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娘怒目而视：“你个赔钱货！看来上次还没长教训是不是？还敢提？我看你就是欠打！”说完捡了跟细棍就了打过去。


    周慧平尖叫一声，将顾佳玉抱在怀里，自己用手臂去挡了一棍。


    顾长荣见状也连忙上前挡在母女面前：“娘，是我提的，不管慧平跟玉儿的事！”


    顾世丰坐在长凳上，还没来得及说话，看着这么一出，板着脸冷声问顾老爹：“顺子，你媳妇这是做什么？我还在呢！这是不把我放眼里？”


    顾老爹也觉得这孙女该打，分家哪里是她能说的，可是一旁还坐着顾世丰，只能先出声阻止，心里想着等族长走了之后，再让妻子关起门好好教训教训。


    顾佳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住，听着周慧平闷哼一声，她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等周慧平放开她后，顾佳玉让她先把衣服挽上去，想看看伤处。


    周慧平微微侧身避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摇头示意没关系。


    顾佳玉只能先放在心里，她走到顾长荣身边，面对顾老爹顾老娘，压着怒气，有些讽刺的笑了：“这分家怎么就提不得了呢？家里这条件是有权位继承还是有万两千金？怎么祖父祖母就不愿意放过我们一家呢？这顾家村还有谁不知道祖母您前两天逼着一个孙女想去自尽了呢？我们一家只是想要活下去，分家怎么就不行了？”


    顾老娘闻言怒骂：“你个欠打的死丫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家里是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穿了？！还逼死你！老娘就该在你出生的时候把你放在水井里淹死！还分家！呸！想都别想！”


    她骂的难听，顾佳玉却没理会，看向顾老爹：“祖父也是这么想的？”


    顾老爹脸色极其难看，冷冷道：“我不同意就分不了！我看谁敢分！顾长荣！你来说！”


    顾长荣苦笑：“爹，娘，分了家后儿子儿媳也会孝顺你们的，我跟慧平就玉儿这一个闺女，她要是真自尽了那我们也活不下去了，”


    顾老爹：“混账！”


    顾世丰抬手往下压了压，插话道：“好了，都冷静冷静，顺子，坐下说。”


    顾老爹坐下后对顾世丰道：“族长，什么都好说，但分家我绝不会同意！”


    顾世丰道：“顺子，不是你同不同意的事，这一家子都不齐心了，日子还能过好？再说了，村里那话传的你没听到？幸亏丫头没什么事。”


    顾老爹沉着脸没说话，顾老娘忍不住出声道：“族长，你这话是想让我们分家啊！我跟老顾可没得罪你啊！”


    顾世丰皱眉：“弟妹，什么叫我想让你们分家，是你们老大家日子过不下去了，树大分叉，儿大分家，我还没听说谁分了家就不管爹娘的，他们夫妻两个照样来照顾你孝顺你们。”


    “族长，分家一事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那我来说。”顾佳玉道：“祖父祖母，我们说直接些，你们一直以来都看不顺眼我们一家三人，留我们下来不过是为了有劳动力跟使唤的人罢了。”


    她又看向从一开始就在说小话的顾家其他人：“至于二叔小叔，应该对我爹也没多少兄弟情吧？不同意分家不过是为了不想让我们分走家中的东西。”


    顾二叔恼怒：“佳玉，你怎么说话呢！”


    顾佳玉扯了扯嘴角：“多的我也不想多说，既然我们把族长请到家中，那么我们一家的决心就摆在这里了，至于东西，我们只要一亩田地，屋子我们最多再住十日，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周慧平欲言又止，偷偷拽了下闺女的袖口。只要一亩田？！连屋子都不要？那他们三人怎么活下去啊！玉儿来之前怎么都不跟他们商量的！


    顾佳玉微微摇头，示意周慧平先别着急。


    顾老爹还是道：“别说了，我不同意！”


    顾佳玉并不意外，她接着说了句让几人惊讶的话：“分家后每年给你们二两银子赡养费，一人一两。”


    顾二叔跟顾小叔对视一眼，顾二婶则眼睛放光的扯了扯顾二叔衣服。


    顾老爹咬着牙还想摇头，但被顾老娘打了一下停住了。


    顾老娘怀疑的问：“你们哪来的钱？”


    顾家的没一分钱都被她藏起来了，而且老大家一天都在地里，怎么的可能会有钱。


    顾佳玉摊手：“没钱，我们有什么你们不知道吗？不过既然我说了，那我们定个日子，到时候不管我们是偷是抢都会把钱给你们，族长见证，签字为凭。”


