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

作品:《镜花缘

    “有点想逛超市,好久都没逛过了。”


    “可以,随便哪个还是你来找?”


    “就前面那个商场,负一楼就有。”


    宋璟之按照她的指示开到地下停车场。


    在码放整齐的橙子面前,俩人边挑边聊。


    长笙随口问道:“你之前是不是从没逛过这种平价超市?”


    “差不多吧,”想说不喜欢嘈杂的地方,话到嘴边又改口,“平时比较忙,这些事只能找人代劳。”


    “说的也是,那你今天是不是给了我很大的面子?”


    “不算,我喜欢和你来这种烟火气浓厚的地方,很有幸福感,是你赏脸肯陪我。”


    长笙从他背后绕过去,隔开一旁挑苹果的人,“你可太能哄人了,我感觉头上的高帽都快叠到广寒宫,说不定刚才还戳到嫦娥什么的。”


    宋璟之觉得好笑,这小东西是在保护他吗?


    “倒不需要这么草木皆兵,我没有洁癖,也不怕生人,你留意点周围别被踩到才好。”


    “我不管,我才不要别人靠近你!”


    占有欲还挺强。


    逛到熟食区,长笙盯着透明烤箱里顺时针转动的烤鸭走不动路。


    “看起来很肥美啊……”


    “不可以吃。”宋璟之打破她的念想。


    “买一点点?”


    “一点点也不可以。”


    谁知道原材料是死是活,生前有没有病,吃什么长大,用的什么腌料,挂这里烤多久了。


    发现和小姑娘在一起后,考虑问题的角度和耐心都增长不少。


    “你一定是不爱我了……”


    又来了又来了。


    “没的商量。”宋璟之牵着她往干货区走。


    “网上说爱一个人,不会劝她戒烟,而是会给她买烟然后让她少抽点……”


    宋璟之听着她的碎碎念没去搭理,走到角落的地方安置好购物车,拿出手机给江姜打电话。


    “帮我订半只烤鸭,晚一个小时送到枫丹花园。”


    长笙笑容藏不住,空出来的左手拨着桂圆,“哎呀,哎呀呀,我家璟之哥哥还是爱我的呀。”


    “到时候我给你多少你就只能吃多少,听到没有?”


    “知道了喔。”她没有得寸进尺。


    面对长笙,有时会感觉自己像个老父亲,传说中的爹系男友?


    “这个桂圆怎么样?我不太会挑。”宋璟之拈起一个问道。


    “容我尝一个试试……嗯,还挺甜,肉质也厚实。”


    “那买点,回头给你煲汤喝,再来点红糖枸杞什么的。”


    “我又没有痛经,补不补都无所谓。”


    虽然这么说,还是陪着他一起挑了起来。


    排队结账的时候,宋璟之推着购物车与前方隔开距离,扶着长笙的肩膀站在身前。


    倒是长笙喜欢粘人往他身上靠,仰着头跟他说话。


    “你看那边那个宝宝,骑在他爸爸脖子上,酷的一批。”


    “嗯哼?”宋璟之好整以暇地俯视她。


    “我也想玩。”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哼!”


    其实也就逗他一下,大人做这种行为她也觉得很社死,还有坐小推车什么的。


    结了帐,宋璟之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牵着长笙回到停车场,把东西放进后备箱。


    “你车整洁的不像人用的,连瓶玻璃水都不放。”


    “那是狗用的?”


    “我的意思是不放杂物,我爸车里什么尿素袋解放鞋钻孔机电锯都有,我好嫌弃啊!”


    “狗子上车了。”宋璟之打开副驾驶车门。


    长笙屁颠屁颠钻进去。


    绕回驾驶位坐好,打开中间的储物盒抽了两张湿巾,“手手拿过来。”


    长笙看着他一边一张给她擦拭干净,然后就着她用过的自己随意擦了下,丢进车载垃圾箱里。


    “还说你没有洁癖。”


    “真没有,就是见不得你身上沾灰,只要你白白净净开开心心地就行,怕你吃苦,怕你受委屈。”


    “宋璟之你恋爱脑。”


    “恋爱脑怎么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把恋爱脑贬义化,难不成谈个恋爱还得写份商业计划书什么的?爱情最迷人之处不就是那一点不假思索的冲动吗?我比较认同之前看到过的一句话,他说‘爱不是自由意志所决定的,相反,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我并不想反其道而行逆转本能,那也太痛苦了。”


    有点深奥,长笙回味着他说的话,没有应声。


    宋璟之继续道:“你开心了我才能开心,所以你不能离开我,不行,也不准。”


    如果没有遇到她,自己的人生也许体验不到这种快乐吧?


    其实刚才也就是长笙随口一说的话,听完宋璟之的观点觉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赶忙解释道:“可是我们说的恋爱脑并不是这种人,恋爱脑是毫无底线原则自尊的一类人。”


    “你觉得我算吗?”


    “所以我要收回刚才的话,你很真诚,真诚没有错,你一定会被人爱的。”


    “没有人,没有爱我。”他一副沉痛的样子。


    “你好茶啊!”


