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拥抱

作品:《[咒术回战]对彼岸发起反叛

    他身上带着属于早春的微冷气息,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开了,实花嗅到了些许甜味。


    那甜味并不腻人,甚至可以说令人舒畅。陷在柔软的床铺中,实花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片刻,才大缓出一口气,在五条悟还明显有些紧绷的脸色前,她率先放松下来,任凭对方就着这个姿势按着自己,实花道。


    “调查时候遇到了,你信吗?”


    这个解释有些敷衍,五条悟整个人就是大写的“我不信”。


    可惜这就是事实,他不信也没有用,实花理解他这一时的紧张,但她目前六天没合眼,光是躺着就能感觉自己意识在不可控地涣散——感觉睡着已经是闭个眼的事了。


    遂抬起手,她抓住五条悟的手腕,诚恳道:“你先放开我,杰是在久安小学出现的,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五条悟感觉到手腕一暖,实花的手常年持剑,因此相当粗糙,这点触感拨了下他脑中的某根弦,他的力度松开了,实花便顺势重新坐了起来,按了下五条悟的肩膀,没别的意思,只是累得慌,扶一下。


    五条悟却以为她要自己等着,于是便顺势坐了下来,眼看着实花晃晃悠悠走到衣柜前,拿出要换的衣服拐进浴室内,门关上了,他听见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五条悟:“……”


    啊


    他认真地听了下,确定自己没有因为神经过敏出现幻觉,实花就是在洗澡。


    在房间里还有个活生生的他的情况下。


    五条悟觉得这种行为有哪里不对,但他说不出来,毕竟实花从小好像……


    一直都是这样的


    至于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印象,五条悟暂时想不起来,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很快就把那点基本为零的距离意识丢开了,实花从浴室里出来时,这家伙正半靠在床头柜边,悠闲自在地摆弄着她随手放在一边的任务报告。


    那点纸页被轻轻一刮,发出沙沙的声响,实花将浴巾挂回原位,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还有其他事情吗”


    五条悟莫名:“不是你让我等着不打算再解释一下吗”


    实花怔了下,意识到有哪里多了些误会:“我以为我已经解释清楚了。”


    她确实解释清楚了,只是五条悟并不是很相信,这会儿听她这么说,他“哦”了一声,干巴巴地讽刺道:“你们约好一起散步为什么不叫上我。”


    要是出现在你眼前还得了。实花内心吐槽了一句,五条悟改用手撑着脸,像一只懒洋洋的大猫,换种方式试探道,“那你觉得他是为了什么才会出现在那里?”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将这个占了她床一块地的家伙推开了些,实花拉开被子躺了进去,将还湿着的头发拨开,她用下巴点了点那叠任务报告——其中也有藤井家以及乙骨忧太事件的调查,“新宿区最近的事件我都有整理,你可以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说完就缩进了被窝里,五条悟将眼前的绷带拨到额上,伸手将任务报告拿了过来,他看了一会儿,又抬头问,“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话没说完。


    五条悟拿着报告的手就那么抬着,过了一会儿他才将报告放了回去,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伸手拉了拉被他蹭歪的被角。


    过来前,伊地知的话语在他脑海里回荡。


    “听说月见里小姐这几天都没有睡觉,刚刚在车上也一直醒着……我没有吵她!”


    这个辅助监督,虽总是一副弱小无助瑟瑟发抖的笨蛋样子,但在关照术师方面,他要远比其他人来的机灵。


    五条悟自然也知道了——实花无法在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入睡这点。


    将心里的思绪折叠起来,他起身,手撑在床沿时稍稍挪了下,碰到了实花铺开的,还潮着的长发。


    像是摸到了一个超级大麻烦,五条悟僵了两秒,尔后又坐了回去,默默出神半天后,他将实花的吹风机从行李箱里挖了出来。


    怎么有人这个季节湿着头发睡觉啊!


