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受伤

作品:《寄相思

    尖锐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曹殊的脊背上,一股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曹殊疼得紧皱眉头,他闷哼一声,将季蕴稳稳地护在了他的怀中。


    “曹哥哥!”季蕴瞪大双眼,惊呼一声。


    思勤堂的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傻了眼,一个个呆怔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娘子!”云儿神情慌乱地喊了一声,她心急如焚地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季蕴有无受伤。


    唐柱面目狰狞地抽出匕首,喘着粗气地站在了原地,眼神中隐隐地透露出了一丝快感。


    季蕴从曹殊的胸口中挣脱出来,她抬头去瞧他时,便见他脸色愈来愈苍白,顿时大惊失色。


    “曹哥哥,你为何要……”季蕴双眼顿时就红了,她有些无措地喊道。


    “我,我没事。”曹殊动了动血色全无的嘴唇,声音虚弱无力地摇头。


    唐柱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季蕴早已是听不清,眼前只有曹殊忍痛的面容。


    曹殊吐出一口气来,伸手修长的手,捂住了季蕴白嫩小巧的耳朵。


    唐娣早就被这一幕吓得傻了眼,双腿一软,摊在了地上面露惧色。


    云儿没有丝毫恐惧地冲出来,挡在了季蕴与曹殊的身前,她目光警惕地盯着唐柱,生怕他又要做出什么事来。


    曹殊脚下逐渐有些不稳,踉跄着似是要跌倒。


    季蕴见状连忙地扶着曹殊,伸出手环过他的背时,手上瞬间就粘上了鲜红的血,他的脊背上已经是鲜血淋漓。


    “郎中,快去找郎中。”季蕴见曹殊额头已经冒出了涔涔的汗珠,她神思恍惚地说道。


    思勤堂登时一团乱,有个弟子见闹得如此严峻,便趁机悄悄溜走,急忙地去吴园寻吴老先生。


    吴老先生闻言大惊,急忙地命小厮们前往思勤堂,小厮们围了上去,将唐柱控制了起来。


    唐柱被小厮用蛮力按倒在地,他挣扎无果,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季蕴与曹殊。


    吴老先生检查了曹殊的伤势后,所幸唐柱刺得不深,他见曹殊无性命之忧后松了一口气,便低声吩咐书童去镇上请郎中过来一趟。


    “大胆刁民,竟敢大闹书院,谁允你进来的?”吴老先生不怒自威地斥道。


    “快放开,你们有什么资格教训老子?”唐柱恼羞成怒,声音嘶哑地吼道。


    曹殊脸色愈来愈苍白,额头上一滴汗珠滑落,他一双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被压制在地面上的唐柱。


    一旁的季蕴早就急得滚下泪来,她双眼通红,眸光清亮,面上泪水簌簌地落下,神情自责万分地说道:“曹哥哥,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你就不会……”


    曹殊轻轻地摇摇头,安抚着季蕴。


    唐柱死死地望着他们,他却桀桀地笑出声来,神情恶毒地看着曹殊,胡言乱语地讽刺道:“这不是崇州城有名的曹家三郎吗?听说你现下每日靠着为人写书度日呢,怎么如今倒是同书院的女先生搞在了一处?你还当你是高高在上的曹家三郎呢?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曹殊疼得蹙眉,他强迫自己冷静地看向唐柱,语气有些艰难地说:“我的确没有资格,但是你方才要刺的是崇州季家的娘子,你以为季家会放过你?”


    唐柱自然知晓季家,他心中顿时一阵儿后怕,他未料到季蕴竟然是季家的人,心中暗想还好曹殊挡在了季蕴的身前,不然他要是真的刺伤了季蕴,便真正得罪了季家。


    他怪笑道:“我可没有真正刺到她,量季家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你是没有刺到我,但你现下已经刺伤了曹哥哥,官府一样会治你的罪,何况你方才不允唐娣念书,强迫她嫁人之事,已经是犯了大周律法,你且等着罢。”季蕴双目微冷地扫了唐柱一眼。


    “你们放开我!我没有罪!我可是唐娣的爹!”唐柱双目猩红,急得大叫起来,犹如在地面上扭动的蛆一般,“我没有罪!你们快放开我!”


