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区区实习

作品:《劫掠月光

    第二天,江望舒起迟了。昨天喝了点酒,气上头又跟闺蜜讲了半宿陆白榆的坏话,不出意外,她迟到了。


    一路狂奔刷卡进了电梯,一进屋,心凉了半截。工位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手机滴的一声响了起来,蒋媛给她发了消息,“今天开会,你怎么迟到了?赶紧过来,Victor也在。”怕她对公司布局还不熟悉,还标清了会议室的路线。


    江望舒匆匆忙忙发了感谢的话,就急着往会议室赶。开会的通知是昨晚聚餐散会之后发的,她回忆了下,那时候她还在和闺蜜疯狂diss渣男,哪有功夫看工作通知。


    江望舒悄悄推开了会议的门,妄图像大学上课迟到一样,趁老师不注意从后门溜进去。


    哪知道,一推门,一排人齐刷刷的看过来。江望舒大致一扫,策划、研发、内勤,就连常年空中飞人的市场部都没有缺席,独独缺了她一个。


    坐在领导位子的陆白榆正在看手机,头也不抬。一旁就是抱着笔电做会议纪要的蒋媛,见她过来,连忙拉开旁边的空位冲她挥手,示意她的位子在这,桌面上摆着她那贴的花花绿绿的笔记本。


    江望舒捋了捋跑飞了的头发,假装淡定坐下。悄摸看了下手机,她迟到了十分钟。


    陆白榆抬头,淡淡道:“人齐了,开始吧。”


    除了她这个小插曲之外,会议进行的很顺利。节奏很快,各个部门的人也非常自然,汇报简洁明朗,没有卡壳。一个部门下了,另一个就直接顶上,连主持都不需要。非常效率,非常Victor。


    会议全程陆白榆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提出几个问题,有时候你能看出他对答案不是很满意,但也没有中途打断,只是微微皱眉。


    整场会议下来,江望舒没敢跑神,虽然陆白榆没有要求,但她还是和蒋媛一样,认认真真写了会议纪要,只差画一份思维导图了。当然,她如此认真的前提是自己做错了事,这是在讨好卖乖,要不然按照江望舒的脾气,昨天陆白榆刚贬过她,她今天能给他好脸色才奇怪。


    会议结束,陆白榆就开始了连轴转的工作。出差大半个月,虽然可以远程办公,但鸡零狗碎的事实在是不少。新来的助理不了解情况,只能跑跑腿,这些事虽然琐碎但也只能他自己处理。直到朋友电话打来,他看了下表,才发现天都黑了。


    他下班的时候,蒋媛还坐在位子上,看到他来打了个招呼,这才收拾东西准备走人。至于江望舒,早就跑的没影了。


    他揉了揉额头,去赴朋友的约。


    他到的时候,靳邵搂着个女孩儿,他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女孩儿直乐。两人挨的太近,活像连体婴一样,一起抖着笑了起来。见他过来,靳邵冲女孩摆了摆手,女孩儿这才不依不舍地走开了,还不忘在他脸上讨一个吻,看得他恶寒阵阵。


    靳邵得意地笑了起来,他噙着眼,含糊不清说道:“怎么回来都不跟哥们说一下,要不是哥在你们公司有点人脉,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又勾搭上我们公司哪个小姑娘了?”陆白榆向吧台要了杯酒,松了松领带。


    “别说,你们公司小姑娘个顶个的漂亮。听说来了个更漂亮的,什么时候介绍介绍?”


    陆白榆都不用想都知道他说的是江望舒,敲了敲杯壁,“等她能转正了再说。”


    “刚毕业的小姑娘,碰到你这么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上司,真是倒霉。”


    陆白榆目光扫过靳邵,不置可否。


    靳邵哂笑了一下,连忙转过话题,“你这次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不过是收购一个子公司而已,用得着你陆总监花费这么多心思?”


    “子母公司之间有交叉持股的问题。”


    陆白榆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但靳邵之所以能和他成为朋友,自然能懂他的意思,“对方害怕清友收购子公司是为了母公司的股份,所以才僵持不下。”


    “是。”


    “看样子这家子公司持股的份额还不少,但是一家子公司怎么会有母公司这么多股份呢?”


    “这家子公司的法人是总公司董事的儿子,也亏的他经营不善,我们才能以这么低廉的价格收购,补足清友的商业版图。”陆白榆喝了一口酒,难得露出了点笑。


    靳邵嫌恶地皱了下眉,“又是裙带关系,这些二世祖的生意可真好做。”


    “对了,你别忘了,清友也不过是上市之后才开始转型的,他原身也是家族企业。虽然那些亲戚已经开始被逐渐边缘化,但在公司还是根基深厚。你这样子大刀阔斧收购,他们能愿意吗?小心那些蠹虫给你使绊子。”


    陆白榆目光淬冰,冷笑一声,“你以为他们没做吗?这次收购之所以这么不顺,他们的功劳可是占了一大半。我不在的期间,招标立项签合同,捞的油水怕是能撑死他们。捞了那么多,短时间内怕是不敢做什么幺蛾子。”


    靳邵见他心中已有成算,便不再说什么,再往下说深了,就涉及到商业机密了,两人默契地偏转了话题。


    “还没有祝你乔迁大吉。”陆白榆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瓶红酒来,拿出来的时候,一个本子被不甚带落。


    靳邵接了过来,看了牌子和年份,便知道价格不菲,“谢了。”


    陆白榆捡起本子放在手边,便看到靳邵神情不虞,“怎么?”