    插上电,五条悟单手将实花揽了起来,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人也没被吵醒,电吹风的呜呜声里,他垂着眼,脸上有些不耐烦,内心都是“留这么长的头发干什么”,“不怕哪天被咒灵扯掉吗”,“这个天气不吹头发睡觉醒了会变白痴吧”之类的想法。


    抱怨的想法不停,手里的动作也不停。实花的一头长发被他吹成乱麻,随手一理便拔下来好几根。见对方不管怎么倒腾都不醒,五条悟不禁觉得无聊,专心致志地把那头长发吹干后,他将电吹风丢一边,揽着实花想将她扔回床上。


    这一下有些用力,实花有了反应,她从正常的睡眠里脱离了出来,整个人虾一般蜷起,苍白的脸皱紧,像是陷入了什么极度的痛苦中那般喃喃自语。


    “我……”


    对了,还有那件事。


    正迈开一步要走的五条悟脚底一滑溜了回来。


    “我……”


    他凑近,等着下一句。


    实花那一年到底见到了什么?这是五条悟相当在意的一个问题。


    海外没有像日本这样数量庞大的咒灵,但是有不少国家,如今正处在战火里。


    而且实花自身的调查怎么样了,这些他都没问,只因九年实在是漫长,她的变化也是真的有些大。


    不过,一些方面冷漠的态度和在正事上永远正经这两点倒是一如既往。


    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到底什么在这方面好奇得不得了的五条悟侧着脸,整个人贴得更近了,他忽略了实花的动作,以至于一只手自另外一面伸来,环住了他的后颈时,他第一个想法居然不是挣脱。


    然后他就被抱住了,实花双手绕在他肩颈处,下巴靠在他的眉心上,洗护用品的香气跟着涌了过来,温暖的体温伴着稳定的呼吸声在这点狭窄的距离间晕开。


    大概是从这个动作中获得了一些安慰,实花皱着的眉放开了,她靠得更近了些,一只手落在五条悟后脑的发茬上,可能是太扎手了,她不自觉地拨了拨。


    五条悟觉得脑子里有根线也被拨了拨,弹出一串绵长的音来。


    他:“……”


    猫猫只是好奇,猫猫也没想到会翻车。


    眼前的少女的手臂柔软得像水,带着清透的薄荷香环绕在他脸侧,看来她实在喜欢这样的状态,没多久整个人便如同水草一样缠了上来,五条悟腰间一紧,直接被带着,被迫坠入了陌生且奇异的虚幻感受中。


    呼吸声,平缓安宁……挠得他心里滴下一点酸意,于胸腔处坠了下去。


    这不是第一次了,说真的,他长这么大,除了那蹒跚学步的幼儿时期,连和家人都十分生疏……更别提拥抱了。


    而实花好像,在遇到一些难以忍耐的情绪时,就会用这种方式表达,会有被安慰的感觉吗


    可是为什么要他来当这个睡眠玩偶啊!


    后知后觉的五条悟缓慢地挣扎起来,他见过自己害怕所以一定要人陪的小朋友,但这个是吗!她都十九岁了,从小就是一头犟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独狼!


    他这辈子第一次和一个人躺一张床上!还是被迫的,怎么想想都很憋屈!


    绝对不在此事上吃瘪的五条悟在心里狠狠计划着以某些暴力方式把这个人叫醒,不仅如此,叫醒了还要把她嘲笑一顿才算解气。


    恶劣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冒上来,他起手,准备实施时,实花突然哆嗦了下。


    像是梦见了什么,她说:“对不起。”


    很轻很轻的一句,也不知道对谁说的,五条悟听见的一瞬间,手僵住了,那微妙的薄荷香又围了上来,他想: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不讨厌,甚至有些上瘾。他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那翘起的眼角下泛起一片薄薄的红色,看起来像真受了什么委屈似的,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在透进窗帘的光线中,似停了一只不存在的蝴蝶。


    这下是走不了了。


    五条悟清晰地意识到了这点,像是被传染了般,点点倦意顺着接触的肢体自实花那头攀到了他这头,良久,他放下手,带着些许犹豫地抱住实花,手掌缓慢而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脊背。


    实花醒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中午,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久这么安稳的觉了,甚至连一个梦魇都没有,以至于醒来时,还忍不住赖了会床,直到门口响起叩门的声音,她才慢悠悠地爬起来。


