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余哲羽还没回到座位就被两个急切鬼包围了。


    “怎么样怎么样？”这个在前面挡路的是陈晨。


    “看那了看那了？”这个扒肩膀的是颂锦。


    危险地眯起眼睛看向挡路的人，陈晨被盯得发怵，打个哆嗦躲到颂锦身后跟着。


    颂锦也不敢揽了，松开手在后面乖乖跟着。


    障碍消失，姿态优雅地迈向座位，屁股还没碰到座位呢，颂锦那心急货就忍不住又问道:“看哪了？”


    看着眼前俩人期待的眼神，余哲羽叹口气，冷声答:“看完了。”


    从书包里掏出小说一把推进颂锦怀里，颂锦忙接到手里。


    抬头观察余哲羽的表情，依旧是一副冷峻模样，不像是被虐到了，可眼下的一片乌青暴露了昨晚的不寻常。


    颂锦一脸讪笑，问道:“怎么样？”


    “狗血。”


    那倒确实，集齐了校园暴力、强取豪夺、婚后出轨于一身。


    “猎奇。”


    书中涉及男男aa禁忌之恋与生殖腔改造，到最后还有渣攻吃骨灰这样惊掉下巴的操作。


    “垃圾。”


    嗯？什么？


    “为虐而虐。”


    他在说什么狗屁东西？


    “渣攻贱受。”


    混蛋！！


    “闭嘴！”


    “怎么可能？”


    颂锦和陈晨同时扯开嗓子喊道。


    “说攻渣我还能忍，你怎么能说我们娇娇贱呢？娇娇多温柔懂事一人啊！全都是那渣男害的。”


    “对呀！”陈晨在一边点头附和，“要不是那臭渣男结婚了还在外边找，我们娇娇早过上了人生理想生活。”


    “对，t//d都是这个渣男的锅，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要，非要寻外边的贱人”


    “是呢是呢！”


    两书迷讨论起剧情来了，颂锦连板凳也不坐了，霍然起身，和陈晨一起细数渣男的十大缺德。


    余哲羽看这情形摇摇头，收拾书包去了。


    两人动静蛮大，唧唧呱呱一顿聊吸引了前面的路仁，这货是重度小说痴迷者，非常痴迷于看虐文，这本小说简直是他的。


    说服后排的人早自习座位一调换，跑来颂锦这聊天来了，再加上王勇，这四个人滔滔不绝、唾沫横飞了一整个早自习。


    从这本小说聊到圈内众多作者太太的出名作，从主角之间的爱情聊到了婚姻观念，对颂锦来说可谓是大开眼界、爽心豁目。


    一直到刘智来上第一节课几个人才迫不得已分开。


    走之前，路仁还搬出了他的“挚爱们”，老父亲嫁女儿似的托付颂锦，“好好对她们。”颂锦一口答应。


    抱着一摞早自习的“战利品书籍”，颂锦边抬头偷看刘智边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发现对方正在拿眼睛剜着自己，心想上课得老实点了。


    可是小说像是一个会挠人心的猫爪，大脑止不住的渴望，直到你拿起它时你才会停止想念。


    全然忘记上课前刘智的眼神警告，颂锦顺应自己的内心，偷拿了本小说压在语文课本下面来看，表情或喜或笑，很是入迷。


    “不要看了。”余哲羽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颂锦一抬头，果然刘智在盯着这个方向。


    收拾收拾桌面，拿起一支笔放在手里瞎转，装出一副好好学习的模样。


    “对了，你刚才说那本小说什么来着？”刚光顾着和人聊天了，忘了收拾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了。


    “垃圾文学，无聊至极，浪费时间。”


    谁能容忍自己心爱的作品被别人这样吐槽？


    颂锦的火一下就窜到脑门，“什么呀？你懂不懂欣赏，你会不会欣赏，怎么就无聊至极、浪费时间了？不谈性别，难道娇娇不是你们alpha最爱的哪一类吗？”


    “他一直在自我作贱，委曲求全，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魅力。”


    “什么，你很自信吗？他很迷人的，好多人喜欢他。”


    “男主就不喜欢他。”


    “放屁！”


    掀开书包从众多书籍里找出那一本，展开放到腿上疯狂翻找两人相爱的证据。


    “咳咳。”余哲羽拿手肘轻轻撞他的肩膀。


    抬起手肘就是一击，“别撞我，我非要找给你看。”


    终于在一番翻找后，颂锦找到了证据，“你看，你看这。”


