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亲爱的，不祥！”特里劳妮喊起来，教室里知道那个象征的学生大多出身巫师家庭，他们无一不显出惊恐畏惧的表情，盯着手足无措的哈利。


    除了赫敏，她走到特里劳妮的角度打量起哈利的茶杯，相当冷静：“我认为这不像是不祥。”


    特里劳妮上下打量着赫敏，毫不掩饰她的厌恶：“请原谅我这么说，亲爱的，但是我看见你周围的光环很小，对于未来没有多少感知力。”


    另一个格兰芬多的男孩把脑袋偏过去，眼睛几乎眯起来：“这么一看，像是不祥，可是从这里一看，更像是一头驴子。”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我是不是会死！”


    哈利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沙哑，其他人都回避起他的目光，梅莉很微小的幅度冲他摇摇头，这让哈利很想冲过去跟她说两句话，他能看出来梅莉毫不担忧，这让哈利多少感到了安慰。


    特里劳妮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梦游：“我想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是的……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同学们排着队将茶杯还给了特里劳妮，梅莉让布雷斯和达芙妮先走，她捧着自己的杯子磨蹭到队伍最后面，直到特里劳妮提醒过纳威他可能迟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教室。


    特里劳妮依旧没有去看梅莉，而是敲了敲单独的小茶几：“就放这里吧，孩子，不要耽误上课……”


    “我下节没有课，特里劳妮教授，下午才有保护神奇动物课。”


    “哦是的，注意安全，你快点走吧……”


    梅莉放下了茶杯，却没有动，她还是很不解特里劳妮对她奇怪的态度：“我能问问——”


    特里劳妮突然尖叫起来，她的双手夸张地在空气中舞动，仿佛那里有什么接近她的无形怪物：“不能！不可以！你不是——可怜的孩子！不要问我这些！出去！”


    看到特里劳妮这样的表现，梅莉更想问问她是预言到什么了，但是看特里劳妮几乎要哭出来的浮夸演技，梅莉只好将茶杯放下，跟这位占卜课教授道别。


    不过在梅莉离开教室的时候，特里劳妮带着微弱气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孩子！向命运宣战是要付出代价的，更别提死亡，这是你应该知道的，该知道的……”


    梅莉震惊地点点头，却看见特里劳妮正紧紧闭着眼睛，她这才开口：“谢谢您，特里劳妮教授。”


    “不要问了，好孩子，快去吧……”


    梅莉满头雾水地爬下了占卜课教室，那道梯子飞快地缩了上去，好像生怕她再爬上去似的。旁边等待的布雷斯和达芙妮也看到了这一幕，但他们没听到特里劳妮的话，只是隐约听到她喊了些什么。


    “你还好吗？她不会也预言了你的‘不祥’吧？”布雷斯问道。


    达芙妮显得很惊慌：“这可千万不要——她没有吧，梅莉？”


    “没有，特里劳妮好像是不满意我对茶叶占卜的问题，我问她下次能不能自带奶和方糖。”


    很有梅莉胡闹风格的问题，这让布雷斯和达芙妮都笑起来，达芙妮忍不住晃着梅莉的肩膀：“要换成我是教授，我肯定也要吼着让你赶紧出来！”


    将朋友们的注意力转移，梅莉却牢牢记住了特里劳妮那句话，这位占卜教授身上最特殊的一点，就是她的预言基本都成真了，但是没有多少人相信。


    午饭的时候，德拉科从达芙妮那得知了今天占卜课的情况，夸张地嘲笑起哈利的“不祥”，又一次做出了昏倒的姿态：“波特居然没吓昏过去？”


    “你再这样我快吓昏过去了。”梅莉没好气地说，拿过德拉科算术占卜的课本扫过两眼。


    德拉科只是很没风度地耸耸肩：“我觉得你真该来算术占卜，这门课肯定比占卜实用多了。”


    “我挺喜欢占卜课的，不过算术占卜我也能自学，反正我可以去办公室问问题。”


    布雷斯在这瞬间，觉得梅莉说这些话的口吻像极了德拉科“反正我爸会解决”。


    因为保护神奇动物课要在海格小屋外集合，等高尔和克拉布啃完最后一盘蛋挞，一行人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城堡。


