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悲别离
作品:《风云2断浪养成计划》 玉飞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天门了。还没来得及问她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马车突然停下,差点将她甩了出去。
“到了!大人请下车。”
赶车的人摆下马凳,恭敬请人下车。
断浪先她一步,下了车,手上还拿着两把剑。她随后撩开帷幔抬脚下车,不想却一个踉跄踩翻了凳子。
还好她反应快,看着已经站好了的断浪,几乎没有犹豫,就要抓住他的袍子,不想抓住的却是断浪横过来的手臂。
她看着冷漠的断浪,神色不算太好,想着他之前故作姿态的假洁癖,赔着笑,说了句抱歉。
断浪扔回玉飞惊的剑,嫌弃地甩开手,对上略显讨好的视线,又立马别过头。
很少见的他脸上多了点局促。
他的动作一顿,再不管身后人,大步流星走了。
虚空圣界的冰殿中。
帝释天召见了断浪,而玉飞惊候在门外。
“断浪,你该当何罪?”
断浪跪在冰殿之中,冰渣的颗粒让人的膝盖硌得慌,寒冰异常的冷。
他伏着头,闭着眼,没有多想,管他做没做错,做错了什么,先认罪就行了。
这是他这么多年面对上位者的处世之道。
“主人,断浪知罪,请主人再给属下一个机会,让断浪继续为主人效力!”
帝释天看着如此模样的断浪,很是不屑,瞧他不起。
“断浪啊,黑狱一事我就给过你机会了,如今你还想要机会?来人!把她带上来。”
候在门外的玉飞惊被人请了进去。
而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坐在高位的人微微扬起头,透过冰雕面具漠视着跪服的断浪。随后又将视线转到她的脸上,饶有兴致的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当真是恶心极了。
断浪侧着头,只能看到身旁的一双脚,不跪不拜,说实话,他有些嫉妒对方不怕死的魄力。
违抗命令,闯黑狱,跳落水崖,甚至是和帝释天作对。
这个疯子难道不知道,和天门作对只有死路一条吗?
帝释天自顾自对着玉飞惊说了起来:“黑狱是你劫的,步惊云是断浪放走的,你们两个都该死!”
“但是!”帝释天继续说,他跳下高座,张牙舞爪。
“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在地下相会,做一对亡命鸳鸯呢!我要你们一个生,一个死!”
招人仇恨的笑声在冰殿里回荡。
听见这话,冰殿下的两人心思各异。
“断浪,这个机会你要还是不要?”
一瞬间断浪就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他站了起来,紧紧握住了火麟,抬头的一瞬间眼神变得冷漠又委屈,微微皱起眉头看着玉飞惊,显露出他的不得已而为之,又在深处藏着取得一线生机的喜悦,整个人复杂得可悲。
两双眼睛对上。
刻意表现皱着眉头故作冷漠的眼睛仍旧是玉飞惊喜欢的那双眼睛,她突然想要使一使那之前没来得及的眉目传情。
眼波流转间,四目相对。
一见钟情的爱永远是炙热的,让人无法招架的。
不可一世的断浪居然在这场眼神的交锋中先败下阵来,他从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纯粹的情谊。
二十几载的人生,无人真心待他。
所以他逃避,逃避所有他曾经渴望得到的情感,并且厌恶。
“断浪,你还在等什么?”
帝释天正催促着他动手,断浪慢慢抬起了剑。说实话,如果可以他是不愿意这样做的,这一切都只能怪帝释天了。
断浪在心里想着,要怪只能怪帝释天了。
断浪微微颤抖的手玉飞惊瞧见了。
她看了眼一边故作挣扎却打定主意要杀她的断浪,又瞧了瞧一旁看戏的帝释天,这老东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玉飞惊内力运转,长剑穿透冰层落在手上。
“既然这里必须要死一个人,那么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断浪微微发愣,他知道这家伙没脑子,但却没想到玉飞惊居然这样疯。
她居然敢和帝释天作对!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被人用剑指着的帝释天狂笑着,突然横眉冷语的说:“断浪,你可以滚了。”
从头到尾都是工具的断浪被帝释天毫不留情的扔了出去,帝释天本就阴晴不定,恣意妄为。
走出冰殿的时候,他终究没有回头一望,死在这里或许就是她执意跟着自己这个江湖上人人厌恶之人的报应吧。
如今冰殿中只有他与玉飞惊二人,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而帝释天却突然神情一变,不似那喜怒无常的天门之神,关怀的话语让他显得像个平凡人家的父亲、长辈,表露出太多温情和真心。
异常的假。
“你的伤很重,即便你没有受伤,你也杀不了我,怎么就如此愚蠢呢?断浪有什么好的?论武功,江湖上天资实力比他强的数不胜数,论品性,他更是差。”
“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嚼舌根?要是实在闲得慌,不如多喝水。”玉飞惊心中无语,在人背后嚼舌头,到底是谁比较无耻?
