只见她神色如常。
这倒让他觉得心里提起了一口气,只因为苏锦兰现如今竟然能容忍他喜欢上别人,是不是还会如同从前那般,舍了他和洛儿离开。
他思及此只觉得心里一阵吃紧。
“苏牧,想必当时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吧!在我心里我的夫君一生只能有我一个人,但凡他喜欢上了别人,我绝不阻拦,只求一纸和离书,当初你答应待你娶得正妻便放我离开,可如今我越发觉得心里恶心,待那李小姐进府,你一纸休书让我离开便是,我在此提前祝你们夫妻和顺,百年好合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都扎在了苏牧的心上。
他掩住眼中的怒意,心道原来她竟是打着这样的算盘,怪不得听到自己与李小姐的事情无动于衷,早已经计算着把他扔了寻她的心上人去了吧!
一但在脑海里想到别人把她拢在怀里哄着,他就已经受不了了,他此时心里才升起一两分后悔出来,早知道就不应该……
既然是自己理亏,他也不能顾得现在是何种形状了,只得放下身份来哄着她,他似有些不适的又坐回了榻上,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她低垂着的小脸。
他带着笑意软了语气道:“兰儿,我只是一时说的气话,你莫要当真,我此生,只会有你一个妻子,至于别人,我是着实没有那样的心思的,天地可鉴。”
他越发像个勾人的男狐狸精了,眸子里无一不显示着他此时对她的深情,他料到她吃这一套,这是偶然之间发现的,原先以为她软硬不吃,后来反倒觉得细心哄着她倒比手段强硬着好用。
况且他继承了先皇后的一副好相貌,笑起来尤为漂亮。
苏锦兰并没有搭话。
只待他说完之后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她的眼睛里早已经不带有任何情绪了。
他好似撞进了她的眼睛里,在她漆黑的瞳孔里,她看到了他的脸。
还有一些别的思绪,他喃喃道:“兰儿……”
苏锦兰的泪顺着如玉的面颊缓缓的流下来,曾经她还觉得电视剧里的女主哭起来太过于矫情,可此时不得不笑自己果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巴掌果真只有打到自己脸上才知道疼。
“你出去吧。”
苏牧的眼睛定在了她的脸颊上,顿时被滴在手上的泪烫到了,他直起身子,一步一步的退到了门外。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他只是觉得震撼,他似乎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过,她的眼泪让他一怔。
他在脑中反复的回想她哭时的样子,只觉得心里的烦躁愈发加重了。
待过了半刻钟,她的情绪也回复了过来,苏牧走了进去,见她眼圈发红,面色苍白的脆弱样子,心突然的软成了一滩水。
“兰儿……”他语气有些缓慢:“你莫要哭了,是我的错,你打我一番都行。”
苏锦兰只是缓缓的开口:“无事,只不过是想到一些往事罢了。”
这番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她伤心的事情与他无关,可苏牧又怎么会信,她刚才的悲伤他是实实在在感受到的,那一刹那她眼里的东西让他禁不住的感到心痛。
明明她并不是无情的人,可为何单单对他就放不下心防。
“你放心,关于那李小姐的事,我定会处理好的,必不让你为难。”他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苏锦兰拿眼睛看他,“你怎么处理,莫不是夺了人家清白之身之后还逼人去死吗?”她垂下了眼睛,“莫要让我背上这等孽债。”
苏牧眼神一凌,继而又缓和下来,他知她的意思,无非就是不想让他杀人罢了,比起杀人,其实让人活在这个世上的办法多的是,只不过每一种方法他都不想让她知道。
她如若知晓了,只怕会对他更加厌弃吧!
“好,我答应你,定不会取她性命。”
苏锦兰看他面上不动声色,便知他心里定是有了一番思量,她没有出声,可心里只觉得失望,她怎么能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怀着希望呢!
他定是不能明白她的意思的,那李小姐又何其无辜,固然是带有目的性的接近他,也只不过是想成为他女人中的一个罢了。
她何尝听不出他是在敷衍她,不会让她死,只怕也不会让她好好的活着吧!
一个人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明明那每一个人都是鲜活的,有自我意识的,他却看待他们如同看待猫狗一样,着实令苏锦兰心寒。
她永远都不能正视这个世界对于穷苦人的轻蔑。
他拿过帕子一点一点的给她擦着脸上的泪痕,手下温热滑腻的触感让他禁不住的想要多停留一秒。
苏锦兰只用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苏牧,永远不要骗我,下不为例。”
迎着她红通通却坚定的眸子,他不免有一刻的怔忪,他知她是认真的,认真的在等待他的允诺。
可他对这眸子落在身上的眷恋早已经敌过了一切,他道:“好,只要你不离开我。”
苏锦兰的目光落在了他腰上带着的荷包上,上面还绣着一个卡通版的小人,正是他们的儿子洛儿,她的眼睛微微一顿,问道:“我给洛儿绣的荷包怎么在你这里?”
苏牧脸上一红,这是他费劲心机从洛儿那里连威胁带恐吓要过来的,她从未给他绣过任何东西,可洛儿的一切,哪怕是身上一个小小的荷包,都是她精心着手绣的。
毕竟吃自己儿子的醋是十分不体面的,他也拉不下脸来,只好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洛儿戴着觉得不好,便把它送给爷了。”
苏锦兰显然是不相信他这样一番说辞,可见那荷包上面的丝线已经松了,他竟然还贴身戴着,上朝的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盯着他,一但发现岂不是有失身份。
况且不过是一个她随手绣的荷包,她做势要把它取下来,却被苏牧按住了手,他似有些委屈的埋怨道:“兰儿,你从未给我绣过任何东西,这个荷包,就让它留在我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