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归依的烧退了，就是昨日就是受了寒，现在感冒了。


    “好痛，轻点！”


    她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江池渊没有给她好脸色:“轻点？轻点怎么不在跳下去之前想想，晚了。”


    钟归依见他又要发力赶紧把手一缩，申诉道:“她都沉下去，还想什么？”


    江池渊才不管她，以强硬的态度把她的手拉了出来。


    “轻点——”


    江池渊抬眸瞟了一眼:“不可能。”


    钟归依被他吓得在捏下去之前撇开了头，但江池渊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嘴上不饶人，动作却变得轻柔了。


    钟归依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枕头上冥想。


    看着她的侧颜，江池渊又想起昨日她跳进湖里的那一幕，然后发现她好像在救人时从不考虑自己，都是那样的决绝不顾后果。


    最后自己落得一身伤，还笑着说没事。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孩子在湖里。”


    “嗯？那周围的地方都找了，只剩那个湖了，不然她还能飞啊。”她声音因为感冒有些沙哑，讲话的时候就像被东西捂住一样，听起来很闷。


    “可我听周围人的说，她都没动静。”


    这时候钟归依收回了自己手，把手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们都会认为一个人掉进水里肯定呼救的，对吗？”


    江池渊思考了一秒后回答道:“只要不是想自杀，自然是会叫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猜。”钟归依立即打住了他的多想，接着说道:“是啊，只要一个人不是想自杀掉进水里肯定是会大叫的，但是你们忽略了一个孩子失足掉水后内心是极度恐惧的，”


    “这种恐惧可能会导致他无法发出求救，而且孩子年幼一旦掉进水口腔肯定是会进水的，呛水后想求救就是难上加难了。所以很多孩童溺水后大多是在无声之中消亡的，直至他的躯体再次浮出水面。”


    她说完后江池渊没有搭话，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是钟归依先开得口:“待会儿我想去看看那孩子，然后就出宫吧，到底住得不舒服。”


    “好。”


    景春宫


    “王妃不好好养病，还来看望我们殿下，您费心了。”玄英知道越王夫妇来探望便来到宫门口接他们。


    钟归依这次是真的病弱美人了，都不用化妆那脸都惨白令人觉得她命不久矣的。


    “我们来看看小殿下，看完就走了。”


    玄英见她虚弱的模样，伸手就想就扶她，但是钟归依一直被江池渊搀扶着，后者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


    晚娴出事后，林轻白一直守在她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才过去一晚整个人就老了许多，头上竟生出了好多白发。


    钟归依见状便知道她是把女儿当自己命根子了，不过在这深宫中要是没个念想还真是没法活。


    这个时候她忽然很不地道地想到了《甄嬛传》里敬妃的数砖桥段——


    罪过，罪过，罪过。


    江池渊看她莫名地行为就眉头拧了一下，这人又乱想什么。


    “娘娘，越王夫妇到来了。”


    玄英将人带到跟前轻声唤了一句，林轻白背着他们擦了擦眼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转身以笑脸相迎:“你来了。”


    “娘娘，你还好吧？”钟归依见她这般憔悴的模样不忍关心了一句。


    林轻白起身亲昵地拉过了钟归依的手，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更不好。”


    钟归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事，只是感冒罢了，常态、常态，孩子还好吧？”


    她被林轻白拉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完全没有把江池渊当回事。


    “命是保住了，就是……就是……不知能……能不能醒来……”她说着说着那眼泪就出来了，本来没止住，现下更汹涌了。


    钟归依见人哭了，慌忙找东西帮她擦眼泪，最后实在没那什么手帕的，就直接拿袖子给擦了。


    连忙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听说梁济也过来帮忙了，他医术那么好肯定能把孩子治好的。别哭了，你看你哭的眼睛都肿成核桃了，漂不漂亮不重要，但是你这么哭下去对眼睛不好的，别哭了。”


    钟归依是会安慰人的，江池渊在旁边都不忍听下去了。


    想来林轻白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安慰，表情多少有些复杂。


    之后二人就随便聊一下就散了，是林轻白的亲自送他们出去的。


    临走时她紧紧拉住了钟归依的手，一脸的不舍:“娘子要是平日有空，常来景春宫走走——行吗？”


    钟归依对于她的态度很是吃惊，她用余光看了一眼江池渊，随后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娘娘不嫌弃就好。还有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虽然她说的话，林轻白会觉得很奇怪但是她依旧乐于接受:“好。”


    二人离开了景春宫后，江池渊才开口说话:“你什么时候跟她那么熟了？”


    要知道林轻白一直都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更没有什么可亲近的贵妇，在宫中除了重要的宴席一直都深居简出。今日她对钟归依的态度实在是让江池渊也不免惊讶。


    钟归依自己也奇怪:“我不知道啊。按道理来说她不讨厌我就不错了，但昨天她抓着我求我的时候我自己也是惊讶不已。”


    “那你为何要帮她？”


    不提还好，一提钟归依就来气，气汹汹地说道:“还不是你那个劳什子‘白月光’，我昨天都那样了，她——”


    钟归依到底是听进了可薇的话，原本走高的声音顿时拉了下来，还把江池渊拉近了，才继续说道:“她竟然想着让我站着把人认完！什么东西，我自己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没认清呢！”


    “然后呢？”


    “然后就是大娘娘开口让我坐下的，那就像是黑漆漆夜里突然迸进的一束光啊！嗯得史甸？”


    她说得很激动，但江池渊却有些不能理解，林轻白就是让她坐下就值得她跳进湖里奋不顾身地救人了？


    “所以为了报答你就一股脑地跳湖了？”


    他很自然地就收获了钟归依一个白眼:“自然不是，但——救人需要理由吗？”


    什么？


    江池渊面露惊讶，不太相信刚才自己听到的话，又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钟归依能理解他的心理，所以很严肃很正经地跟他说道:“我说救人是不要理由的，如果昨天是换成另一个人出事，我也会毫不犹豫跳的。”


    “哪怕那人该死，你也会救？”


    “救，因为随便死了就太便宜他了。”


    后面他们的对话就有些意有所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