听见玉飞惊维护断浪的话,帝释天笑得更大声了,这正是他想要的。
“有趣有趣!”
帝释天突然制住玉飞惊,运转内力,金色光芒瞬间笼罩住二人,玉飞惊无法行动,而帝释天也没伤她。
帝心诀不断运转,这是帝释天在千百年中自创的一门功法,在疗伤救人上有奇效。
帝释天向来喜欢玩弄别人的命运,既然她对断浪有意,那么他非要把她和其他人凑一对,这叫棒打鸳鸯。
就如同一开始将骆仙与聂风配对一样,他要给这玉飞惊也找一个良配。
“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有个叫怀空的人你应该认识吧?”
玉飞惊没给帝释天看清她神色的机会,低头盯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剑,冷漠开口:“认识。”
“很好!”帝释天说,“他大仇未报,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我要你去帮他一把,让他早日完成夙愿!”
玉飞惊自从神龙岛一行,知道惊瑞之期死的不是自己,对于帝释天也没什么敌意,但她更不想在这里蹉跎岁月。
她摇摇头,若是帝释天要动手,现在正是好时候,她还得感谢帝释天给自己疗伤,“我要退出天门。”
“不想干?!”
听见忤逆之言的帝释天从高座之上跃下,瞬间来到玉飞惊身边,歪着头打量玉飞惊,随后面具下不为人见的脸诡异的笑着。
“那好,那断浪……”
听见断浪名字的玉飞惊瞬间变了脸色,怒目而视,心中难免疑惑,自己这软肋被拿住得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帝释天笑得张狂,“你是不是在疑惑,我怎么知道的?实话告诉你,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断浪被贬是我授意的,就连步惊云也是我同意放走的……”
“你想怎么样?”玉飞惊打断帝释天的长篇大论。
“我刚刚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怎么如此愚蠢啊?”
帝释天在心中嘲笑着对方,就算是再聪明、再无畏的人,终究都只是人,心思全部摆在脸上,怎么可能斗得过他这无所不能的神!
怎么就没有学会断浪的两面三刀、虚以委蛇呢。
从玉飞惊走出进天门的那一刻,她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看到她将绝世好剑交给断浪时,试探也就开始了。
如此明显的试探,她居然都看不破,果真是愚蠢。
被捏住小辫子的玉飞惊死死瞪着帝释天,早知道自己和他没仇没怨,何必来这天门走一趟呢?
说到底,还是得怪黑龙。
“可以。”
没等帝释天回话,玉飞惊剑一挥,破开冰殿的大门,走了出去。
门外两个侍从上前来引路,玉飞惊看着面具就烦,“滚!”
侍从也不敢上前招惹这位神官,远远跟在后面。
帝释天则坐在冰殿之上嬉笑着。
“跟着断浪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他爱才之心愈盛,刚刚观玉飞惊筋骨,实在是奇特,稀世罕见。
随着帝释天的安排,玉飞惊在骆府下榻。
自从那天她离开虚空圣界之后,又是连着几日看不见断浪。
她待在骆府,来来去去见了不少人,不管怎么说,帝释天让她帮助怀空报仇,但怀空整天闷着,练功练到走火入魔了。
她不知道自己去神龙岛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好好的人现在变得只想报仇,他师妹白伶怎么劝他都不行。
玉飞惊皱着眉头看着正在竹林里满腔热血地炒铁砂的怀空,想起了断府外面的铁砂炒栗子。
眼瞧着竹林被风吹乱,她的思绪也乱了。
忆起当日断浪提剑的模样,要是帝释天非要他动手,他肯定是不会犹豫的吧,最多装装样子,让自己在死前瞧瞧鳄鱼的眼泪。
唉,她好像真的不擅长骗人,这什么用都没有啊。
玉飞惊叹气,再这样毫无进展的话她就要采取武力了。
而这边,无二来了。
作为天门中为数不多的知道她身份的人,帝释天派无二来帮她,她还是很满意的,无二的办事能力确实很强。
前天才让他去找铁狂屠的下落,今天就把消息递到自己手上了。
“英雄会?你确定他会去?”