    门没有锁牢,一推就开了,门外的斋藤美子同实花对视了一眼,两人双双看向坏掉的门锁。


    “刚刚路过时候看见的,没想到真的坏了,我联系工作人员帮你换一个吧。”斋藤美子道,微微仰头看着实花。


    实花闻言,干咳了一声:“不用了。”


    一些睡前的记忆于脑海中复苏,她在心里疑惑,五条悟在她睡着之后就离开了吗


    那他动作还蛮轻的,以实花对自己睡眠质量的认知,不说什么明显的动静,关个门肯定是会醒的。


    还是说她睡得太死了


    想不起来,实花扒了扒自己的头发,意料之外地扒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结,打不开,她干脆用了术式,就连门锁也在术式影响下变成了全新的模样。


    做完这些,她看了眼斋藤美子手里拎着的行李,“要帮忙吗?”


    斋藤美子眨了下眼。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


    实花回来时有抽空同几位认识的人打过招呼,其中就包括正打算去处理家事的斋藤美子。


    没记错的话,是因为父亲过世。


    实花曾听斋藤美子说过,她的家庭环境并不好,简单来说就是,父母离异,父亲家暴,妹妹早夭。


    当时的实花对这些并无感觉,因此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做的最多的事情也只是当个合格的倾听者。


    “以后不打算回老家了吗?”实花看着那堆行李,也不知道斋藤美子一个人怎么搬过来的——甚至连童年的玩偶都带上了。


    “不了,反正也没什么好回忆的东西,”斋藤美子摇了摇头,“我还是更喜欢高专,要不是社区义工总是给我打电话,我早就不回去了。”


    她这么说的时候,眼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毕竟我经常会想,那家伙要是早点死掉就好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妹妹也不会去世。”


    实花轻轻地“嗯”了一声。


    斋藤美子扬了扬嘴角,扯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她道歉:“抱歉……这种心情是不是也会产生咒灵呢?”


    实花帮忙提着行李的手僵了下,叹了口气:“就算产不产生咒灵,都是一样的。”


    “咒灵只是负面情绪的一种形态,就算没有咒灵,负面情绪也依旧存在。”


    斋藤美子看着她,实花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管怎么样,普通人的弱小和无能为力不是一种罪过。实花十分清楚这一点。


    因此,她才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夏油杰的想法。


    帮斋藤美子整理好房间后,实花去找了夜蛾正道。


    成为校长后便戴起了墨镜的夜蛾正在认认真真地扎着自己的羊毛毡,见实花来也没有分神,两人地聊了两句,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五条悟身上。


    提到这个名字夜蛾就忍不住头疼。


    高专时期的五条悟仿佛是针对他设计的一款折磨机器,夜蛾是永远育人的热血才进入教育界的——但这不代表他想管教一个人一辈子啊!


    听他将五条悟这些年的罪状从a列到z,实花没回答,夜蛾自己又接上一句。


    “其实他已经稳重很多了,你也感觉得到吧。”


    实花默默肯定了他的想法,不过,这不是她要的答案。


    夜蛾又道:“至于他为什么要走教育这条路,我知道原因,不过,还是由他自己说比较好。”


    肯定也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理由,要是平常实花就直接问了。


    但是,她就那样不问他想法睡着了,这家伙应该会很恼火吧。


    怀抱着这样的担忧,实花离开了校长办公室,正巧平岛那结束了调查,实花看了眼消息,秉持着正事重要的想法,她没有再思考五条悟相关的问题。


    ……才怪。


    实花反手,将车门关上了,她听见在驾驶座的平岛的叹息。


    按了按眉心,她稍稍冷静了下,又打开了车门,没有出幻觉,里面正正坐了个人。


    这个人一头白毛,正将手里的文件袋当玩具抛上抛下,见实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将那份文件丢过来,实花忙伸手接住,弯腰的同时,五条悟靠了过来。


    “先前叫伊地知整理的近三个月的报告,啊,我用我自己的方式简化了下,猜到你会对那堆烂橘子感兴趣了,所以这个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然后呢。”他扬起嘴角,贴近她耳侧,温热的气息扫过实花的耳廓,痒得她躲了躲。


    五条悟道:“我可是挑了个没人注意到的地方上的车,你要再在那里杵着,路过的辅助监督和术师说不定都会注意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