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双双落难
作品:《风云2断浪养成计划》 而就在玉飞惊离开骆城去往神龙岛的几日后,夜叉面具的消息送到了断浪手里。
天门中有人在打探那个村子里的事。
这让断浪无法忍受。
又加上玉飞惊这个名字。
断浪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或许并不简单。
夜叉村,玉飞惊,若单只有一样,他还能说是巧合,可连在一起了,那绝对就是针对他的阴谋。
“谁在打探这个面具的来历?”
底下人回话,“断爷,是天门的神官。”
“是何人?”
手下惊惧,“小人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位得主人看中,地位比怀灭护法还要高。”
断浪猜测,这人大概就是先前帝释天网罗的高手之一,可是这和夜叉村又有什么关系呢?
夜叉村的往事,断浪不愿回想,那是一段夹杂着屈辱与爱慕的不堪回首的日子。
小船顺着无尽的水流将她送到了码头,在海上日夜飘荡,她记不清楚过了多少天了。即便受伤难受,她也不敢下水,生怕黑龙再次影响她的心智。
滨海之城离洛城还有一段距离,玉飞惊如今一身的伤,强弩之末,因为一句承诺硬撑着回到中土罢了。
她不想一个人在这世上,她应该是有些害怕孤独的。
玉飞惊去了洛城。
洛城是天门在人界最大的一个联络点,多数天门神官都聚集在此地,断浪应该也是。
想到马上又能看见断浪,心里竟还生出了一股怪异的喜悦感觉。
马车昼行夜伏,到洛城又花了三日。
洛府如今就在眼前,玉飞惊戴上面具急步走了进去,只可惜断浪不在,有些失望。
这些天她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终于可以大吃一顿了。
说实话,洛府的厨子也是有些本事的。
神母居所豪华无比,就连厨房也是九转十八弯,做饭的厨子有近百人,各家菜肴,只要神母一个眼神就能齐摆上桌。玉飞惊下了台阶,到了后厨,切瓜剁菜的声音不绝于耳,瓜果蔬菜、煎炒烹炸的气味更是沁人心脾。
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吃的,而是两名正在切菜的美艳女子,正在剁菜。一人唤另一人为梦姐姐,另一人则叫着楚楚,两人正在低声交谈。
这两人,她在黑狱中见过一面,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心动了。
女子正在低声交谈,“也不知道剑晨和云儿到底被关在哪里了。”
玉飞惊上前,“我知道啊,要我告诉你们吗?”
看见有天门人来了,第二梦和于楚楚都无比愤怒。
“还不快滚!”
莫名被骂,玉飞惊摸着脑袋,“骂我干什么?我又没有做错事。”
第二梦深知她二人对天门的用处,暂且不会对她们怎么样。此时一个喽啰就敢过来羞辱她们,不做些什么,明日岂不是变本加厉。
第二梦冷眼看过去,“还不快滚!去告诉断浪,要是剑晨和云儿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他的!”
提到剑晨和云儿的安危,于楚楚心下一紧,流出眼泪,如今云儿和剑晨还不知道被关在哪里。
发觉自己提错了人,第二梦心有愧疚,连忙上前安慰。
玉飞惊站在一旁,美人落泪也是美景。连连道歉之后,她拎着吃的走了。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玉飞惊回到断浪的房间等着断浪,却发现这屋子里有另外一人。
是个女子。
女子胆小,见有天门人进来,站到墙边,靠着墙,退无可退之后才敢开口质问:“有什么事吗?”