    “你不知道，当我爸让店员拿出三本《妖怪们的妖怪书》，他就差当场哭出来了。”


    潘西也是抱怨起来：“谁会蠢到让学生们抱着一堆会咬人的书在城堡里到处乱跑！”


    梅莉曾经试过劝说海格，但是兴致勃勃想要当教授的海格根本没听她的任何建议，梅莉也只能放弃无用功。为了今天的保护神奇动物课，她将魔杖收在了袖子的夹层里，随时准备应对课堂上的突发事件。


    布雷斯扯起嘴角：“往好的方面想，如果波特被咬断了手，这学期的魁地奇杯就是斯莱特林的了。”


    梅莉却瞥了眼德拉科的胳膊，希望今天他不会又冲到鹰头马身有翼兽爪子底下遭殃，不然斯莱特林第一局魁地奇比赛大概又要推迟了。


    城堡外的草地上满是潮气，散发出清新泥土的味道，天空中的云在消散，透出底下的蔚蓝幕布。梅莉大口呼吸着城堡外的新鲜空气，不像草药课满是温室的龙粪肥料味，她已经开始喜欢在室外活动的保护神奇动物课了。


    因为布雷斯提到了哈利，德拉科便又开始取笑某人在火车上昏倒的事情：“我真巴不得摄魂怪来魁地奇球场逛逛，保不准波特能从扫帚上掉下来呢——”


    高尔和克拉布都傻笑起来，在给德拉科的刻薄笑话捧场方面，他俩总能展现出超常的情商。梅莉奇怪地看了眼德拉科，这让德拉科以为她很不满，赶紧将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但梅莉只是惊讶于德拉科精准的乌鸦嘴，特里劳妮肯定喜欢有个“不祥的知音”，他不去上占卜课真是可惜了。


    海格披着他那件鼹鼠皮大衣，梅莉事实上也有一件同材料的雨衣，不过因为她长高的个头，那件小鼹鼠雨衣早就不能穿了。猎狗牙牙正在海格脚边转悠，当一群学生们聚过来的时候，它就显得没那么活泼了，紧紧贴在海格的脚边。


    海格喊同学们走近些，让大家等待几分钟，直到他看人到得差不多了，就让学生们跟在自己身后，方向是往禁林去的。大部分人都安静地跟着，时不时议论两声，学生们对禁林的好奇心跟恐惧同时存在，但大部分人直到毕业也没怎么进去过。


    德拉科也有点紧张，梅莉拍了拍他的手背，一年级时关禁闭却被带入禁林的经历，见到了深夜饮用独角兽血液的黑影，让德拉科对禁林的畏惧比他人深刻很多。


    “放心吧，只是个外侧的围场。”梅莉可是有帮着海格准备课程的。


    潘西拽了拽梅莉的袖子：“你知道我们今天要看的是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


    梅莉刻意替海格保持了悬念，潘西不满地捏了捏梅莉的脸蛋，附近好几个正竖起耳朵偷听的人有点失望。


    海格让学生们站在禁林边缘的围场外面，让他们不要挡着后面的人：“对了——保证自己能看得见。好，首先你们需要打开课本。”


    德拉科冷着脸抱着胳膊，拖了长腔道：“怎么打开？”


    海格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于是德拉科又问了一遍：“我们怎么打开课本？”


    他从克拉布帮他拎的书包里抽出来《妖怪们的妖怪书》，上面紧紧绑着绳子，其他人也差不多，梅莉自己的那本用是夹子卡住了开口。


    海格看上去有点失望：“你们——你们谁也没能打开课本？”


    看见其他人都在摇头，梅莉只好叹了口气，举起手来：“抚摸书脊就可以让它们打开。”


    海格立刻高兴地挥舞起他蒲扇般的大手：“没错！就是这样！就是抚摸它们一下！”


    “哈，我们大家多傻呀！应该抚摸它们的！呃！”德拉科讥笑道，被梅莉飞快用手肘怼了一下肋骨，将后面的话都挤成了一声闷哼。


    海格不安地望着站得离他比较近的哈利三人：“我……我认为它们挺好玩的。”


