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蠢话？”德拉科满脸惊疑不定。


    梅莉放下手上的魔咒课课本，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想去二楼走廊调查一下。”


    潘西痛苦地揉着太阳穴：“梅莉，不要掺和那些事情，那跟我们无关！”


    达芙妮的神情表明她很赞成这句话，只是她没有潘西那么直接：“教授们都会处理的，应该不需要我们……”


    高尔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可能会有危险。”


    所有人都诧异地望着他，高尔和克拉布很少直接参与话题，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德拉科的话头走，难得他们主动发言，其他人呆滞好几秒才移开目光。


    德拉科满意地瞥了眼高尔：“梅莉你看看，高尔都比你聪明。”


    “我知道。”梅莉苦恼地趴在论文上，但是却很难集中注意力，洛丽丝夫人被袭击这件事老让她牵挂，这几天她总是会回想那天晚上看到的场景。说实话，梅莉更多是气愤有人如此对待一只猫，虽然洛丽丝夫人对她也经常发脾气，但是她也曾对着梅莉喵喵叫，等待女孩把手上的鸡肉干给她撕碎，然后用舌头舔干净梅莉掌心，再头也不回地跑掉。


    这让梅莉相当难过，那一刻她真以为洛丽丝夫人就出事了，甚至能体谅几分费尔奇崩溃的心情。


    所以我还是别养宠物了，不然哪天出事我会哭瞎眼的，尤其巫师世界的动物都相当通人性。梅莉这样想着，在课本的一角胡乱涂鸦，渐渐画出一只圆墩墩玄凤的形状。


    看上去有些眼熟。


    即使朋友们全体反对，梅莉也找到德拉科去魁地奇训练的某个午后，一个人偷偷摸到了二楼走廊。费尔奇坐在一把木椅子上，阴沉着脸盯着墙上的红字，走廊地面上没了万圣节那天晚上的水洼，干燥而冰冷。


    听到有脚步声，费尔奇立刻警惕地瞪大眼睛看过来，发现是梅莉后，他又往椅子背靠去，冲她点点头。


    “费尔奇先生，下午好。”梅莉走到墙边，细细端详着那两行留言，谁实话，这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油漆，即使有血腥味过去这么些天也已经闻不出来了。


    “你不该在这闲逛。”费尔奇嘟囔着说，但没有进一步催促梅莉离开，而是任由女孩逗留在走廊上。


    梅莉斟酌片刻，决定鼓起勇气开口：“嗯，就是，教授们还没有线索吗？”


    费尔奇的神情可见得黯淡许多，他抿着嘴摇摇头，继续来回巡视走廊两端，似乎那个真凶随时会冲出来，然后冲他扔上几个大粪蛋，好让他把他们狠狠揪去校长室似的。


    见费尔奇没有继续交流的意愿，梅莉只好顺着走廊往另一头走去，她看到了这里有间被废弃的盥洗室，想起来女生间友善流传的小八卦，都说这间盥洗室里有个不太友善的幽灵，所以最好去其他地方。


    梅莉回忆了片刻，她好像确实没见过可能住在盥洗室的幽灵，除了皮皮鬼，它出现在哪都是可能的。既然这里是女生盥洗室，那个幽灵应该也是个女孩子吧？哪有男的没事往女盥洗室钻的。


    盥洗室里有隐约的抽泣声传出来，梅莉心里一紧，她直接踢开了那扇挂着“故障”牌子的门，结果因为用力过猛，年久失修的旧木门直接倒在了地上。


    梅莉愣了下，但还是踩着木门冲了进去，跑了两步后，梅莉在一个满是灰尘的隔间门口，跟马桶上半透明的幽灵面面相觑，这个穿着学生长袍的幽灵绑着柔顺的双马尾，大大的带框眼镜架在鼻梁上，但是她哀怨的神态影响了原本的文雅秀气，显得那张鹅蛋脸十分阴郁。


    此时幽灵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她抬起头恶狠狠盯着梅莉，仿佛是梅莉把她弄哭得一样：“为什么呢？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欺负桃金娘，总是要来打扰不幸的她……”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梅莉试探着问，然后便听到桃金娘发出了尖叫般的抽泣声。


    “烦人的！惹人讨厌的！人们总是当着面议论我，要么就直接无视我，仿佛我是块木头，呜——”