    “那你倒是说说,我会被谁爱?”


    她笑意渐浓,“我呀,陈长笙爱宋璟之呀。”


    “你就嘴上会说,平日里气我的事可没少干。”


    “你说你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啊,这辈子摊上我这么个玩意儿!”


    “你上辈子是武大郎?”


    “何出此言?”


    “我喂你喝了药?你这辈子报复我来了?”


    “……嗯,有可能。”长笙认可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两人十指相扣,等红灯时身旁的男人倾身吻她嘴角。


    虽然从小到大父母疼爱长辈关心,但还是第一次被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捧在心尖尖宠,她不禁好奇,“宋璟之,你会宠我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大概会很久很久吧。”


    “那很久又是多久?”


    “也许,至死方休。”


    回到家,长笙忙里忙外整理刚才买的东西,什么玩具玩偶盆栽毛巾都有,乱七八糟的。


    “好了吗?去洗澡了。”宋璟之看她摆弄的差不多了说道。


    “要抱,”她张开手臂,“没长脚。”


    宋璟之笑,抱着她起身。


    帮她吹干头发收拾妥帖,抱进卧室。


    “宋璟之,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呀?”这似乎是每个热恋中的女生都会问的问题。


    “因为你……漂亮?可爱?脾气大?”


    “我认真的在问呢,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从客观角度来说我也算不上千娇百媚一眼万年国色天香,所以我想不通你怎么会喜欢我嘞?”


    “要这样说的话,那你显然是没有自知之明。”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好的我认可你的眼光,我一定艳光四射美的冒泡!”


    “长笙,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你指的是见色起意?”


    “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在年会的晚上,宴席过半,洗手间。”


    “那天,你中了二等奖。”


    “嗯哼嗯哼?这你都知道?”长笙撑起身体一脸震惊。


    她从小到大没什么偏财运,去庙里求签高僧说她会走运结果第二天钱包就丢了;走在路上会碰到突然打开的车门;买阿根廷和克罗地亚赢结果全军覆没,梅尔·吉布森都没她衰!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摇到大奖,最新款苹果笔记本和两万元现金。


    宋璟之笑的一脸无奈,摩挲着她面颊,“我颁的奖。”


    长笙努力回想,却无半分头绪。有点不科学啊,她这种老色批看到帅哥居然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比如第一次在洗手间碰到他,西装革履剑眉星目帅的一批,头顶有射灯照下来,映的他周身宛如镀着一层光,镜子里的他低着头冲洗骨节分明的手指,感受到长笙的目光还冲她点头打招呼,问七问八,那姿态和气势,很难不爱!


    不过上台那是去领银子,也情有可原……吧?


    中奖那一刻实在太兴奋了,甚至有点难以置信,同事推了两下她才后知后觉,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似的领完奖品然后木讷地走下台。当时长笙入职没多久,人也认不齐,而且紧张到有些矜持,灯光闪耀锣鼓升天谁还有心思去看周遭都有谁?直到回座位都没完全缓过来,身边的人还起哄,一旁的果汁流到身上还是别人提醒的。


    “你的获奖感言还记不记得?”


    “纳尼?”长笙一脸震惊,“有说获奖感言吗?”


    哦对,看别人好像有,自己反而没印象了。


    那天的流程是这样的:阳光普照奖每个人都有,入场时行政部人员那里领取;三到五等奖是各区总监和副总经理来颁发;二等奖是副总裁;一等奖是董事长,而特等奖是两名二十万,战略合作伙伴支持的,所以由他们出席的代表人上台颁发,包括双一流高校领导和娱乐圈从商的著名演员。


    “就记得大概的意思,嗯……什么一愿世间昌平,二愿海晏河清……还祝福了盛一集团繁荣昌盛,努力让自己变的更好,然后配得上所有得到……”


    宋璟之本科念的司法专业,后来自己开了律师事务所。再之后接手四月秀葽的总经理一职便开始边工作边赴京大进修MBA,条条框框的法律专业课本和金融证券公式背的多了偶然听到这么清新脱俗的发言,印象比较深。


    “啊啊啊啊啊别说了,好社死!”长笙扑上去捂住他嘴巴。


    果然,人在受刺激的时候就容易失去理智胡言乱语。


    她想起来了,出洗手间的时候周静有说过这个人很眼熟,像不像给她颁奖的人?长笙说太紧张没印象了,而且想当然地认为那人应该是在台上颁奖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宋璟之难得笑的这么放肆,作投降状妥协:“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我要灭口!!!”


    他一直顺着小姑娘的力道任由她闹,这会儿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气氛突然暧昧了起来,长笙意识到不妙,赶紧起身。


    说时迟那时快,宋璟之抓住她手腕一个翻身,两人交换了位置。


    呼吸变重。


    “小东西,刚才不是闹得很凶吗?嗯?”


    纤细的手腕被按在枕头里,灰蓝色的床单衬得她的皮肤愈加白皙。


    “宋璟之……你压到我了……”她有点喘不过气。


    “压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