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有许玲雨的狗鼻子，聂子璇也准备尽快回公司去。


    作为一个聂氏集团的总经理，她也不可能长久地担任剧组的专家组组长。


    偶尔指导工作可以，但如果天天耗在这里，会把帮她主持大局的金特助给逼疯。


    所以等剧组这边安顿下来，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聂子璇就买好了回程的机票。


    她要走的消息，丁艳是第一个知道的。


    为了感谢她，丁艳非要请她吃一顿大餐，吃完大餐回到酒店已经是夜里八点了。


    她赶紧打电话和汪鹏说了声抱歉，自己临时有事要回公司了。


    汪鹏自然是很惊讶，劝说聂子璇再留一天，他要为她办场欢送宴。


    聂子璇在心里暗自偷笑，她其实就是为了不让汪鹏帮她办什么欢送宴，才特地挑个这种时间才打电话和他说的。


    欢送宴一点意思都没有，无非又是一群虚情假意的人一起在饭局上举杯，然后一起去唱歌。


    光想想都觉得头疼。


    “不用麻烦了汪导，我之后如果有时间还会来剧组看看的。”表面上聂子璇客气婉拒。


    “剧组非常欢迎你过来啊，到时候等剧杀青了，我们再好好吃一顿饭啊。”汪鹏这人其实挺单纯的，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想到什么说什么。


    “好的，汪导，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去整理行李了。”


    “行，那你先忙。”


    此时的汪鹏还在片场，今天的拍摄结束后，陆则来找他聊了聊后边的拍摄安排。


    挂完电话，汪鹏主动和陆则聊起：“你说这小聂总也真是，要走也不提前说，这么突……”


    “然”字还没说出口，一旁的陆则就已经跑了出去。


    “汪导，有事我们电话联系，我先走了。”


    “诶诶诶，这一个两个的年轻人都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聂子璇才刚往行李箱里装了几件衣服，她房间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丁艳来找她，结果打开门一看，居然是陆则。


    他像是一路跑过来的，还喘着气，额角有汗珠渗出来，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怕被人发现的聂子璇赶紧把他拉进屋。


    “你怎么来了？”


    “真要走？”


    陆则走到聂子璇那一堆待整理的物品中间，苦笑着将手撑在太阳穴上。


    聂子璇木讷地点点头，“是呀，我刚打算和你说。”


    “非走不可？”陆则一步跨到她身边，挡住了从头顶上方照射下来的灯光，脸上的神情隐晦不明。


    “金特助说他那边忙不过来了，好多事等我回去做。”聂子璇面露无奈之情。


    “那明早我送你去机场吧。”陆则拉起她的手臂，将自己五指缓缓扣入她的掌心。


    烫手的触感在无形中拨动了聂子璇的心弦，异样的感觉很快传遍全身。


    是一种她的身体无法掌控的，无法预知的酥麻感，如蝴蝶效应般引起全身心的变动。


    在情感快要漫溢的时候，聂子璇突然想起来许玲雨的脸和她说的话。


    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现在悬崖边的人。


    “不用啦。”聂子璇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被人发现了什么办？”


    “聂子璇。”陆则垂下眸子，眼神坚定地轻唤道：“我从不怕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屋子里明明静谧得近乎真空，聂子璇的耳边却似有轰鸣声，年久失修的心脏在霎那间短暂地停止运作。


    她用那只空闲的手，搭在了陆则的手背上，试图将他的手指和自己的分离。


    同时，她抬起头，努力仰望他的双眼，眼眶逐渐感到酸涩，故作轻松地说：“你别演戏演上瘾了，今天我爸妈可不在。”


    明明这些话听起来连聂子璇字迹都讨厌，可鬼使神差地还是说出了口。


    “你觉得我像是在演戏？”陆则迟疑着松开了手，难以置信的眼神在聂子璇脸上游移。


    回想这段时间和陆则的相处，聂子璇确实不知道他究竟有几分真心。


    她有时候觉得陆则在演戏，努力扮演着她附加给他的角色——赘婿。


    但有的时候，陆则的行为完完全全又是脱离她的掌控的，他们之间是由他主导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开始很简单，白字黑字，双方签署了限定三年的合约，是互相交换利益的合作关系。


    而如今，和陆则相处时的那些点点滴滴，那些出人意料之外的亲密接触渐渐动摇了聂子璇的心。


    心中的绮念已然被勾起，但不能任性妄为的现实却劝她要冷静。


    久久没有被打破的沉默耗尽了陆则的耐心，他把聂子璇的沉默当作是一种默认，瞳孔的颜色比深夜的江水还沉，嘴角浮动着惨淡，“既然你这么认为，就当我全都是演戏好了。”


    “感谢你按照合约给了我资源，让我成为了影帝。”陆则自嘲地笑笑，突然重新抓住了聂子璇手，将她扯进自己怀里。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骤然为零。