    梅莉忍不住露出同情的表情，这让她又本能地上前两步，然后屈身弯下腰，拿出对待鹰头马身有翼兽般的低姿态：“你不是木头，我正是听到了你的哭声，所以过来看看。你似乎很悲伤。”


    桃金娘断断续续地发出啜泣，但是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会再流淌出来了，桃金娘的声音逐渐微弱，她用某种异常惊奇的眼光打量起梅莉，像是脆弱而充满警觉的小动物。


    “我可以扶你起来吗？”梅莉缓缓探出了右手。


    “我是个幽灵！你怎么、怎么可以提这么恶毒的——”


    “所以你可以放心把手给我，我没办法伤害你的，想要试试吗？”


    桃金娘哽咽了，在梅莉诚恳且热切的眼神中，她不安地往后仰着身体，却温顺地伸出了右手，搭在梅莉的掌心上。


    桃金娘的手像是寒雾贴在梅莉的手边，梅莉强忍住打激灵的本能：“随着我慢慢抬手，你也可以慢慢起身，好吗？”


    然后梅莉站起来，缓缓往上抬起手臂，桃金娘也随之缓缓起身，直到她漂浮在梅莉前方，她不安地收回手放在胸口，两只手绞在一起玩弄着辫子尾端的头发，有种大梦初醒的茫然。


    “看，即使你是幽灵，也可以跟我握手呀。”


    桃金娘低下头，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声：“哎呀，唉……你真是个怪人。”


    “嘿，我的朋友们经常这么说，但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桃金娘愣怔地看了梅莉几秒，然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哼”，紧接着她猛地回头扎进了马桶里，没溅起一点水花。这次感到茫然的就变成了梅莉，她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也没想到比较好的劝说话语，她甚至不知道桃金娘是否还在这里，毕竟幽灵能穿行到任何地方。


    “不过这个退场方式还挺酷啊。”梅莉自言自语道，最终也没在老旧的废弃盥洗室找到其他线索，只能离开了这里。


    在梅莉勉强用魔咒把盥洗室的木门接好后，她才离开这里，不过那扇木门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重新倒下，替门口的“故障”字样提供了强悍的说服力，更加没有人会想来这了。


    一无所获的梅莉回到斯莱特林的休息室，见到德拉科正满面疲惫地坐在角落看书，身前摊着写论文用的羊皮纸。魁地奇比赛迫在眉睫，这段时间的训练强度给了男孩不少压力，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梅莉能看出来，这毕竟是他的第一场比赛，对手还是格兰芬多。


    “嗨德拉科。”


    “啊，你是又跑去哪闲逛了？真不让人省心。”


    “只是去费尔奇那打听一下消息，不过没什么新鲜的事情。”


    “即使有，那个哑炮大概也不会告诉你，他看每个学生都带着憎恨。”


    梅莉下意识想反驳德拉科的话，但是想到费尔奇对其他人恶劣的找茬，她只能摇摇头：“要是接下来都没有事情发生就好，希望你的魁地奇比赛能顺利。”


    德拉科立刻瞪着她：“你是不相信我能赢？”


    梅莉将她已经写完的论文捧到德拉科身前，恭敬地用双手呈上：“愿魔药之父保佑你，荣耀终归斯莱特林。”


    德拉科瞪大了眼睛，略带惊恐：“你不会是在说斯内普教授吧……”


    梅莉依然一脸肃穆：“那就，愿魔药作业之父保佑你？”


    德拉科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也不坏。要是斯内普教授能把格兰芬多魁地奇全队关禁闭那我们就赢定了。”


    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逐渐转向魁地奇比赛，洛丽丝夫人毕竟只是一只猫，而费尔奇又受到学生们的厌恶，密室终究只是个没有实质证据的流言，没多少人再继续关注这件莫名其妙的袭击事件。


    比赛当天，一层薄云笼罩在球场上，使得天空变得灰蒙晦暗，但这完全不会影响学生们的兴致。


    梅莉坐在达芙妮还有潘西中间，高尔和克拉布坐在她们身后，频繁挥舞着带有斯莱特林院徽的小旗子，布雷斯百无聊赖地盯着天空，从他的眼神看来，他在思考些跟魁地奇比赛完全无关的事情，试图让自己的灵魂提前离开喧闹的魁地奇球场。


    开场没多久，德拉科就缠上了哈利，借着他扫帚更胜一筹的速度在哈利下方紧追，他似乎还在挑衅，梅莉隔着望远镜能看到德拉科的嘴巴在开合，那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话。