    顾世丰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顾佳玉。


    周慧平则捂住嘴不让自己出声，顾长荣垂着脑袋，没有插话，一副任由女儿做主的样子。


    顾二婶怕婆婆拒绝，暗暗揪了一把顾二叔的手臂，冲他使眼色，那可是二两！他们在地里忙死忙活一年下来也就能有三四两银子，这要是让老大一家分出去，一年就白得二两，傻子才不选！


    顾二叔上前：“爹娘，你们看大哥这一家想的那么齐全，分明跟咱们也不是一条心了，要不还是分了吧，不然家里怕清净不了了。”


    顾小叔也嬉笑道：“是啊，爹，大哥估计没体会过这过日子的难处，让他们分出去体会体会就会知道爹娘的苦心了。”


    顾老娘冷哼一声：“白眼狼能体谅我们什么，我是做不了主，当家的，你来做主。”


    “顺子，如果你同意分家，我就把里正跟族里几个老人喊过来，让人写个章程，大家日后也没得扯。”顾世丰背着手站起来，他心里还惦记着种子的事，自然想快些把这事了结。


    顾老爹想说不分，可又想着每年的二两银子，终究没说出口，点了点头。


    顾世丰找了个小孩去叫人，因为是分家的大事，大家来的都很快，半柱香不到，几人就到齐了，身后还跟来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因为椅子不够，只有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坐着，其余人都站在院子里，顾世丰站在最前面：“今日把大伙喊过来是因为顾顺家老大要单独分出去过日子，刚顺子也同意了，具体怎么分也商量的差不多了，让大伙过来是做个见证，日后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个说法。”


    “长荣，你真要分出去？”里正不赞同的摇头。


    顾长荣道：“里正，我们都商量好了，麻烦大伙帮忙做个见证。”


    里正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村里就只有他识字，他把纸张铺在桌上，拿出分了叉的毛笔道：“那我写个契书，你们有什么就说，一次分清楚了。”


    顾老爹站在里正旁边道：“没什么分的，就写顾长荣一家单分出去，东面那一亩地分给他们，日后有什么难处自己担着。”


    顾佳玉淡淡道：“里正叔，麻烦您写细一些，我们家分出去之后只要老宅的一亩田，屋子从今日起，最多十日后我们一家找地方搬出去，然后每年年初一，我们给祖父祖母二两银子赡养费，今年刚分出去，情况特殊，明年年初一一起给，给四两。”


    “……四两！！”


    “每年多少？这女娃说的是二两？！”


    “这长荣一家疯了啊！就一亩田还不够他们吃喝的！”


    “……”


    门边来看热闹的村民都炸了锅般讨论起来，几个有威望的老人也惊讶的互看几眼，道：


    “长荣，你闺女说的是真的？”


    “顺子，长荣可是你老大，你就给一亩地？你是要让他们一家饿死在外面！！”


    “长荣，一年二两你去哪里赚？”


    …


    顾世丰抬高声音：“安静！听他们说！”


    顾老爹一张脸面无表情：“是他们一家非要分出去！而且每年二两可不是咱们要的！”


    “对，是我们家提的。”顾佳玉点头：“因为我爹是顾家老大，主动提分家是我们的不对，但我们并非不管祖父祖母，每年二两想必绰绰有余，日后如果家中有大事发生，我们也会出应该出的那一份力，且必须三人公平，二叔小叔出多少，我们家出多少！”


    顾佳玉抬眼，严肃道：“再者，我们分出去了，也给了足够的养老钱，那么日后不管我们家再穷也不会找老宅哭诉要钱，反之，不管我们家多富有也请老宅不要来要那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这话说的难听，但大家都笑笑没当回事，把这当做孩子气话，毕竟这世道，对他们的本事大家都知根知底，他们一家靠着一亩田能不能养活自己还说不定呢。


    顾老娘叉着腰哼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往后可别讨饭讨到家门口来！”


    里正提着笔，皱眉：“顺子，你也这么想？”


    “都不一条心了，那就写！”顾老爹冷冷地看了一眼从小就叛逆的孙女，他还不知道他大儿子一家的本事？还富有，他倒要看看他们以后怎么跪着求着他后悔！


    里正摇着头将顾佳玉刚刚说的那些整理了一下写下来，因为大伙不识字，写完后念了一遍：“你们看看还有没有要改的，补写的？”


    见几人摇头，里正又道：“那行，我再写两张，顺子跟长荣各留一张，族里放一张，日后也有个凭证。”


    以往族里也有人家分家，都是如此做的。


    里正很快写好，拿出红泥递给大伙，让大伙给三张契书按上手印：“考虑清楚了，按了就可悔不了了！”


    似乎怕他们后悔，顾老娘第一个上前印上：“这可不能悔！当家的，快点！”


    顾佳玉等他们按完，也没有犹豫的上前，将大拇指按在纸上：“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