小家碧玉,如困兔一般,我见犹怜。
玉飞惊退后两步,“这不是断浪的屋子吗?他去哪儿了?”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是谁。
“断公子有事出去了。”
玉飞惊看出女子惊颤的模样,想着还是不要打扰她比较好,刚要离开,就听见外面有人马调动的动静。
骆府里又闹的哪一出?她出门一看,众多天门人聚在一起,皆手持兵刃。
她混进去一问。
“聂风跟步惊云在落水崖伏击断爷,我们前去支援。”
天门人说得轻飘飘,他们去支援什么,人家大人物打架,他们不过是去送死的。
玉飞惊心中疑惑,断浪有步天在在手,步惊云怎么会直接对上断浪,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使其中的内容不清不楚,她也得速去。
没等领头的发令,玉飞惊一跃而起,踏在院墙屋脊之上,抢过院外的马匹,奔去了落水崖。
如今在落水崖上刀剑交锋的步惊云和断浪二人,谁胜谁负一目了然。步惊云手持一把黑色巨剑,面容冷冽,看着吐出鲜血的断浪,心里没有即将报仇的开心惬意。
他脑海中只有当日紫凝为了不连累他,决绝赴死的场景。
落水崖乃是一处峭壁之顶,千丈悬崖,比起步惊云当年落下的险峰有过之而无不及。
断浪半跪在地,用火麟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肯露出无力反抗的狼狈模样,后退一步就是不可见底的陡峭悬崖,但远没有被风云二人看见自己软弱的一幕可怕。
他心中疑惑,步惊云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连他的亲儿子也不管了。
“断浪,今天我就要为紫凝报仇雪恨!”
断浪吐出一口血,冷笑着:“我呸!步惊云,是你那姘头自己找死,我可没想杀她,你对我动手,你就不怕你儿子肠穿肚烂吗?”
对于断浪的威胁,步惊云胸有成竹,自信的笑着。
“断浪,你或许还不知道,噬魂散的解药我们已经拿到了,徐先生也已经派人清扫洛府,你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大可以使出来。”
断浪闻言,脸色大变。噬魂散是断家独门毒药,其他人怎么会有解药!
“呵呵呵……”
断浪一阵苦笑,大口吐着鲜血。
难道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他朝身后一望,只有白茫茫一片。
不行,他不能容忍自己丧命于风云二人手中,这是屈辱。可要让他下跪求饶,也是不可能的。
他站了起来,后退半步,神色冷冽。
聂风知其意,连呼:“断浪!不可!”
“聂大圣人,别在这里假慈悲了,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救世英雄的滥好人了。我断浪这一生作恶多端,但从来不会像你一样假仁假义,快收起你那副让人作呕的嘴脸吧。”
断浪嘲讽的笑着,随后神色坚定。
御马疾驰而到的玉飞惊只看见一道虚幻的红色龙影从悬崖边飞出,龙影还未击中目标便溃散了。
龙影散后,却不见断浪人影。聂风明白了,比起活命,断浪更不想自己救他。
枣红骏马一路飞驰,此时已经力竭,时不待她。玉飞惊弃马,踏在马背之上,一跃而起,借力朝着断浪赶过去。
“不能死,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岂不是白费功夫……”
她心慌了。
她从不做亏本的事。
随着断浪消失在悬崖尽头,这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回忆起断浪曾在凌云窟保护自己的情景,聂风悲从心起,断浪是什么时候和自己从朋友变成了敌人?
三分校场那一次分别,让他二人,再不复从前。
没等他伤悲,一道身影如离弦之箭向悬崖之下而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只看见一个天门的面具掉落在断崖边。
“云师兄……”
“我看见了,没想到她居然愿意为了断浪跳下落水崖。”
二人心里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
落水崖下一片寂静无声,据说底下是条险流,河水湍急,若是他二人双双身死,或许下游还能打捞到尸体。
玉飞惊借力下落,只想着快些救下断浪。神龙岛一行,她伤势未愈,如今实力远不如前。
那死龙真的下了狠手,不要脸!玉飞惊心里骂着。
断浪赴死,由着自己落下,而玉飞惊却是借力下坠,速度总归要快上许多。总算千丈悬崖也有些好处,若是只有百丈,断浪早就摔死了。
也算是福祸相依。
只可惜,落水崖下并非流水,而是一片长着参天巨木的洼地。高处落下积攒的能量过大,玉飞惊几乎接不住断浪。巨大的冲击力落在她的身上,新伤旧患瞬间爆发,古树的枝丫不断被折,终于二人才堪堪落到了泥浆地上。
