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进学
作品:《古代科举生活》 第二天,卯初。
徐文修在俆父叫他第一声时就醒了过来,怀着紧张、激动的心情洗漱完毕。踏着熹微晨光,便开始了他在古代的第一天上学时光。
俆父将徐文修送至族学就离开了,下学之后徐文修要与堂哥一起结伴归家,每日早上则是俆父送他。
徐文修要上课的地方是族学前院,正中一间大屋子,这屋子里的学生都是处于蒙学阶段,先生教学课本也正是《开蒙要训》、《千字文》、《三字经》这三本,只是每个学生学习进度可能有所不同。
而族学内院的学生则都是已经接触到四书五经了,徐先生平常早上在蒙学这边会多呆一会儿,主要是抽查学生进度、讲解书本以及布置课业。而下午则会全程在内院教学,因为蒙学这边学生下学早,未时便会离去,因此徐先生下午基本都不会过来。
当然,这些都是徐文修堂哥悄悄给他讲的,他来这族学不久,但有关徐先生的教学时间安排他是门儿清。不仅如此,这蒙学之□□计四人,和他都是“好兄弟”。而今天,又要加上徐文修这个亲堂弟了。
徐文修的座位在第一排最右一个,左边坐的邻桌并不是徐氏的孩子,而是县里刘屠户家小儿子刘子成,今年八岁,外貌颇有其父之姿,长得白胖壮实,但性格却格外腼腆。刘屠户为了让儿子进徐氏族学,生生磨了徐家族长许久,逢年过节又是拜访又是送肉,族长无可奈何之下也就答应了。
至于刘屠户为什么非要让儿子来徐氏族学,也是因为听说徐先生脾气温和,对待学生和风细雨,从不责打,刘屠户觉着儿子这性子正适合这样的先生。
徐文修后排坐着的是徐禾,九岁,其曾祖父是俆父的族伯,这关系徐文修也理不大清楚,反正同堂哥一样称呼徐禾一声族兄便好。
至于堂哥徐文远,坐的离徐文修就远了,他俩座位呈对角线分布。用堂哥的话说,先生一开始都比较关注才到族学的学生,他好不容易才脱离了先生的关注期,可不要再挨着新来的徐文修,继续承受徐先生的“关照”。
对于坐在哪里徐文修倒是无所谓,毕竟学堂里学生就这么几个,甭管你做在哪儿,都在先生一眼便能看全的视线范围内,堂哥那老鼠见了猫的作态完全是属于自欺欺人了。
不多时,徐先生就到了学堂内,他将学生们一个一个叫起来逐一提问,问题都是根据学生们的学习进度,或者从前一日布置的课业之中出的。
但叫起来的学生,有答不上的,也有回答的磕磕绊绊的。
即便如此,徐先生也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拿着戒尺象征性的打了几下。
徐文修不禁感慨,徐先生确实性子温和,待学生也并不严厉,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学生们总是“忘记”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
当然,也有答的非常好的学生,并且回答的颇有章法。
这位学生徐文修不大熟悉,堂哥给他介绍的时候也就是说了下名字,叫徐敬之。
徐先生赞许的朝着徐敬之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徐敬之不管是行礼还是作答都是一板一眼,极为认真,活像个小学究,这样的人会和堂哥成为好兄弟?徐文修对堂哥说话的真实性表示怀疑。
等到提问完学生,徐先生便让学生们自主读书,巩固好之前的知识,便先朝着徐文修的座位走来,开始进行一对一的教学了。
徐文修首先要学的就是《开蒙要训》,此书全文共计一千四百多字,以四言韵及基本不重复的字,依自然名物、社会名物、寝处衣饰、身体疾病、器物工具等内容贯联,对于蒙童初识字、知百物大有裨益。
“乾坤覆载,日月光明。四时来往,八节相迎。春花开艳,夏叶舒荣,丛林秋落,松竹冬青。……”徐先生的声音极为好听,犹如玉石之声,低沉而温润,不急不缓,带着徐文修逐字逐句通读了这两日要学习的内容。
先生教的极为耐心,也极为细心,逐字逐句讲解其意,待徐文修了解文意之后又会带着他再次诵读。
直到徐文修能自己读完整,并且无错漏之后,才会进行下一步的教学。
教学之中,徐先生也发觉到了徐文修不管是认字、记忆还是理解都比一般学童要快上不少,并且也非常能够坐得住,不像其他蒙童一般总是坐不了半刻,思绪便会飘远或被其他事吸引注意。
这倒是得益于徐文修有个孩童身体,却住着个成人灵魂了。
在自制力以及专注力之上,他现在是领先了同年龄段学童一大截。更何况有些字他其实也认识,有些字句含义他也能够见之则知其意。
正是这些组合起来,才使得徐先生觉着徐文修格外聪慧、且一点就通。
等教学完了这两日要学的知识,徐先生就不再接着往下教了,他是觉得徐文修虽然聪慧,但年龄毕竟还小,又是第一天上学,需要循序渐进,之后再逐渐增加学习内容也可。
安排好徐文修接下来的课业之后,徐先生便离开去教学其他蒙童了。
徐文修在先生的要求下,去找族学管理仓储的徐老伯领取了笔墨纸砚,族学提供的笔墨纸砚份额并不多,如果有需求每日练字,那肯定是不够用的,还是需要自己购置一些。
徐先生给的字帖是台阁体,字体乌黑、方正、光沼、等大,虽然没有特色,但却是极其适合蒙童习字以及应考的字体。
字帖一开始的内容也是非常简单的横竖撇捺,徐文修规规矩矩按照顺序逐一临摹。
他在现代时,并没有接触过毛笔字,下笔也是软趴趴的,毫无力度可言,写出来的字更是粗一笔、细一笔、抖一笔,与美感完全不沾边。
途中,徐先生踱步经过徐文修,见着他写的字倒是并没有说些什么,他手把手带着徐文修写了几个字,让他多去感受运笔方向以及着笔力度。
伴随着其他学童的读书声、书页翻动声,练字的时间也过的很快,转眼间便到了吃午食的时间。
学堂并不提供餐食,都是学生们自带,徐父给徐文修准备的是一盒酥饼点心,个小但量多,徐文修便招呼着堂哥一同分食。
午食至下午未时下学这段时间,徐先生基本都是不会过来的,只有先生的小厮书墨会偶尔过来查看一番,见着学童们没有打闹他便也不会管。
所以这段时间的学童们开小差的有、发呆的有、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或者玩小游戏的也有,唯二还在认真临帖、学习的人也就徐文修和徐敬之了。
下学之后,徐文远充分履行着一个负责任、好堂哥的角色,将徐文修送至家门才离去。
进了院门,徐文修便看见俆父躺在房檐下的椅子上小憩,整个人格外悠闲。
俆父听见动静,睁开眼睛见是徐文修回来了,他对儿子第一日的学堂体验很感兴趣,便抓着他问个不停。
“先生讲的如何?”
“挺好,先生讲的仔细,脾气也好。”
“学堂同窗们可还友善?”
“同窗们也都很好,有什么事我都可以找堂哥呢。”
“邻桌坐着的是谁呀?”
“我邻桌是刘屠户家的刘子成。”
……
徐文修被俆父抓着走也走不了,只能被迫一条一条回答满足老父亲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