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渡
作品:《[咒术回战]对彼岸发起反叛》 平岛源治今年34岁,算是目前咒术总监部干得最久的辅助监督。
本来按道理,以他的资历,就算不当什么总监督,多少也得是地区负责人的水平,可平岛干了十多年,却是一点升职的心都没有,高层的人来和他提了几次,平岛都是那么几句话——不想,没兴趣,滚蛋。
大概是拒绝的方式太直接,渐渐地,高层也不派人来了,平岛的名字被他们丢在积灰的角落里,只有一部分平岛带过的辅助监督们还记得有这么一号脾气古怪的大前辈,不爱钱权,至今仍奔走在一线的位置,尽职尽责地为咒术师们提供情报以及各个方面的支援。
伊地知洁高就是这一部分之一。
说来有缘,他刚进入高专时出的第一个任务,辅助监督就是平岛。
当时的伊地知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和同伴们一起努力了好半天,才祓除一只三级咒灵,离开帐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平岛的“你适合当辅助监督。”
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当时的伊地知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虽理解这位辅助监督的意思,但也多少有些不甘心——直到他在一次任务中被几只三级咒灵困住,咒术师人手常年紧缺,找不到支援,还是这位辅助监督跑进帐里,提着公文包硬生生砸死了那几只咒灵。
那场面叫一个震撼,伊地知惊呆了,坐在车上时才紧张巴巴地问了平岛,平岛没说什么,只是提了一个名字。
月见里同学。
这个名字伊地知不是很熟,只在寥寥几人口中听过,其中一个也是他的熟人,五条悟。
五条悟是他的前辈,也是当今咒术界的四位特级之一,据说这人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瘪,因此才养出了一身我牛逼我了不起的臭毛病,伊地知成为辅助监督前,是被他按着去考的驾照。
这两人都算他的熟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伊地知感觉,平岛和五条悟之间似乎有些嫌隙。
这种嫌隙是明来的,和平常伊地知见过的勾心斗角不一样,具体反应就是,只要五条悟在某天很不凑巧地坐上平岛的车,平岛当天就会和喝了似的飙瘾大发,不顾车上人死活地来一段速度与激情。
伊地知深受其害,后来才发现,这其实算不上嫌隙,而是平岛单方面看五条悟不顺眼。
听他说是因为月见里同学,这个人这么多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伊地知着实有些好奇,而知道他这点的平岛,在某天结束完一次任务后喊上了他,说是要去机场接一个人。
“是要接谁”伊地知看了看平板上的工作日程,现在附近有三名辅助监督,要接重要的人的话,按道理不该是平岛,而是他或者其他后辈来才是。
平岛淡淡地道:“你知道渡吗?”
伊地知怔了下。
当今咒术界的特级有四名,如今天天在眼前瞎晃的五条悟,成为诅咒师的夏油杰,天天无迹可寻的九十九由基,最后就是于咒术连成名的渡。
据说是女性,伊地知没见过渡,只知道其活跃在北海道之类的西北地区,前一年似乎是结束交换回了总监部,但没一个月又远赴海外,不知道是找什么去了。
所以他们是来接渡的伊地知不由得紧张,平岛点了下头,车辆缓缓驶入等待区域,伊地知坐在后排,还没见人就往窗边挪了挪,恨不得把自己当场缩成一块压缩饼干。
平岛由着他来回动作,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乘客出口方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行李箱滚轮擦过地面的声音交替响起,下机的人群渐至,原本空旷的等待区跟着热闹了起来,伊地知好奇地探头去看——天天和五条悟混在一起,他对特级咒术师存有一种莫名的,登场即是焦点的刻板印象。
事实证明他的印象没有出错,渡确实是人群的焦点……因为她穿得像个江湖骗子。
束着马尾的粉发少女手拖着战损行李箱,身上要饭似的裹着一件破袈裟,手握着一串圆溜溜的佛珠,这就算了,伊地知定睛一看,发现那佛珠还掉漆了,紫檀的伪装下是不知道啥破树的核。
他再看平岛,发现对方和自己一个表情,渡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们,带着一身乱七八糟的玩意噼里啪啦地就跑了过来,伊地知连忙缩回脖子,渡上了车,也没管他们什么想法,开口就是。
“这边离江户川近不先去那边。”
好家伙亏你还是东京都人,平岛的表情里充满了鄙视,实花这开口不知道带了哪国的口音,他乍一听甚至没听懂。
“月见里同学,”于是他开口,后座的伊地知听见这名字,咳了两声,“你要重修日语了。”
“莫”又是不知道哪国的语气词,实花摆摆手,“习惯就好了,逛中东不会两句真是路都找不到,哦,平板给我。”
平岛看着她,目光里掩饰不住的惊讶,他心想:以前那个高冷的崽子去哪了
这开口几句和联合国大杂烩似的,不知道的以为她是来演小品的。
平岛回了下头,两名辅助监督用的平板电脑都被放在了后座,伊地知收到眼神,将平岛的平板电脑递给实花。
毕竟是资历最久的辅助监督,各个方面的权限要比其他人来的大,工作软件上能查到的信息自然就多一些。
实花一边翻看着名单,一边问道:“夜蛾老师还在就任东京校校长吗?”
