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莉小姐，你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还没到宵禁时间呢！为什么不喊我斯内普小姐？”梅莉站在西弗勒斯的讲台前，好奇地看着上面某个年级的魔药课作品，里面的成品质量大部分惨不忍睹。


    西弗勒斯沉默了几秒，决定当作没听到她的问题：“不用看了，里面大半的人都不如你，这些没脑子的二年级连个一年级的新生都不如，简直就是浪费我的时间。”


    “我有点好奇嘛。那要是我显得太杰出，会不会过于另类？”


    “在我的课上不会，其余的，你确实应该适当遮掩。”


    “毕竟我是父亲的女儿，对吧？”


    梅莉又突然扑上来给了西弗勒斯一个拥抱，西弗勒斯没有赶走她，而是轻轻拍了拍梅莉的脑袋：“学习生活让你不安？还是人际？”


    梅莉松开了西弗勒斯，神情是极罕见的迷茫：“我不知道，我总觉得要发生很多事情。而且我总是很讨厌奇洛教授，没来由的。”


    西弗勒斯也是第一次听到梅莉说讨厌某个人，这确实很奇怪，要知道连小马尔福那个脾气他父母都没办法，但是梅莉大多数时候却能“友好”相处，处处容忍：“那就跟他保持距离。”


    “还有。”


    “什么？”


    梅莉的眉头皱到一起，这让她看上去跟西弗勒斯如出一辙的严肃：“父亲，纯血究竟凭什么高人一等？他们甚至会私底下说些听上去就很糟糕的称呼，我以为德拉科更优越是因为他父母有这个资本，但是……”


    其他人也是如此，斯莱特林内部的氛围，让梅莉很不理解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并非自身有多杰出，而只是躺在祖辈的福荫下，就看不起别人。


    明明大家都一样是巫师，有什么差别呢？麻瓜出身就如此恶劣吗？


    西弗勒斯半跪下来，让梅莉站在自己身前，女孩只有不笑的时候，面容才会跟他有许多相像的地方：“梅莉，这也是为什么，我并不期待你进入斯莱特林。人的优越与否，只应与自身能力有关，而不是传统。我也是混血。”


    他顿了顿，才下了很大的决心：“至于你的母亲，她是麻瓜出身，但她也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伟大的女巫。”


    她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来让你们活下去。


    “抱歉，我不该去质疑的。”梅莉望进西弗勒斯的黑眼睛，即使它们没有波动，她也总觉得自己窥见了什么，某种深沉的悲恸。这让梅莉无法开口告诉他误会了，她只是在犹豫是否要指出朋友们的错误，站在他们对立面，而不是去怀疑麻瓜出身有所谓的“更低级”。


    梅莉从来没往那方面想。


    “所以我希望你能牢牢记住你的母亲，不要对她抱有疑虑。”


    梅莉连连摇头：“我不会的，我绝对不会的！对不起，父亲，跟你说这么糟糕的事情。”


    西弗勒斯静静地看着梅莉的眼睛，她的坚定与温柔，总是跟火花般在她眼底闪耀着。


    像极了莉莉。


    但又这么不一样。


    西弗勒斯站起身，将梅莉带到魔药课教室的门边：“我送你回去休息室。”


    “好！”


    梅莉很自然地牵住西弗勒斯的手，就像小时候西弗勒斯带她去散步时那样，毫不在意自己可能被同学们用奇怪的眼光注视。


    西弗勒斯的神情格外柔和，即使那个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依然会这样亲昵地拉着他的手，她从未对他产生过疑问或者不信任，也不知道上完这一年的魔药课，见到他在课堂上的言行，她是否还会保持这种态度。


    西弗勒斯难得冒出了探究心。


    魔药课在周五，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一起上。


    这一次马尔福异常坚定地把其他人都轰走，只肯让梅莉坐下来跟他搭档，梅莉只能丢给达芙妮和布雷斯一个抱歉的眼神，她既不能帮指导达芙妮做魔药，也不能跟常规同桌的布雷斯合作了。


