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麦克阿瑟道:“在此之前我已经致电过冯·卡门教授，正是卡门教授向我推荐的怀义。”


    “卡门教授说这个战机上应用的气动力学理论，很有可能是怀义提出的气动模型的延伸。”


    郭怀义沉默的皱着眉头。


    钱月林急忙捏了一下他的手臂，随后帮他回答道:“是吗，那我想怀义一定不会拒绝的。”


    “这样再好不过了。”麦克阿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郭怀义和钱月林、布劳恩等人走到小飞机的残骸前，仔细观摩了起来。


    和沙石炮弹一样，小飞机上面的所有标志都被磨除。


    但看到磨除的痕迹后，钱月林额头不由得冒出了点点虚汗。


    是的，这一大坨，和沙石炮弹上的一大坨，形状咋就那么像呢？


    不过两种磨除的方式不太一样。


    上一次明显是手工砂布磨除，这一次磨除的明显更加彻底，完全不像是手工磨除，应该是用了什么仪器。


    钱月林的猜测，也当真没有出错。


    这次的小飞机在击落之后，仍然刻印着“八一”、“五角星”以及编制等字样。


    不过这些字麦克阿瑟命令人抹除了。


    为的就是掩盖这个战机的国籍。


    这样，才能保证这位年轻爱国的气动力学家踏踏实实的去研究。


    郭怀义本来因为钱月林擅自做主，帮他应诺而感到闷闷不乐，但当他的目光沿着小飞机的气动结构浏览了一遍之后，所有的情绪就都被抛到了脑后。


    在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复杂的公式和飞行时的气流轨迹。


    他蹲在小飞机面前，目光从侧面对机翼进行了简单的观测，发现了一个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的弧度。


    和坠落破坏不同，那必然是一个人为的精确的弧度。


    翼展中心线，前折角1420°，后折角750°。


    这是低扰动参数，全环境理论气动模型的重要一环。


    郭怀义咽了口唾沫，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个光滑的机翼，半晌未能说出话来。


    全环境理论气动模型，是他现在正在研究的课题。


    如果说统一场论，是理论物理学家的终极梦想。


    那全环境理论气动模型，就是气动力学学者的毕生梦想。


    统一场论尝试将四种基本相互作用力，用同一个框架理论进行阐述。


    而全环境理论气动模型，则是尝试在不同环境下建立一个共通的气动模型。


    如果这个课题可以成功，那么人类的脚步将不再局限于地球。


    宇宙浩瀚，然人类所能探索到的物理法则只有地球。


    如果飞行器离开地球，那飞行状态和气动理论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需要一个公式，一个理论，去引导人类在地球上，设计出一个可以翱翔在太空的飞行器。


    全环境理论气动模型，有许多气动力学专家在参与，郭怀义只是其中之一。


    月林是其中一员，他们的老师冯·卡门同样也是其中一员。


    但之所以只有他对这个机翼如此震惊，是因为这个机翼应用了他自己计算推导出来的数据——低扰动参数。


    也就是那个“翼展中心线，前折角1420°，后折角750°”。


    虽然只是目测，虽然飞机坠落之后，这个参数可能会被破坏。


    但他不相信，这个设计，会是一个巧合。


    “将军，在这里观察，看不出什么的，送到东京大学的实验室里吧。”郭怀义道。


    麦克阿瑟脸上有些意外:“郭，你真心愿意帮忙了？”


    “那算了，你另请高明。”


    “哈哈，你可是丑国最有天赋的气动力学专家，自然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麦克阿瑟道:“但你愿意帮助，我真的很欣慰。”


    郭怀义咬着牙，如果按照之前的脾气，他一定会义正言辞的告诉麦克阿瑟，他是华夏的科学家，并不是丑国的什么科学家。


    但在钱月林又掐又戳的骚扰下，他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


    会东京大学的路上，郭怀义心思重重、闷声不吭的走在前面。


    布劳恩则是笑道:“你比怀义要有智慧的多，如果没有你，就怀义直率的性子，恐怕会惹不少的麻烦。”


    “智慧，”钱月林苦笑着:“卑躬屈膝夹缝求生的智慧吗？那我更羡慕像怀义这样，爱憎分明，心性直率，多潇洒。”


    “可是那样你们就彻底没有了回国的机会，想要回去，总要向丑国低头的。”


    “我之前也这么认为，”钱月林深吸了一口气:“但我现在开始不再这么认为了，靠低声下气的求，求不来回国。”


    “这就放弃了吗？”


    “没有，因为我相信我的祖国，她会把我们救回去。”


    布劳恩一怔，随即心酸的笑道:“是啊，我倒差些忘了，你们有一个足以寄托希望的祖国。”


    “教授您想过回德意志吗？”


    布劳恩摇了摇头，但沉默了下去。


    “月林，怀义，”到了东京大学，临近分别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我的祖国已经回不去，也不会再回去了，我把我的一切都贡献给了她，可她走的是一条错误的道路，这是我毕生的遗憾。”


    “但我希望你们回去，因为我从现在的华夏人民身上看到了我的祖国的影子，不过你们走的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希望你们可以好好建设华夏。”


    “我很想看看如果当年我的祖国如果走的是正确的道路，结局是否会不一样。”


    “也衷心希望，华夏不要像我的国家那样，误入歧途。”


    钱月林和郭怀义纷纷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眼眶湿润的布劳恩。


    “华夏现在贫弱，靠我们这一代人，或许无法彻底改变落后的面貌。”


    “但我相信，华夏的每一代人，都会致力于祖国的建设大业。”


    “另外，华夏不会误入歧途。”


    “因为德意志人民的万众一心，只是因为国仇家恨。”


    “而华夏，是傲立在这个世界数千年的古老国度，华夏的人民除了仇恨，更有复兴的决心。”


    布劳恩道:“我拭目以待。”


    ……


    在东京大学校门口告别之后，钱月林和郭怀义便向校园中走去。


    看着仍走在前面，快人几步的郭怀义，钱月林只能不和他计较，快步走了上去。


    “别去实验室了，”钱月林低声道:“先到我房间来，我有些重要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