    斯莱特林的新扫帚带来的大的优势，他们不择手段的战术让格兰芬多分外恼怒，却无能为力，斯莱特林进了一个又一个球，德拉科盘旋在场地内寻找着金色飞贼。梅莉将望远镜又移回哈利身上，却注意到有颗对他纠缠不舍的游走球，就像是苍蝇似的不断冲着哈利砸去。


    双胞胎被拖在了哈利身边，不论他们怎么击飞那颗游走球，它始终会飞回来，非常可疑。


    雨点开始从天空坠落，不断砸在学生们头顶，幸好达芙妮提前考虑到带了伞，布雷斯在后面默默用魔咒竖起了一片防护，但是高尔和克拉布两侧的肩膀还是湿了一大片。


    格兰芬多跟霍琦夫人申请了暂停比赛，红色的队服聚在一起片刻再散开，然后所有人又一次升到空中，哈利仍然被那颗疯狂的游走球追击，德拉科也注意到了，他幸灾乐祸地停在不远处看着哈利打转，梅莉都担心他被游走球误伤。


    然后哈利突然停在那里盯着德拉科，那颗游走球猛然擦过他的胳膊狠狠撞在哈利的手臂上，但是哈利却没有滑下扫帚，反而压低了身体猛然向德拉科冲过去。


    梅莉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德拉科反应迅速地躲开了，但是哈利的手指却在他旁边张开又合拢。哈利没办法再控制飞行方向，只能用两条腿夹住扫帚，强忍着疼痛不让自己昏迷，看台上的人群发出惊呼，哈利摔在泥泞的地面上，感到头晕目眩，他的手臂除了疼痛什么感觉都不剩，但另一只手心里，有某种圆圆的球体在无力地扇动翅膀。


    随着霍琦夫人宣布比分，格兰芬多的看台上爆发出欢呼声，斯莱特林这边则是懊恼的叹息，抱怨着那个救世主可笑的运气。


    梅莉也有点失落，但是她更加担心哈利的伤势，可她不能跟赫敏一样冲下去看看，德拉科错过了金色飞贼，他此时会更需要有人待在他身边，根据那瞬间梅莉从望远镜里看到的表情，德拉科几乎恨不得自己变成游走球把哈利的脊椎撞断。


    真可惜啊，要是他能把精神集中在比赛上，结局或许能不一样。


    梅莉在魁地奇赛场外等了很长时间，达芙妮将伞借给了她，跟别人一同回去了休息室，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其他队员很快走出来，无视了这个他们都眼熟的女孩，德拉科过了好久才出来，他也没找些东西挡在身上，就那样穿着长袍走到了“哗啦”作响的雨帘下。


    梅莉赶紧撑着伞跑过去，德拉科的脚步也就停下了，他阴沉着脸，用梅莉不太理解的目光盯着她。


    最终还是德拉科微微偏头，移开了视线：“你要是有什么想来安慰失败者的话，就尽管说吧，我听着呢。”


    梅莉斟酌着用词：“不是那样的，胜负有很多因素在里面……”


    “鼎鼎大名的疤头，你的这位好朋友恐怕很让你骄傲吧，梅莉？”


    梅莉脸上的忐忑消失了，她的眉头逐渐皱紧：“不，那跟我没关系。”


    德拉科冷笑一声：“哈，我不需要安慰，更不需要假惺惺的同情。”


    梅莉撑着伞的手无意识地晃了晃，雨珠滚成线不断从边缘坠下，然后在地面摔碎，打湿了两个孩子的裤脚。


    “如果你不需要安慰，那我就不给你安慰。”


    德拉科的双眸变得晦暗，就像装进了天空中的乌云，他迈开腿，想着梅莉会傻愣在这，让他一个人走掉。


    但是梅莉追了上来，坚定地将伞撑在两个人头上。


    “你只需要打败他，我知道，我会看着你打败他的。当然！我是说在魁地奇赛场上。”


    这段话让德拉科的脚下一绊，差点滑倒摔在地面，梅莉赶紧抓了他一把，德拉科站稳身子后就顺势拿走了梅莉手里的雨伞。


    “随你便，反正我总要打败他的，总有一天。”


    德拉科的声音变得温和，他望着梅莉的眼睛比天空先一步放晴。


    雨伞撑在两个孩子头上，为了不淋到雨，他们靠得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