    达芙妮点点头，领会了梅莉的意思，拉着噘嘴的潘西坐到后面的位置。布雷斯更加没什么表示，但他嫌弃地丢下高尔与克拉布，去跟西奥多·诺特坐了同张桌子。


    梅莉今天的心情格外好，这是她期待已久的魔药课，在其他课程上，她不得不等着别人先一步达到教授的要求，被加完分夸奖完，才做到教授们的演示。


    事实上，麦格教授和弗利维教授都知道梅莉完全能做到这些，她在开学后，私底下没少带着魔杖去纠缠教授们问问题。


    不过梅莉的魔法史和天文学相当混乱，她记不住那些五花八门的历史事件与时间，天文学观星课的那个夜晚，她差点直接睡倒在天文台上，还是德拉科狠狠用手肘怼了她一下，结果梅莉的眼角磕在望远镜上，红了一整天。


    “你父亲有告诉你我们今天做什么吗？”


    “一般来说，一年级第一堂课内容都是固定的，不是疥疮药水就是简易除草剂……”梅莉环顾教室一圈，“我希望没有人会因为这种小玩意还炸掉坩埚。”


    “哈，那可说不准。”德拉科恶意地笑起来，冲格兰芬多那边的方向扬起下巴。


    梅莉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德拉科肢体语言的含义：“反正我肯定要第一个完成。”


    “是我们。”德拉科纠正她，将课本拿出来随手翻看着魔药材料的列表。


    斯莱特林大多来得比格兰芬多早，毕竟对地窖的路他们更熟悉，等到斯内普大步流星跨进教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坐在下面了，不少人打量着墙壁两侧的橱柜，除了五花八门的魔药材料，里面浸泡着不少动物标本，看上去十分阴森。


    西弗勒斯拿起名册，一个个名字点下来，念叨哈利的名字时便停了下来。


    “哦，看看，这是谁？哈利·波特，我们新来的大名人。”


    德拉科捂着嘴闷声偷笑，高尔和克拉布也跟着他傻笑，梅莉没什么表情，只是用热切的眼神望着西弗勒斯，像是一只随时等待夸奖的小狗。


    哈利将目光从西弗勒斯脸上移开，跟梅莉的黑眼睛不同，这位教授的眼睛幽深而空洞，仿佛没有尽头的隧道，吞噬任何流动的情感与光芒。


    “你们到这里来为的是学习这门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西弗勒斯说话的声音几乎比耳语略高一些，但人人都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像麦格教授一样，斯内普教授也有不费吹灰之力能让教室秩序井然的威慑力量。


    “由于这里没有傻乎乎地挥动魔杖，所以你们中间有许多人不会相信这是魔法。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坩埚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但必须有一条，那就是你们不是我经常遇到的那种笨蛋傻瓜才行。”


    他的视线扫过哑然无声的教室，哈利和罗恩互相使了个眼色，而旁边的赫敏却急切地朝前探身，似乎很想证明自己绝不是笨蛋傻瓜。


    西弗勒斯没有搭理她，而是忽然说：“波特！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梅莉没来由地抓紧了手边的羽毛笔，她感觉胸口一阵悸痛。


    哈利似乎也怔了一下，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本能地看向身旁的罗恩又飞快抬头，而赫敏的手臂高举在空气中，恨不得西弗勒斯立刻点她起来回答。


    “我、我想，某种魔药……我不知道，先生。”


    西弗勒斯发出一声冷笑：“某种，魔药？梅莉小姐。”


    梅莉“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上去简直是另一个迫不及待的赫敏：“是一种强效安眠药，又称生死水，斯内普教授。”


    “不要这么激动，坐下。”


    梅莉高兴地坐下了，又面带憧憬地盯着西弗勒斯，这让他偏了偏头。


    然后西弗勒斯又转向哈利，语气愈发生冷：“看来名气并不能代表一切，我们再试一次。波特，如果我要你去给我找一块粪石，你会到哪里去找？”


    赫敏的手举得更高了，梅莉被点名回答问题让她受了不少刺激，而被提问的哈利看向了梅莉，梅莉向他眨着眼睛，身体往后仰，用手指了指肚子的位置。


    “胃……胃里？”