血水混着泥水沁在泥洼地里,玉飞惊撑起身体,用手拍了下断浪的脸,没有动静。又探了探断浪的鼻息,还好,气息微弱。
只是再不救治怕是要死了。
都说神龙血肉有治病救人、长生不老的功效,如今就看看自己的血肉有些什么效果吧。
她这一路落下可受了不少伤,这些血可不能浪费了。玉飞惊掰开断浪的嘴,伤口置于其上,血一股一股涌出,尽数落在断浪微微张开的口中,再顺着他的咽喉流下。
做完这些,多日未曾休养调息,她也撑不住了。刚刚一路下坠,她不知砸断了多少巨木,好在人还活着。
终于她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飞惊才睁开沉重的双眼,映入眼帘的四方透光小窗。
泥洼地地基不稳,多是沼泽泥潭,危险重重,早在昏迷之前她就将断浪放在了树根底下,免得到时候深陷地底。
如今她却斜靠在一架铺满软垫的马车上。
断浪很早就醒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异常难受,灼热之气在他身体内游走,肆虐,但他却动不了,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听着风呼啸着从山林掠过,万千飞鸟落在枝丫上,又急急扬翅。
血腥味顺着泥水沉入土中,丝丝腥气引来了林间的不速之客。四脚匍匐爬行的黑甲怪物,长着扁平的嘴,外露的唇口上嵌满了獠牙尖刺。它一边朝着血腥味的来源爬动,一边用灵巧有力的尾巴在湿地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痕迹。
手臂上传来剧痛,像是有什么野兽正在拖动自己。
断浪依旧动不了。
他只能感觉到衔着他的野兽发出低吼,似是取得猎物正在欢庆。
断浪不断运转断式心法,内力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四肢躯干,他要尽早摆脱这不能动弹的状态,否则自己没被摔死反而被这些野兽啃食,死得憋屈。
然而还没等他恢复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一个声音先他一步训斥起来。
“真的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我为祸一方的时候,你们的祖宗的祖宗都还没出世呢。”
“我会陪着你的,不要害怕……我不会让它们伤害你……”
这声音断浪听着有些熟悉,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这贱人跑了一个多月,居然还知道回来了!”他心里骂着,却有一丝不察的喜悦。
断浪说不出话也动不了,只能在心里骂人骂上千八百遍,再赏给她一遍好话。
这落水崖少说也有千丈,他看着玉飞惊毫不犹豫的跟着自己跳了下来。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人还可以疯到这种程度。
不过,只要她能救自己,原谅她一次也未尝不行。
到时候,她跪上一跪,再哭着求求他,最好是再给自己奉上一杯请罪的酒,自己还是可以大人有大量,让她将功补过,宽恕她。
还没等断浪等着人把他安全带出这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鬼地方,周围的声音又变化起来,女子的声音不再那么中气十足,她呜咽着,忍着不发出声音
然而喉头痛苦的声音还是如同断弦的珠串砸入了断浪耳中。
难道是噬魂散又发作了?断浪莫名心慌,动作也更快了,若是不再快些让自己动起来,命丧于此,他怎么去找风云二人报仇?
而断浪并没有担心中了毒的女子能不能打败这些凶恶野兽多长时间,一阵格外响亮的巨兽吼声让他震耳欲聋。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黑色如树干粗的蟒状巨兽正扬在他的头顶,断浪从没见过这种玩意儿。
不是蟒,更不是蛇。
要是砸在自己身上,那必定是非死即伤。
可恨,他动不了,难道是下坠的过程中伤了脊骨?
黑色巨兽扬着身体在这林间移动,他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偏过头,四周数不尽的鳄鱼残肢让他作呕,原来刚刚衔住他的居然是这些鳄鱼。
现在身旁正大杀四方的巨兽必定也是被自己伤口流下的血液吸引来的。
可如今,他实在是动不了。
巨兽卷起了他的身体,手触在冰凉坚硬的鳞片上,心里的凉意和手上的一般无二。
巨兽盘成几圈,他躺在巨兽躯干的缝隙中,遮天蔽日,他睁眼却只能看见悬在自己头顶的黑色鳞甲。
一颗巨大的头颅缓缓靠了过来,蹭了蹭他,没有敌意,倒像是在示好。他未能见其全貌,手臂般大小的獠牙就靠在他的脸上。断浪等了又等,这巨兽没了动静,闭上了眼睛。
不管发生了什么,总之是好事。
日夜交替,长时间运转断氏心法让他支撑不了,终于在惊恐之中沉沉睡去。
等他睁开眼,一片树叶刚巧落下,他抬手就用手指夹住了枯叶。
“我能动了!”