平岛:“嗯。”
“硝子就当着校医”
“对。”
“七海呢,哦,跑去当真正的上班族,然后又回来了他在干什么。”
“不清楚,不过七海同学有自己的选择。”
实花没在问,车进入了隧道,屏幕光落在她脸上,她垂下眼,伊地知注意到她在翻看各项职务的负责人名单。
翻到最后,那张漂亮的脸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平岛知道她在找什么,于是便道:“东京校,年级负责人。”
实花瞥了他一眼:“我对日下部笃也没兴趣。”
平岛:“再看看。”
“好吧……”实花叹了一声,然后下一秒,手僵住了。
她双手握着平板,然后将屏幕反了过来,看看,觉得不对,又正了过来,更不对了,斜过来呢?
平岛无奈:“就是这样,月见里同学。”
然后平板掉了,砸在地上,屏幕闪烁了两下,撒腿归西去了。
实花:“……”
平岛:“……”
“不好意思,我现在修好它,”实花摆了摆手,将平板拿起来拍了拍,屏幕上的裂痕重构,她重新开了机,屏幕亮起,经过几秒的沉默后,实花莫名又不想面对了,就把平板盖起来,放在腿上,道,“我没有见鬼吧”
她问得郑重,平岛看了眼伊地知:“……后面这位是五条同学的后辈,你可以问他的。”
“好吧,我觉得咒术界要完蛋了。”实花哈哈一笑,又看了眼平板,这才悠悠叹口气,然后转过头看伊地知。
伊地知被吓了好大一跳。
不是因为他也见了鬼,而是实花在这几秒内的眼神变化。
她刚刚还维持着一个相当温和的状态,直到转过来的那一刻,那双桃红色的眼瞳里神色瞬变,其间温度骤降至冰点,速度之快,令伊地知大有被腊月寒风撞脸之感,瑟瑟发抖的同时这才明白,那种温和感是限定的,是实花只给自己领域范围内的人的。
而他不在这个范围里。
伊地知连连慌乱道:“那个,五条先生今天也有任务,也在江户川。”
“哦”实花眼里的冷意稍微浮起一点,像海面上的冰,她摸了摸下巴,眯眼笑道,“那你可以帮我拖一下时间吧,我想我暂时还不能见他。”
伊地知点头如小鸡啄米,实花转回头去,她拿起平板,开始操作界面,平岛注意到她在往自己的安排下挪任务,不禁问。
“刚回来不打算休息吗”
“这不是刚落地就有人找嘛,”实花道,“总之先去江户川。”
东京都的江户川区最近并不太平,实花在落地后收到了这样一条短信——江户川区发生了一起一级咒术师失踪事件,初步判定为是特级咒灵所为。
不过,实花看着那名一级咒术师的姓氏,藤田。她翘起腿,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手指划过平板,在搜索框上输入了相关姓氏,跳出来的近期热度词条中,赫然出现了“选举”的字样。
不简单啊。实花挑了下眉,这个任务是高层交给她的,信息署名为乐岩寺嘉伸,毕竟她这几年都没在总监部活动,多少是需要这样一个特级任务来填充下空白的履历……不过,老爷子是眼花了还是当她对时政不敏感,或者说,是想试探下她的想法
以她现在的情况当然是老老实实解决任务什么都别沾最好。
实花看一步想三步,手指不自觉地点着平板的边缘,尔后,她切到了五条悟的界面——妈呀,她真的没看错,这个人去当老师了。
简直是比东非大陆与美洲板块玩碰碰车还震撼的新闻。多看一百眼实花都觉得离大谱的程度。
她伸手往下滑了滑,看见了长串到看不过来的任务安排。
啧……当老师还这么劳模吗她在心里吐槽着,平岛有着辅助校长调整任务的权利,这项权利自然也在工作软件里,实花将自己灰了九年的名字打上了勾,然后开始将五条悟的任务往自己这边挪。
后座的伊地知发现了这点,他哎了一声,实花立马甩了句:“闭嘴。”
伊地知当即闭嘴了,他看着自己的平板电脑,五条悟的任务正在极速减少,最后只剩下一滑到底的一页。
“如果他问,就说我做的就好了。”实花道,她满意了,把五条悟的界面关掉后,她又切到了那名一级咒术师的界面,意外发现对方在职时间甚至比她还长,算是咒术师中的大前辈了。
那可真可惜。
实花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开始零零碎碎地了解近几年在职咒术师,高专,以及在校学生们的情况。
她看了很久,久到后头的伊地知昏昏欲睡,平岛瞥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他们在两点半左右到达了江户川,失踪事件发生在郊区,以其为中心数百米内都已进行疏散封锁,平岛停在黄色的警示牌边,实花将平板丢给他,然后自己下了车,边走,边伸个懒腰。
伊地知贴在窗边,惊讶地发现实花抬起手的同时,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袈裟似是有生命般一缩,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件带着精致暗纹的斗篷,斜斜地披在她肩头,也露出腰上挂着的太刀刀柄。
实花拔出刀,在伊地知的注视下下了个“帐”,结界降下,她的身影也消失在其中。
伊地知如蒙大赦般松一口气:“原来月见里同学就是渡吗?”