    德拉科揉着肋骨，大声抱怨起来：“没错，挺好玩的！你至少该给答对问题的同学加点分吧！”


    海格这才拍着后脑勺：“哦对，没有错，那就，斯莱特林加三分……”


    被德拉科这么一闹，他看上去完全忘记要怎么上课了，梅莉叹了口气，很想再给德拉科来两下。海格本来就没有上课的经验，结果德拉科看到哈利满脸期待，就非要在课上找茬。


    海格去林子里将神奇动物带来，德拉科大声嘲讽着：“天呐，这学校算是完蛋了，那个笨蛋也来教课，我爸爸听说了准会发心脏病——”


    梅莉双手环在胸前，用西弗勒斯斯内普招牌皱眉盯紧德拉科，这让德拉科身边的布雷斯和潘西都往后方退开两步。


    “闭嘴，马尔福！”哈利恶狠狠地喊起来。


    “小心点儿，波特……”德拉科的声音在梅莉的目光下低了下去，他只是同样恶狠狠地瞪着哈利，放弃了后面恐吓他有摄魂怪的话。


    有个格兰芬多的女孩忽然尖叫起来，大家纷纷往她指着的地方看去，海格正带领着一群鹰头马身有翼兽走过来，它们脖子上挂着皮项圈，铁链的另一头都被海格紧紧拖在手上。


    鹰头马身有翼兽威武的外形让很多人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往后退开。


    “唉……”梅莉深深叹了口气，盯紧了德拉科的一举一动。


    海格在解释如何跟鹰马沟通的时候，德拉科嗤之以鼻，梅莉不得不小声跟他解说，试图让德拉科上点心。


    当海格提问谁想先来试试的时候，一群人看着场中不耐烦地用利爪扒土的鹰马，纷纷远离了围栏，等海格环顾一周，看到离得最近的就只剩下哈利了。


    海格笑呵呵地冲哈利招着手，哈利茫然地环顾左右，发现连赫敏和罗恩竟然都退开了，他为了不让海格失望，只好硬着头皮翻过了围栏：“好吧，我来。”


    有两个格兰芬多的女生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哈利！别忘了你的茶叶！”


    梅莉能凭直觉感觉到哈利在怄气，他迈向海格脚步格外坚定。


    海格相当开心，他一向特别喜欢哈利：“好样的！好吧，让我们看看你怎么对付巴克比克。”


    巴克比克在这群鹰马中是只脾气不怎么好的刺头，但梅莉总觉得它跟德拉科很像，高傲凶狠都是流于表面的。一旦获得了认可，巴克比克待人相当热情，会叼着她的袖口耍赖，在自己吃饱之前不肯让梅莉喂别的鹰马。


    哈利按照海格的吩咐弯腰鞠躬，但因为巴克比克橘黄色的大眼睛非常有压迫感，哈利很快就直起身子，围观的同学们大气也不敢喘，紧盯着没有回应的鹰马。


    海格赶紧冲哈利打着手势：“好吧，或许不太妙……现在往后退哈利，慢慢的——”


    巴克比克突然弯下布满鳞片的前膝，做了一个无疑是鞠躬的动作，给予了哈利回礼和认可。


    海格原先的担忧一扫而空，他大笑起来拍着哈利的后背：“干得漂亮！去吧，去摸摸它！拍拍它的嘴！”


    哈利摸着巴克比克的嘴和侧脸，鹰马将脑袋侧过来贴在哈利的手掌下，懒洋洋地眯起眼睛。哈利的脸上露出喜色，他高兴地回头望向围栏外，顿时好多人都欢呼起来给了他掌声。


    德拉科不满地嘟囔了两声，但他没让梅莉听清他在说什么，不过看到哈利没出糗，德拉科显得很失望，这点小心思梅莉一清二楚。


    海格让哈利骑上了巴克比克的后背，哈利紧张兮兮的样子十分有趣，当他抱着鹰马脖子在禁林附近飞了一大圈再落地后，迎接他的是更多的喝彩声。大家都从他的成功里获得了勇气，小心地翻进围场，等海格将其它的鹰马牵过来，指点大家如何鞠躬和接触鹰马。