    将小说放到课桌上，手指着那一段文字，空着的那只手去拉扯对方的衣服。


    怎么不说话？不对，这卫衣怎么摸着这么顺滑，像是西服面料。


    西服面料？？！！


    颂锦脖子一下就僵了，呼吸猛地一窒，缓缓抬起头，面前出现了刘智的一张脸，再一转头看见过道站着的余哲羽。


    “额呵呵，老师，你你对这也感兴趣吗？”颂锦缩着脖子，一脸苦笑，声音期期艾艾。


    “好好的课你不上，你看小说？”


    “老师，我错了我错了，我改我改。”合格的大学生就会认错。


    “你看也就罢了，你拉着余哲羽干什么？”


    用劲掐了一把大腿，颂锦眼冒泪花看向刘智，“唔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必要时还需要搭配肢体动作。


    然而颂锦忘了，刘智和他有仇，这招对大学里面素未相识的老师可能管用，但对于刘智来说简直就是白送来的欺侮机会。


    刘智没有说话，冷眼滑过颂锦，将颂锦手上的小说拿起，就着颂锦翻开的那页来看，边看还边念出红笔强调的那句:“我生来低劣没有alpha肯正眼看我，感谢你的欣赏，但你的爱意，我想我不能接受。”


    声音平淡，毫无感情，机器读出来一样。


    同学们像是戳中了笑点，纷纷大笑起来。


    靠了，这路仁，看小说还做什么标注，读出来好羞耻。


    颂锦脸像火烧一样瞬间就变得通红，两只手死死揪在一起，低声道:“老师您别念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是想alpha想疯了吗？”


    “？”


    颂锦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一个普通的b竟也想得到优质a的青睐，也是，梦想在现实里实现不了，在小说里可以实现，毕竟你和里面的主角一样喜欢做梦。”


    刘智说完这话，教室里一片的寂静，同学们纷纷闭嘴，大气也不敢喘。


    性别歧视一直是abo世界最敏感的话题，beta和oga群体们几百年的抗争才争取到相对公平的地位，刘智不但提及这个话题，而且还公开挑起性别歧视，实属罪恶。


    周遭一下变得异常安静，颂锦就算不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也能听出来刘智话里的嘲讽，更何况最近几天网上知识和小说知识的恶补，刘智这明显是口不择言了。


    “有梦想当然是好事。”颂锦直视着刘智，毫不胆怯的挑了挑眉，“不过我的梦想可不是钓一个优质a，实现阶级跨越，倒是这件事似乎对老师您好像比较重要吧！”


    毕竟你在外债务累累，是需要有钱人给填窟窿吧！


    相比于颂锦的得意，教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同学们显然被颂锦的言论震惊到，时间仿佛停滞了会儿，没一会全场哗然。


    “刘老师是alpha，哪可能喜欢alpha啊？”


    “同性恋啊！”


    “同性恋怎么了？”


    颂锦的一番言论引起同学们巨大反应，他以为在耽美小说里两男的在一块实属正常。


    敢内涵自己需要向同为alpha的人卖屁股还债，刘智感觉自尊受到了极大侮辱。此刻目眦欲裂，捏紧了手里的教案，眼睛里淬了毒，咬牙切齿地喊:“颂锦！”


    颂锦似乎还想要呛什么，余哲羽急忙站起来捂住他的嘴把他的话止住，道:“老师，颂锦糊涂了，您还是好好上课吧。”


    “是啊是啊，老师，我还想听课呢！”陈晨也反应过来，充当和事佬。


    手里的教案几乎要被捏烂，刘智眼睛充血，死死瞪着颂锦。


    咬牙道:“颂锦你无视课堂纪律，上课不仅偷看小说还顶撞老师，这本小说我没收了，明天你交3000字检讨给我。”


    书脊磕到颂锦的肩上，不疼，但警告意味十足，颂锦下意识就要伸手拿，余哲羽连忙把他按回座位上。


    等刘智走远了才扯着颂锦的衣服在他耳旁急切地吼道:“你疯了，聊这个话题。”


    颂锦被吼得耳朵痒，急忙缩脖子躲着，语气有些变音，“诶呀，我知道了，你别凶我了。”


    尾音有些委屈，余哲羽叹口气又放软语气道:“对不起不过以后这个话题不要在公共场合聊，和我说说就行了。”


    “他这样侮辱我，就这么便宜他了？”


    “那你想干什么？”余哲羽挑眉。


    “一个字，你跟不跟我干？”颂锦瘪着嘴，委屈巴巴地望着余哲羽。


    “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这男主怎么还惦记这事？


    余哲羽转过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颂锦。


    颂锦斟酌一番，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拿捏了，咬咬牙，“行！”


    “那就勉为其难陪你干吧。”余哲羽掀起眼皮，嘴角勾起一抹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