“这是自然,铁狂屠多年之前有一桩旧怨,他杀铁神,夺绝世好剑,造天罚,通通都是为了能够一雪前耻。”
玉飞惊满意的点了点头,行了,这一桩事办完她就脱离天门。
“拿去给怀空吧。”
玉飞惊打了个哈欠,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怀空非要住在竹林里,这几个人就没一个会做饭的,她实在是想念断府的厨娘了。
按照帝释天的计划,要等怀空炼铁手大成之后再找铁狂屠报仇,而按照玉飞惊的计划,这人越早弄死越好。
帝释天已经下令让玉飞惊暗中接管怀空的一切事宜,无二也不敢说什么。
英雄会还有不到半月就要召开了,接到消息的怀空欣喜若狂,终于报仇的日子到了。
“无二,这件事不能让白伶知道。”
怀空知道,如今的自己必定不是拥有天罚的铁狂屠的对手,但是这一次不去,那下一次是何年何月谁又可知?
忧心白伶的怀空心里是怎么想的,无二自然是一清二楚。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出发,一定能够在英雄大会之前赶到天下会。”
怀空拍着无二的肩膀,感激涕零。
“好,那白伶就拜托你照顾了。”
怀空是不愿意无二或者白伶和他一起去天下会的,铁狂屠的天罚实在太过危险,不管报仇成不成,他一个人就行了。
这既不是逞英雄,也不是一时气愤。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是他应该为师父铁神、为大哥怀灭做的。
无二也明白怀空的想法,若是没有玉大人的话,他必定会阻止怀空,可既然帝释天派了人来专门帮助怀空报仇,那么这一切的一切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好,等你报仇回来,就来这里找我们,到时候我和白伶必定备上好酒好菜庆祝你大仇得报!”
“好!说定了!”
玉飞惊隐在竹林之中,看着二人作下约定,突然之间就记起了她对断浪许下的一月之约。
这确实是她食言了。
也不知道断浪如今在何处,身上的伤是否好些了。
玉飞惊轻抚着宝剑,她在帝释天的冰殿中看见过一些栩栩如生的冰雕,都是些不愿臣服帝释天的人,全都被他用寒冰冻住了。
说实话,帝释天的这些冰雕艺术玉飞惊十分能够理解,并且赞赏。她不是没有动过将断浪也做成冰雕的念头,但见了实物之后才发现,这样子终究是差了一点,不够生动。
怀柔政策好像也走不通,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当夜,玉飞惊在竹林在驾着马车,等着怀空。
漆黑的夜,不见月色。竹林的影子快要将人压垮,一片墨绿色中一辆马车前挂着盏油纸灯笼,昏暗的光让怀空看不见驾车的人到底是谁。
车夫开口让他上车,听这声音,既不是无二,也不是白伶,怀空才放下心来,他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会不顾一切跟着自己,他这一行的把握并不大。
戴着斗笠的玉飞惊扬起马鞭,轻呼一声,马儿听了话扬起蹄子。斗笠人赶着车,一盏灯穿行在黑夜之中,无二看着灯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黑夜的尽头,如萤火般消散之后才回屋。
薄雾四起,秋冬的早晨是最冷的,赶了一整夜的路,竹编的斗笠上都结霜了,一点点冰晶挂在边上,偶尔滴落在玉飞惊泛红的手上。她之前住在神龙岛,也一直四季如春,虚空圣界冷也是应该的,但谁曾想这南方的早晨居然会这样阴冷。
“吁!”
玉飞惊停住车,来到一处破庙前停下,敲了敲马车,跺着脚。
“下车吧,马要休息一下。”
她现在又冷又很不爽,自己好歹也是无二的顶头上司,居然安排自己来赶车,他手下就这么缺人吗?
怀空下了车,看到车夫正抱着一堆半干的柴在生火。这个时间的空气总是带着一股潮气,生火并不容易。
“玉姑娘?”