    “你们暂时将他捆起来,明日送去府衙,交由知州大人定夺。”吴老先生嫌恶地扫了唐柱一眼,吩咐道。


    曹殊疼得轻叹一声,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发黑地昏了过去,在阖眼之前,他似乎听见了季蕴焦急的呼唤声。


    周遭一片寂静,他身处黑暗之中,手提灯笼,孤身一人前进。


    可无论他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仿佛被永远地困在此处。


    灯笼内的烛光微晃,愈来愈昏暗。


    他似是走累了,想要停下歇息,转头却忽然瞥见远处有一丝微光露了出来。


    他心中一喜,匆匆过去,掀袍蹲下去瞧,便见一朵在幽夜绽放的兰花。


    曹殊眼皮动了动,他悠悠转醒时,映入眼帘的是圆形的素色花纹的帐顶。


    他静静地打量着四周,发觉他正趴在了一处陌生的床榻上,脊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令他清醒了不少。


    他面色惨白,咬牙披上外衫,想要坐起身来,这一幕却被刚踏进屋的季蕴瞧见了。


    她忧心忡忡地走过去,低声道:“曹哥哥,你别乱动。”


    说罢,季蕴扶着曹殊坐下,让他重新趴回床榻上。


    “我这是在何处?”曹殊浑身无力地趴下来,他微微偏头,看向神情紧张万分的季蕴,轻声询问道。


    “这是在书院的青玉堂,我的住处,你放心。”季蕴神情小心地瞧了一眼他背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见没有血色溢出来后,她呼出一口气地回答道。


    “这怎么行?”曹殊闻言蹙眉,他立时想要起身。


    季蕴眼尖地伸手按住他的肩头,叹了一声道:“曹哥哥,此处是青玉堂的一间耳房,平时无人住的,你安心躺下罢。”


    曹殊面露犹豫,他知晓女子的清誉十分重要,若是现下他与季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情流露了出去,今后外头的人不知要如何议论季蕴呢。


    “我还是走罢。”曹殊垂下眼帘,沉默片刻道。


    “曹哥哥,你现下受了伤,要是随意走动的话,伤口不小心撕裂可就不好了。”季蕴柔声道。


    她见曹殊低垂着头,敛下他漆黑的眼眸,浓密的鸦睫根根分明,轻轻颤动着,在他惨白的脸上留下一道淡淡的阴影,她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股心疼之意。


    “无事,娘子还是让我离开罢。”曹殊额前几缕发丝垂下,他神色愈发郑重地道。


    “曹哥哥,你现下伤得如此重,叫我如何放心让你离开?”季蕴顿了许久才道。


    “娘子,你……”


    “曹哥哥,你不要闹了,好吗?”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季蕴无奈地打断了。


    曹殊闻言一怔,他何时闹了?


    难道他方才与她说了这么久一番话,在她眼中竟是认为他在闹?


    “好了,你就乖乖地趴下罢,我给你煎药去。”季蕴拾起床榻上的被褥,盖在了他的身上。


    “如何能劳烦娘子?”曹殊双眸微动,他看向季蕴,低声叹息道。


    “曹哥哥你是因我而伤,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季蕴注视着曹殊,面带歉疚之色地说道。


    曹殊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季蕴走后,只留曹殊一人在房中。


    曹殊眉头深锁,眼眸黯然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为曹殊治伤的沈郎中走进屋内。


    “曹郎君,可觉得好些了?”沈郎中将药箱放下,神情温和地询问道。


    “好多了,多谢沈郎中。”曹殊神色略有缓和,轻声地道,“请恕我现下不能起身。”


    “曹郎君你要感谢我,还不如感谢季娘子。”沈郎中乃笑道。


    曹殊眼神微微一动,抿起一丝浅笑道:“这是自然。”


    “你这伤虽然瞧着严重,但所幸没有刺到要害,要是这匕首刺得再往里一些,郎君你就有苦头吃了。”沈郎中叹道。


    曹殊默默听着,今日他抄了些书本来准备送给吴老先生,感谢他这些年来的照拂。


    待他途经思勤堂时,却意外地发觉里面吵闹一片,隐约之间听见有女子的惊呼声。


    他登时心一沉,遂快步走进思勤堂内。


    可当他刚走进去时,便看见一位男子手持匕首竟要朝着季蕴刺去,而季蕴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那一刻根本容不得曹殊再去想别的,他连忙地扑了过去挡在了季蕴的身前。


    匕首刺进了他的脊背中,他听见了血肉翻动的声响。


    他疼得头发晕,低头去瞧季蕴时,见她完好无损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发觉季蕴眼中泛出泪花,泪水洗过的眼眸清澈透亮,他隐忍的面容倒映其中。


    他手足无措地安慰她,没想到她哭得更加厉害了。


    一旁的始作俑者一脸快意地看着他们,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季蕴。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他伸手将她的耳朵捂住。


    “沈郎中,你来了?”


    这时,季蕴轻柔的声音传了进来,曹殊匆匆回过神来。


    沈郎中笑着应了一声。


    季蕴端着药步履盈盈地走了进来,云儿则是跟随在她的身后。


    云儿神情有些郁闷地瞥了一眼季蕴,方才她说她来端要,可季蕴怎么也不肯,非要自己端。


    “曹哥哥,药煎好了。”季蕴走至床榻边,眉眼带笑地对着曹殊说道。


    曹殊静静的注视着她,便伸手想要接过,谁知季蕴端药的手突然别了过去。


    “娘子,怎么了?”曹殊讶然。


    “曹哥哥,你现下行动不便,我来喂你。”季蕴含笑地注视着曹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