    聂子璇的手臂贴在陆则的胸膛上，能清楚地看见他的喉结滚动。


    “既然这样，不如演得更彻底些。”


    下一秒，他突然将她的手臂拉开，用力地扣住她，俯下身来吻住她的唇。


    这是聂子璇这辈子的第一次亲吻，在一个毫无浪漫可言的场景下，被陆则给偷掉了。


    直到陆则离开，房间里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的时候，聂子璇依旧感觉头重脚轻，在一片天旋地转中难以自拔。


    沐浴在晨光里的s市机场。


    人来人往，一切无常。


    直到新的一班飞机达到，金特助看见他那位平日里光鲜亮丽，打扮得不输任何一位女明星的boss，穿着一套随意的卫衣套装，头发随意地用鲨鱼夹夹在后脑勺，从里头颓然地走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聂总？”如果不是因为金特助这几天一直再对账，差点以为公司破产了。


    聂子璇顶着两个超大的黑眼圈摆了摆手，“没事儿。”


    然后向前走了几步超过愣在原地的金特助，忽而又像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倒退回去，用手指指点了金特助一下：“对了金特助，今天还是得麻烦你去公司打点下，我等下要去找姚嘉。”


    “是因为和姚小姐有新的合作吗？”金特助觉得有点神奇，自己这位有着工作狂属性的boss居然决定不先回公司坐镇，而是跑去找她闺蜜，肯定是默默在w市谈成了什么新合作。


    没想到这个猜测直接被聂子璇否定了，她凝重地看着金特助说：“我得去找她解决一个大事，解决不了的话，没法工作了。”


    这么严重吗？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明明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金特助却觉得手脚发冷，危机感四伏。


    姚嘉今天正好没有拍摄任务，空闲在家。


    聂子璇提前联系她后便直接飞奔到她家里。


    “这么急找我，究竟什么事啊？”姚嘉看着上气不接下气，跑了一路过来的聂子璇，赶紧给她递了瓶气泡水。


    聂子璇打开瓶盖，喝了一大口，然后瘫坐在了沙发上，神情复杂地看着姚嘉。


    “姐妹，你不会是去澳门赌钱把家产都败光了吧？”


    聂子璇摇了摇头。


    “那是这回帮你老公剧组做衣服做到破产了？”


    听到“老公”两个字，聂子璇脸上的表情更丧了。


    “真的啊？是剧组对你们的设计不满意吗？”不明所以的姚嘉继续发挥无边的想象力。


    聂子璇无精打采地再度摇头。


    “到底是怎么了嘛？”姚嘉逐渐失去闹心，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我和你说。”聂子璇犹豫着怎么说出口，话到嘴边最终成了一个问题：“你说一个男的为什么要亲一个女的啊？”


    “这还不简单？”恋爱经验丰富的姚嘉给聂子璇指了条明路：“第一种情况是喜欢，第二种情况是心动，第三种情况是搞暧昧。”


    “啊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我细细同你分析。”姚嘉坐在聂子璇旁边，掰着手指逐条讲解：“第一种最好理解，就是真心喜欢，一般只有1的概率，第二种是一瞬间的喜欢，能占50左右，第三种最坏，也是占比最多的，男人的最爱，女人的噩梦。”


    姚嘉特意停顿了下，让聂子璇更加好奇，“怎么说？”


    “就其实大多男的都没有心，他们和女人接吻只是为了勾引女人爱上他，特别是像你这种恋爱小白，最是好骗了。”姚嘉拿手指戳了戳聂子璇软嫩的脸。


    “不是吧，他不像这种人。”聂子璇一时木讷住了，低声自言自语道。


    由于两个人坐得近，姚嘉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关键字“他”。


    “宝，谁亲你了？陆则？”作为一个吃瓜群众，姚嘉突然像中了五百万彩票那样兴奋起来。


    “怎……怎么可能，你胡说什么呢？”聂子璇下意识就开始否认，眼神乱飘。


    可是这怎么能瞒得过从小长大的好闺蜜呢？聂子璇的一举一动都被姚嘉拿捏的一清二楚。


    “你说谎时永远学不会看别人的眼睛。”姚嘉用掌心夹住聂子璇的脸颊，将她的脸转过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是姚嘉对聂子璇发出的最后警告。


    聂子璇忽而想起自己以前有一次和姚嘉相约一块儿出去逛街，结果早上睡过了头。


    姚嘉电话打过来催她的时候，她才刚醒。


    当时脑子一懵逼，便对姚嘉撒谎说自己只差一个路口调头就能到。


    结果让姚嘉等了将近一小时。


    姚嘉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姐妹，你这个路口是在月球调头是吗？”


    聂子璇非常不好意思，想说自己堵车了。


    结果姚嘉一眼识破她的诡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不说实话，咱俩就没法再做姐妹了。”


    从此以后，聂子璇就知道姚嘉这人不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