    “具体点。”西弗勒斯用眼睛扫过做小动作的梅莉，这次换成女孩避开了与他目光交汇。


    哈利只能低下头：“我不知道，先生。”


    “我想，你在开学前一本书也没有翻过，是吧，波特？”


    哈利不想去看那双冷漠的黑眼睛，他不理解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斯内普教授，在德思礼家的时候他把所有的书都翻过了，但怎么可能全部背下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在刁难。


    西弗勒斯仍旧没有理会赫敏，而是继续提问：“波特，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赫敏终于忍不住了，她站起身，手笔直地伸着，像是立在教室里的旗杆。


    “我不知道，”哈利的声音更小了，“不过赫敏一定知道，您为什么不问问她呢？”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传出笑声，其中以德拉科最甚，其中夹杂的恶意喷薄而出，这让赫敏的脸红了起来，但她根本不屑于给他们一个眼神。


    “梅莉小姐。”


    梅莉这次直接坐在位置上回答了西弗勒斯的问题：“粪石取自山羊的胃，强大的解毒作用甚至强过许多通用解毒药剂。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是同一种植物，它们统称为乌头。”


    西弗勒斯昂起头：“都听明白了吗？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这些的人难道也不知道怎么做笔记？”


    教室里顿时响起羽毛笔和羊皮纸摩擦的声音，西弗勒斯冲哈利不耐烦地逗了下头：“波特，由于你顶撞教师，格兰芬多会为此被扣掉一分。你还试图在回答问题时作弊，多扣一分。”


    梅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是她主动给哈利提示的，但是西弗勒斯扣了哈利的分却没有扣她的——好吧，他也没有因为梅莉回答了问题而加分，似乎扯平了。


    在分组之后，西弗勒斯开始让他们按照黑板上的步骤，熬制最简单的疥疮药水。他拖着黑斗篷漫步在教室里，对着大部分学生冷嘲热讽，尤其是格兰芬多的孩子们无一幸免，斯莱特林们受到的批评则朴素很多，只有德拉科和梅莉受到了夸赞。


    正当西弗勒斯让大家看德拉科蒸煮鼻涕虫的方法时，教室另一端有股绿色浓烟忽然窜起，好几个同学都尖叫起来，原来是纳威把搭档的坩埚烧烂了，药水溅得到处都是，纳威全身冒起红肿的疖子，痛得直哭。


    “蠢货！”西弗勒斯的魔杖一甩，将泼在地上的魔药清扫无踪。


    在训斥了两句纳威后，西弗勒斯让他的搭档送纳威去校医院，然后又在旁边的哈利身边转了一圈：“波特，如此高尚到看同学出错来彰显自己？为什么不告诉他不要加进豪猪刺？格兰芬多为你再丢一分。”


    哈利还想说什么，被他身边的韦斯莱男孩做了点小动作，这才打消了辩解的念头。


    梅莉和德拉科是教室里最先完成魔药的，比其他人都快了十几分钟，西弗勒斯又一次夸奖了他们的成品，并鼓励两人帮助还没完成的同学。当然，最后只有梅莉这么干了，她跟西弗勒斯一样走来走去，指导别的孩子怎么收尾，不过只限于斯莱特林这边。


    如果不是她帮忙，高尔和克拉布的魔药可能根本出不了锅就变成泥浆了，他俩都用感激的眼神望着梅莉，期待她下次更早些完成课堂任务，好来拯救他们的魔药成绩。


    走出魔药课教室的时候，德拉科还学着西弗勒斯的腔调，小声对梅莉说：“为了你乐于助人的美德，梅莉小姐，斯莱特林应该加上十分。”


    “我父亲大概不会给我加分的，他整节课都在回避这点。”梅莉有点不高兴，但很快又抛在脑后，因为她觉得西弗勒斯放她去帮助其他同学，已经是对她魔药水平的一种认可了。


    德拉科厚颜无耻地抬起嘴角：“那他可以给我加分，我不介意。”


    “为了小马尔福先生的慷慨与杰出，斯莱特林加一百分？”


    “万分荣幸。”


    “得了吧！”


    在德拉科的笑声中梅莉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