断浪心中喜悦,又试着动了动脚。“还好,若是伤到脊柱,那日后如何才能杀得了风云二人。”
黑色巨兽不见了,他撑起身来,手却触到一个柔软的物件,不似脚边的烂泥,转过身一看才发现自己背后居然有个衣不蔽体的女子。
黑发和泥水混在一团,缠绕在脖颈,遮住了脸,饶是断浪知道这人是谁,也还是蹲下身,将头发拨开。
只有看清了脸,他才能确定。
他向来都讨厌那些不确定的事情。
探了探鼻息之后,确定了人还活着。
说实话,断浪自认为他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至少现在他不会因为这个叛徒一月之期到了却未归,而了结了她。
他是可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的。
或许是太多人觉得他阴险狡诈,好像不做些阴险狡诈的事出来,他就觉得对不起自己。
从前那些匡扶正义、行侠仗义的想法他通通扔在脚底,踩个稀碎。
玉飞惊衣衫碎了一地,断浪还做不到视若无睹。
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习武之人,有些冲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他在心底这样解释着。
不然凭她这般平庸的姿色,断大爷怎么可能看得上。
眼不见心不烦,断浪解开披风,将人裹住,打横抱了起来,两把剑束在腰间,踩着泥水就往溪水声处走去。
沿着溪流,他才走出了泥泽。
比他先一步到出口的却是天门的人。
他们好似早就知道自己会从这条路出来一般,提前等在了这里。
来人行礼道出来意。
“主人要见你。”
断浪此时满身泥污,平时蓬松张扬的头发现在居然也老实的垂了下来,他捋了捋遮住视线的湿发,露出了许久未见光的额头。虽然泥污满身,却也是身长玉立。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更是显出少年不凡。
“先回断府。”
断浪需要一些时间来弄清清楚风云二人在那之后的去向,帝释天阴晴不定,让他去必然又是要问罪。
现在自己又带着这么一个包袱,还是留在断府里比较好。
“断浪,别让我们难做,主人吩咐了,让你立刻回去,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手下掀起马车前的帷幔,笑着。
断浪忍着,那轻视的眼神他见过何止千百,如今天门中情况不明,骆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
看来只有见了帝释天之后,才能了解一切了。
披风裹着的人被放在马车上,断浪看着这人,又上前探了探脉象,当真是古怪至极。回忆起当日发生的事情,断浪脑子乱得很。
不管怎样,这人终归对他有些用处。
先前他在一处浅滩稍稍清洗了一下伤口,却发现自己身上几乎没有太深的口子,甚至步惊云在他肩膀上砍的一刀都不见踪影,替人清洗的时候也并未发现太多伤痕。
那他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又是从何而来?
“断浪,下车吧。”
断浪探出头,这四周尽是青翠绿竹,绵延不绝。天色已晚,看来今日要在这里歇息一晚。
而这边的住所,天门早有安排。
竹屋清新雅致,被重重绿卿包裹,断浪抱着人,递给马车下的天门人。
女子如今昏迷着,只能任人摆布,披风裹在身上,稍不注意就露出大半的肩膀,青丝绕骨柔,暖玉覆人心。
断浪斜睨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从马车上下来,走进了竹屋,“准备些热水,本大爷要沐浴。”
竹屋并不算大,他走进主屋,将火麟郑重放在竹床上,又把另外一把剑扔在桌子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这么一把破铜烂铁他居然也带了回来。
断浪自嘲地笑着。
他刚坐下,昏迷中的女子就被送了进来。
看着本就不大的竹屋中多出来的浴桶,又看了一眼被放在自己床上的脏女人,断浪呼来人:“谁让你们把她放进来的?给我弄出去。”
天门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断浪一眼,便伸手将人带走。
那毫不掩饰的神色,断浪也无法忽略。
竹门“吱呀”一声合上了,他脱下脏衣服,热水包裹住他的身体,污泥被尽数洗去。
以往这种时候,他都是惬意的,偶尔还会让人送来美酒,好好享受一番。不过今天,他不是想起沼泽地里的嘶吼,就是想起火光滔天的阴暗黑狱。
他心里当真有些恼了。
抬脚出门的断浪直接去了旁屋,那几个人正在屋内吃着东西,玉飞惊依旧原模原样的躺在床上。
还没抬进门的脚僵在门槛上,一秒后,他讪讪的说:“今夜不歇息了,回天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