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十分讨厌酒局的聂子璇，她在面对自己属下的时候大可以说不喝就不喝。


    可当入了别人的局，她也不得不遵守一定的规矩。


    先是汪鹏站起来，敬了一桌子人，讲了一番场面话，大致就是感谢聂氏这次的鼎力相助、真是麻烦聂子璇了什么之类的。


    然后第二个站起来的是女主角许玲雨，也就是那个蝴蝶结毛衣，她进包厢后坐在聂子璇边上的位置，时不时就找她碰下杯，喝得聂子璇想上厕所。


    等到许玲雨敬完一轮之后，聂子璇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按照顺序，接下来敬酒的大概率是陆则。


    聂子璇有点怕和他碰杯，怕一个不小心让人发现他们之间有猫腻。


    在众目睽睽之下，聂子璇怕自己失态，也怕陆则失态。


    在厕所躲了一会儿，聂子璇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算出去，结果她一出厕所就有一双拖鞋和一只绑着白色绷带的右脚突兀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陆则的脚伤还没有好，右脚还打着药饼，从他走进包厢开始，聂子璇就看出他走路不是很方便。


    她实在是不懂，他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干嘛还来参加饭局。


    难道他什么时候变成一个会迎合他人，时刻谄媚的人了？


    正在犹豫着要说什么，陆则已经拉住她的手，一瘸一拐地躲进了隔壁一个空的包厢里。


    封闭的包厢里没有开灯，只有从底下门缝透进来外面的光。


    “你为什么要来这？”陆则声音低哑地开了口。


    “来工作啊。”聂子璇拍了拍他正用力钳住她手臂的那只手，示意他可以放开了。


    陆则听话地放开，继续问她：“你有没有别的话要和我说？”


    一片黑暗之中，聂子璇看不见陆则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他就站在离她很近的位置，从他身上有淡淡的柠檬香散出。


    聂子璇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凭着感觉在黑暗里抓瞎，幸运地抓到陆则的胳膊，一路摸到下方，找到了他的掌心，把东西放到上面。


    “喏，卡给你，登记的是我的手机。”


    聂子璇一说完便要抽回手，没想到被陆则再次拉住。


    他轻轻抠着她手心的软肉，呼吸声在她耳边越来越清晰，随后就听见他说：“我想你亲自帮我定制。”


    “我本来就打算亲自帮你定制的呀。”聂子璇觉得耳朵痒，下意识地后缩。


    谁知道陆则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搭在了她的肚子上，让她进退两难。


    黑暗的环境把人所有的感官都放大。


    陆则向前倾靠，从背后拢住聂子璇，将头抵靠在她的肩头，低笑道：“怎么办，我现在特别感动。”


    他这番话说得犹为暧昧缱绻，让聂子璇不由得呼吸一窒，心脏跳得极快，像是下一秒便会蹦出嗓子眼。


    他怎么这么容易感动？聂子璇其实也答应了褚川差不多要求，不过她此时没敢提褚川，只是顺带一嘴：“毕竟是vv呢。”


    “我的戏服也都是你做的吗？”


    “那……倒是刺绣师傅做的，我得负责监工啊，事情可多，这几天忙得都不着家……”


    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机会，聂子璇有一肚子苦水想说。


    陆则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辛苦了，谢谢。”


    温热的气息停留在她的耳畔，脸颊不自觉发烫的她感觉自己像个受到老师表扬的学生。


    她得出了一个结论：陆则好像比她想得要好哄。


    经过一番休整之后，聂氏成衣的专家小组便带着新设计的戏服到达服装组工作的场地。


    剧组所有的服装都已经分门别类好，男女主角的衣服是最多的，各有28套。


    改造戏服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预计专家小组得在这小住一段时日。


    刺绣专家仔细检查着每一件戏服，聂子璇在一旁叮嘱他们要特别留意主角的衣服，因为路透图一放大，啥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忙碌的生活就此展开。


    聂子璇刚打了哈欠，就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聂总，你现在有时间吗？”丁艳走到聂子璇身边，脸上带着一副为难的表情。


    一旦投入工作，时间就飞逝，聂子璇看了眼时间，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站着监工一下午了。


    “有什么事吗？”聂子璇捏着脖子问丁艳。


    丁艳环视了一圈周围，凑到聂子璇边上，“许玲雨说晚上想请您吃饭。”