    “还不是新房子的事闹得,女人真是麻烦透了,我现在还没能搬进去呢。”靳邵头疼的扶额,能让一个花花公子如此头疼的女人,除了他妈,不做他想。


    “你说老太太怎么能那么迷信呢?换个新房还要看看风水,我都跟她说了房地产商肯定也找人看了。偏不信,非得又找人,还看出了毛病,那风水先生非得说我跟那房子八字不合,搬进去就有血光之灾。老太太现在哭着闹着非要我把这房子卖了。我看,要不了多久,我就得被气住院了!”


    靳邵在这房子上可没少下功夫,从装修到布局,都是亲力亲为,还拉上了陆白榆做参考。现在要他把这房子卖了,跟割他肉没什么区别。


    “我没记错的话,房子离清友还挺近的,你要卖的话,干脆卖给我算了。”靳邵虽然是个花花公子,在情场上战无不利,但从没有在亲情场上战胜过他妈。那套房陆白榆也参与了装修,不管是审美风格,还是通勤时间,都非常符合他的要求。正好最近他现在的房子通勤时间过长了,便干脆提议由他买了。


    靳邵犹豫不决时,突然发现了一个不合画风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举着粉嫩嫩的本子问道,上面还贴满了陆白榆这种极简主义绝对不会用的贴纸,“哪个小姑娘落下的~”靳邵用充满揶揄的语气问道。


    “我的助理,你说的那个漂亮小姑娘。”陆白榆神色平静回道,靳邵直呼无趣。


    不过出于好奇,他还是翻看了两下,字迹娟秀,只是……


    “这记得会不会太简单了点?”笔记上只记得了几个发言要点,看起来格外敷衍。


    “有吗?跟另一个比起来,已经很不错了。”陆白榆想起蒋媛那繁琐到看得眼睛疼的纪要,肯定的点点头。


    靳邵警觉事情不简单,他跟陆白榆认识多年,深知,他的脑回路和常人不太一样。当然,这话并不是贬义,而是因为他理解力超出普通人造成的。譬如,他说话不喜欢解释,写东西正常人看经常会一知半解。但不是他故意装B往晦涩了搞,而是他觉得这是常识性问题。


    而陆白榆这才认识人家一天,就称赞了对方,这很不寻常。但靳邵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天,陆白榆刚刚把对方批到一文不值。当然,他要是知道,则会肯定的说,陆白榆就是不对劲!


    而江望舒一下班就飞奔去了闺蜜家,瘫倒在沙发上失去了自由的灵魂。


    罗希送上一杯白水,她就着杯子一气喝了精光。惊得罗希问道:“你是刚从难民营回来吗?”


    “你都不知道陆白榆有多会使唤人,我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一整天我都在给他跑腿,不是去拿文件,就是去盖章,还要帮他买咖啡。我现在是知道了,所谓助理,就是打杂的。”


    罗希一下子发现了盲点,“跑腿的话都让你干了,那另外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江望舒心虚地抱着杯子,“就……写点东西,处理点文件……”


    罗希气不打一处来,被闺蜜滤镜糊了一脸的她,选择性遗忘了她那不靠谱的性格,“他还真的是言出必行,说看不上你,就真的给你穿小鞋!”


    “其实,我今天早会迟到了……全场都在等我一个人。正常领导看到新人迟到,也会不太开心吧。”


    罗希一甩手,只觉得是小事,依旧忿忿不平,“那他当场训一顿不就行了,不对,也不能当场训斥。我们宝贝这么可爱,不能当做看不见。”


    “让他当场发火,那是不可能的。我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发火,而且他更不会对一个看不上眼的人发火,他只会在实习期结束之后,跟hr打电话,把我辞退……”说到最后,江望舒丧气地将脸埋在抱枕里。


    “那你干脆辞职好了。”罗希顺着她的话提议到。


    这话不知道怎么触动了她的脉门,江望舒扔了抱枕,“我凭什么辞职,我又没犯什么大错,要辞也是他辞。”


    罗希摸着下巴打量江望舒,“你不对劲儿,前男友加上司刁难,对你来说这可是地狱模式,你居然没想着逃跑?就算这是你之前很喜欢的公司,但这个职位不是你喜欢的,干的工作也是你所谓没有技术含量的。往常你应该干净利索的和他们说再见了,就像你甩那个185一样。”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遇到事情总想着逃跑。”江望舒嘀咕了两声,“再说了,我要是真的临阵逃脱,不就应了那个狗男人的话,是个办事三心二意,做事没有恒心的人吗?”


    江望舒坐着坐着就蹭到了闺蜜肩膀,“而且,你从大学时就开始兼职写文,学费是你自己交的,毕业了还干脆利落就当了全职作家。相较之下,我都毕业这么久了,这才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也想用自己挣得钱和你出去旅行,送你礼物。”


    “呜呜,宝贝,我爱你一辈子。”罗希听到这话一把抱住了江望舒,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幸福感。她和江望舒相识于高中,在家境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还能和她成为朋友。其中一点,就是因为她的真诚,只要被她放在心上,你就能永远被这份真挚打动。


    “不就是一个实习期吗,狗男人要求再高,我们也展示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