玉飞惊转过头,怀空正靠在门上,盯着她。
她站起身,火燃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怎么认出我的?”
怀空扬起手中的东西,示意,“如果要暗中跟着我的话,是不是应该把它藏好了?”
玉飞惊接过怀空抛过来的剑,揭下了斗笠和面具,满不在乎地耸肩,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行吧。”
不用整日压嗓子,也算是好事。
“玉姑娘,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你不是带着步天回去找断浪要解药了吗?”怀空看上去有些焦急,走进屋子,靠近火堆,想要抓住玉飞惊问个明白,但还是在离人三步远处,站住了脚。
“那日我醒了过后,小天就被断浪带走了。听天门的人说,步惊云救走了他,你不用担心。”玉飞惊啃着怀里的干粮,她的胃是真的被断浪家的厨子养刁了。
“我告诉无二让他对白伶保密,玉姑娘,这里有些银两,等下到了镇上你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若是有机会,你我二人江湖再见。”
玉飞惊透过火焰看着愁容满面的怀空,递过来的银子她没有接,摆摆手,又扔了几块木材进去。
随后才开口:“怀空少侠,你这一行有多大把握?有五分吗?”
怀空垂下头,低声说:“若是炼铁手大成,自有十分把握。”
即便是如此说,他的声音却并不坚定,底气不足。炼铁手与天罚相比,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他也不敢肯定。
“行了行了,到时候见到铁狂屠了,你专心对付他,我帮你搞定他手底下的几个喽啰。”
怀空无奈的笑了笑,收回手,继续烤着火,面前的女子有多固执他之前就见识过了。
这次的英雄大会邀请了江湖上众多高手,玉飞惊和怀空刚到天山脚下,人声鼎沸,江湖上稍有名气的人都聚在这里。
明日是英雄大会的第一天,很多人早早就在山脚的客栈驿馆住下了。
现在上山有些早了,二人赶路辛苦,明日又有一场硬仗要打,这一次,怀空没有拒绝玉飞惊说要歇息的提议。
一人一间房住了下来,玉飞惊也终于感受到了床的温暖。
帝释天虽然人有些神经质,但是这底下人的待遇还是不错的,银子跟不要钱的流水一样送到玉飞惊这儿。
她打发走过来奉承的人,敲开了怀空的门,明天就是英雄大会的第一天,他居然不在房间里。
这客栈地字号这一片住的人鱼龙混杂,有一些小门派,更多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丧命之徒。玉飞惊下了楼梯,需要绕过客栈的大堂才能出门。
玉飞惊穿过这些摆放得过于密集的老旧桌凳,不少江湖人挤在这块小地方肆意呼呵,彰显自己的江湖豪情。每每饮酒必定砸下海碗,嘴里还必须要发出些畅快的声响,显得这酒水烈性。
青白色的轻纱罗裙穿行在其中,少有女子会在入夜之后跑到这样一个混乱的地方,从玉飞惊露面的那一刻便有不少人盯上了她。
也许是酒乱人心,这一碗碗无辜的酒助长了些粗鄙之徒的放荡行为。
一只手在玉飞惊绕过木桌之时扯住了她的带子,女子身上常用来做装饰的彩色绸带。用力一扯,丝绸带着玉飞惊的挂坠通通落在了地上,滚在了她的脚边。
她看着还捏住丝带的手,以及地上破了一个角挂坠,这东西是小天给她的,说是他爹在河里捡到的。一块由河水冲刷洗涤,千百年的时间成为如今圆润模样的透亮石头。
身边的人通通注视这里,饶有兴致,想要看看小娘子会如何做。
那男的歪坐着,又将绸带放在酒桌上,看着面前的貌美小娘子弯腰捡起坠子,身娇体软,看了看身边的同伴,目光暗示,几人不言而喻猥琐大笑。
玉飞惊脸色不佳,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在她心中生起。以往在神龙岛,她的心向来是平和的,如同清风吹过的山林,斜阳映照的海面。
而如今,她想杀人。
她转过身,一脚踢在满脸横肉的男人胸口,男人根本没有躲闪的时间,受力,桌凳倒了一片,还波及到一众看热闹的人。
他抓住桌角,起身,吐出一大口血,原本脸上的自得嬉笑之意转变为被一女子打得吐血的羞愧。同行人皆摸起刀剑,对准玉飞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