    德拉科特意选了巴克比克，虽然布雷斯很快成功获得了那头金色鹰马的鞠躬，但是潘西太紧张了，那头鹰马盯着潘西一直不肯弯腰。梅莉不得不在看完德拉科鞠躬后，去旁边安抚潘西的情绪，教导她放轻松平常心，把鹰马当作一个人看待。


    而梅莉一走开，德拉科就在琢磨坏点子，他看哈利正指点旁边的那组同学，扯开嗓子大声说话，力求让哈利听到：“这很容易嘛，我在就知道肯定是这样，既然波特都能做到，我敢说你一点儿也不危险，是不是？你这只丑陋的蠢野兽？”


    “盔甲护身！”梅莉时刻都关注着这边的动向，她在听到德拉科声音的瞬间已经抽出魔杖，刚好及时地念出了咒语，让自己争取时间跑两步把德拉科扑倒在身下。


    但是巴克比克在一击挥碎防护咒后，变得越发愤怒，它猛地又挥落一爪子，钢铁般的利爪撕破了校袍，在梅莉的后背上留下了三条几乎见骨的血痕，红色瞬间洒落满地。


    巴克比克认出了梅莉，大声鸣叫着往后退去，不断用爪子在地面上刨动，烦躁地冲附近尖叫的学生们甩着脑袋。


    这只是短短几秒间发生的事情，德拉科面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看着半趴在他怀里的梅莉，梅莉后背上的伤口让他四肢发冷，几乎要昏过去。


    如果不是梅莉挡了这么一下，现在这些血口子的位置，就是在德拉科的身上了。


    潘西和达芙妮尖叫着奔过来，潘西甚至都顾不上去骂海格，恐慌地掏出手帕擦着梅莉外渗的鲜血，达芙妮绞尽脑汁回忆以前学到的魔咒，却听到梅莉呼喊她的名字。


    “达芙妮，我的……我的裤子左口袋……”梅莉咬着牙不想让自己因疼痛而惨叫，但是生理上的痛感还是让她难以控制地流出眼泪。


    达芙妮赶紧掏出了梅莉裤兜里的东西，那是个只有两根指头宽的小玻璃瓶，上面贴着“白鲜香精”的标签。


    “滴上……滴到愈合就……”


    达芙妮的手抖得太厉害了，她拧不开那个硬木瓶塞，布雷斯一把抢了过去，然后面无表情地打开瓶口，按稳梅莉颤抖的身子，对准她淌血的伤口往上滴药。


    “梅莉……梅莉，你坚持一下……”德拉科终于找回了点意识，他抓着梅莉的手，不让她因为刺激而下意识翻身，梅莉的脸色比他还苍白，再也没有了平时的生气。


    德拉科从未感觉到这么深刻而直白的恐惧，即使是去年梅莉被带进密室，等他见到梅莉的时候女孩也已经恢复了惯常带有欢欣的神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她的手以前就这么冰凉吗？


    其他人惊慌失措地围在不远处，海格将巴克比克拴在了旁边的树干上，慌张地在几人附近乱转。


    哈利想起了茶杯里的不祥，这里没人知道现在受伤的是他的孪生妹妹，但是他知道，他几乎能切身感受到她有多痛苦！哈利一把拽住了海格的胳膊：“我们必须得采取行动！我们得把梅莉送去医疗翼！”


    德拉科听到这话，立刻大喊起来：“都是那只疯鸟！它差点杀了她！”


    梅莉反过来抓紧了德拉科的手，但她根本用不上多少力气，只能勉强往上撑起半个身子：“我没事，我……嘶，就让海格送我去……”


    “梅莉！别再替那个不称职的家伙说话了！他——”


    “德拉科！够了！”梅莉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


    海格将梅莉扛到了肩上，小心地避开触碰她背后的伤口，白鲜虽然让她的伤口外部愈合了，但是流血过多让梅莉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只是这几下撑起身体和对话的活动，都开始让梅莉眼前发黑。


    赫敏跑上台阶打开大门，海格快步跑进了城堡。


    德拉科的学院长袍和袖口上全是血，他紧紧抓着下摆，仿佛还在抓着梅莉发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