平岛补充:“月见里实花。”
实花缓步走在一片摇动的光影之中,帐降下的那刻,诅咒显现,连带着建筑内的生得领域一起进入她的视野。
那是,一个又一个的门。
看着很像是高专内部的结界,不过实花能感觉到,这些门本身没有意义。
但她还是出于好奇,打开了其中一扇。
门内是一个浑身惨白僵硬的人形,五官都模糊得看不清楚,实花看了一眼,心想:没救了,就将门摔了回去。
她摔得动作很用力,门撞在门框上发出“砰”的声响,她悠哉悠哉地回过头,对上一只有她一个手掌那么大的眼睛。
……小东西长得真别致。
实花打了个哈欠,探着头借眼睛中的反光照了照,大抵是终于受不了自己这副破烂样了,实花动了动手指,佛珠缠上了她的肩膀,假冒伪劣的那层壳褪了个干净,露出下面明黄色的底来。
她这无视人的闲散样着实是有些气……咒灵,那只眼睛先是有些疑惑,在发现实花拿它当镜子后,这种疑惑直接变成了愤怒。
它吱吱叫了两声,咒力于顶上蓄聚,正待狠狠教育眼前这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咒术师之际,实花突然抬了下眼。
她那一眼冷得不行,表情却还是笑的,咒灵打了个抖,只见实花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它顶部的一根须。
那根须直接断了,变成了实花甩手间的尘埃,正在传输的咒力遭到阻断,攻击跟着哑了火,咒灵慌乱地叫了两声,实花低头凑了过来:“和你打听下,见过这个人吗?”
大事不妙,咒灵整个缩成小米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实花递到它眼前的手机屏幕。
照片上的是一名穿着制服的男人,正是本次任务失踪的术师。
咒灵摇了摇头。
“乖孩子。”实花拍了拍它,将手机收了起来,伴随着她这个动作,眼前的咒灵眨巴了下眼——然后就再也没睁开。
它消失了,留下一地残秽以及一根手指,由它所构筑的生得领域也在这开始溃散,现实世界与其交融,实花站在这片光怪陆离的景色间,抱着臂站了一会儿,吹来的夜风带着点凉意,她被冻得稍稍清醒了些,抬手又打了个哈欠。
这来回时差倒得有点痛苦了。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
特级咒灵只是个幌子,那个咒术师是被人杀掉的。这是她第二个想法。
不过政斗牺牲品和她有什么关系?
第三个想法浮上脑海,实花伸手将那根躺在地上的手指捡了起来,慢悠悠地迈开腿,生得领域内空间与现实不同,她进领域总共没走两步路,出来却是在一片荒地里,与平岛他们隔了大概有几百米的距离。
风将她的碎发吹了起来,实花两手插兜,一步一晃,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等稍微近一点,她才稍稍直起身,穿过一条堆满废弃物的巷子,伸手打算和平岛打个招呼。
结果话还没出口,她先顿住了,脚步停在将迈未迈的边缘,原因无他,她闻到了第三个人的味道。
……这嗅觉灵有时候可真比眼睛看好使。实花踮着脚后退了几步,对第三个人的存在坚持着不去看,不去搭话,也不去想的态度,而对方也就站在那里,站在平岛和伊地知之间,可惜她和顺风耳搭不上关系,不然高低也要偷偷听听这是在说什么。
总之先指望下平岛的三寸不烂之舌。
那个人待了大概十多分钟,估计是另外一边事态紧急,实在是耗不下去,这才走一步停一步地走了。
多半是发现她了,但她没出来打招呼,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吱声。
不过好像是苦了伊地知了,实花过去的时候,他正抱着自己的小平板,和平岛哭诉。
“一天时间里整理出近三个月内全日本的任务报告,这真的是人能干的吗”
实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平岛正在给伊地知传文件,看得出来他挺不喜欢刚刚那人的,一向冷淡的眉眼隐隐约约透着些许烦躁之意。
“这些你稍微整理下就行了,”他叹了口气,然后抬眼看向实花,欲言又止,“你……”
他估摸是想说:你在躲什么
但是又想起刚刚看见的网页搜索记录,平岛收了声,实花抬起手,手指间夹着一根砖红色的死蜡,那是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回高专,京都校。”
实花偏了偏头,路灯冷清的灯光覆在她的侧脸上,一双眼睛陷在影子里,有水波在其间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