    吃个饭而已，为什么搞起来像演谍战片似的？


    聂子璇有一点点小困惑。


    之前都是听别人说许玲雨长得有多好看，聂子璇这回见到真人倒是没有出大意外。


    一张精致的小脸很适合上镜。


    如果单独和许玲雨吃饭是没问题，就怕还有导演、副导演啥的，像中午那样的饭局，她可不想再经历了。


    所以她特地问了丁艳。


    丁艳说没别人，许玲雨就说她想请聂子璇和丁艳两个人吃饭。


    “请我们两个人？”聂子璇觉得更奇怪了。


    “是啊，她是不是对服装有什么想法啊？”丁艳根据自己的经验推测道。


    “那行吧，我们一起去问问。”


    工作上的事情，聂子璇是不会推脱的，许玲雨作为衣服的“主人”，有点要求也很正常。


    于是聂子璇便和丁艳一起去了许玲雨提前预约好的饭店。


    是一家高档的西餐厅，看来这回许玲雨还挺破费的。


    许玲雨到的早，选了一侧座位已入座，聂子璇和丁艳并排坐在了她的对面。


    聂子璇注意到许玲雨好像是刚下戏，脸上还带着浓妆，和她身上穿着的简单灰色针织衫很不匹配。


    “二位老师先点菜吧。”许玲雨甜甜地笑着，看样子是人畜无害。


    西餐可以选择的种类并不多，无非是些牛排、沙拉、意面之类的。


    等聂子璇和丁艳点完，问许玲雨还需要什么的时候，她居然说：“是这样的，我晚上基本不吃东西，等下随便吃点蔬菜沙拉就行了。”


    “你们演员也真是不容易。”丁艳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开始和许玲雨聊了几句关于减肥健身的话。


    聂子璇肚子有点饿，一直在等上菜，等菜上了就专注吃饭。


    许玲雨全程都在聊些有的没的，就是没一句讲到她请客的目的上。


    这直接导致聂子璇差点以为自己吃完饭就可以潇洒走人了。


    “两位老师还要不要再一起吃个甜品，喝个咖啡？”许玲雨贴心到最后，誓要做一位合格的东家。


    “不了，我晚上不能喝咖啡，喝了就睡不着觉。”聂子璇并没有撒谎，她的个人体质确实是这样。


    丁艳跟着附和，顺便引出了话题：“不用再破费啦，今天你请我吃饭我已经感到此生无憾了，以后我可以出去吹牛说自己和许玲雨一起吃过饭哈哈哈。”


    “其实……”许玲雨脸上今晚头一次露出了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表情。


    “其实我请二位吃饭，是有求于二位。”


    果然，丁艳一开始的想法被认证了。


    这顿饭并不是单纯的请客。


    不过，她们该吃的都已经吃了，吃人嘴短，不如就听听她有什么要求。


    “我对我的服装有些看法，丁老师，你是知道的，我之前和你说过一次。”许玲雨直勾勾地看着丁艳，眼神里满是期盼。


    丁艳转头和聂子璇对视了一眼，为难地看向许玲雨：“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后来汪导说服装的事情今后都要和聂氏商议。”


    “我今天一看到聂总，我就感觉我们俩的眼光很接近。”许玲雨用手指了指聂子璇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


    聂子璇心想她这是在说自己的衣服和她的像吗？


    虽然都是针织衫，但聂子璇的这件比较宽松，长度遮到大腿，是比较休闲的款式，而许玲雨那件则比较性感成熟。


    不太一样吧。


    她可不喜欢许玲雨那种粉色蝴蝶结针织衫。


    “想问下许小姐对戏服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呢？”聂子璇直接问。


    “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就是现在的衣服给我有点太宽松，我想再改小一点。”许玲雨早有准备地马上接上话。


    “这是正常的要求啊，既然衣服不合适那自然是要改到合适的。”聂子璇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她不明白这么简单的要求，许玲雨为什么要搞得如此兴师动众。


    “戏服确实是要改到合适的，但……”丁艳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被许玲雨打断了。


    “既然聂老师同意了，就劳烦聂老师帮我把衣服再改小一点把，具体的要求丁老师是知道的，我还要回去熟悉剧本，就先告辞了。”


    许玲雨说完就站起身，提上包走了。


    留下来的聂子璇有点莫名其妙。


    “她之前做事就是这种风格？慌慌张张、话像没讲完一样？”


    “聂总，你刚才答应地太快，我本来想阻止你的。”丁艳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啊？！”


    “你和我一起去看一看她说的戏服你就知道了，并不是我不想帮她改小，而是她说的改小和我们正常所理解的改小不是同一个意思。”


    西餐厅离酒店并不远，丁艳马上用手机软件打了个车，带聂子璇去看戏服。


    聂子璇完全没有想到许玲雨是特地挖了个坑给她跳啊，明摆着这不是欺负新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