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作品:《不渡》 谢挽星正在回谢嘉延给她的信,据说这信本该前些日子就到的,但是谢嘉延得知他给林向松也去了一封信,便交代送信之人等上几日,好一起送过来。
林向松的信一到谢府,谢挽星就派纪卓悄悄送去晋王府了,回来时还告诉她:“小姐,属下在晋王府逗留了片刻,见晋王回府才离开。晋王府围了许多人,似是要重新修缮。”
至于为何要在这时修缮?缘由只能是因为大婚将至。
说起此事,谢挽星想起今日与信一起送到的还有谢士诚、韩雨容写给他的信。
谢嘉延来信是为关心她伤势是否好全,而他们则是因嫁妆一事。
谢府本就有给谢挽星准备嫁妆,谢士诚夫妇远在边关,总不能叫人抬着十几箱东西往京城送,因此他们只送了些珍贵玩意,其余的只能拜托谢士安夫妇着手准备。
不仅如此,来信上还说大婚之日谢士诚必然到不了,韩雨容与谢嘉延能不能到还要另说。
谢挽星心中虽能理解,但不免失望。叶元霜看出她的沮丧,叮嘱谢挽葶这几日多陪陪她。
这不,谢挽葶又来了。
谢挽星出门迎她,谢挽葶揽着她的手:“怎如此冰凉,又在看医书?”
“没有,我在给大哥回信。”谢挽星回道。
谢挽葶看着她面有疲色,不禁劝慰道:“二叔、二婶也是没有办法,若是你日后过得幸福,想来他们也会开心的。”
谢挽星有时也会想,若是谢士诚如谢士安一般,在京城做个普通官员,她的人生会不会与现在完全不同?不会自小便见惯打打杀杀,也不会被指婚给燕灼。
可要是真如此,她可能也就不会学医。
所以后来她就想开了,一切都是有失有得,她有得,就必定有失。
“我早就不伤心了,大姐不必担心我。”谢挽星粲然一笑,心中已然释怀。
谢挽葶看她语气平静,想来是已经想开,但心中必然还是会有些难受。
就拉着谢挽星讲了好多事,还谈起叶知远曾经邀她去拜佛:“哪有人会邀姑娘一起去寺庙,你说这人是不是犯傻?”
“说不定是他想与你一起前去求姻缘?”谢挽星猜道,她先前真不知叶知远性情是这样,依此看也是城府不深之人,起码不是沾花惹草之人。
不像某人。
谢挽葶惊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这么解释的,说是去求根姻缘签。”
“我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猜中了。”谢挽星没料到,“想来叶知远也是极好相处的人。”
谢挽葶回想起平日相处的确是这样,她点点头:“他也就这点好。”
她刚要顺道谈起燕灼,却猛然回神,她郑重道:“挽星,其实今日我来是为一事,下月傅家有一宴会,届时你也需要出席。”
谢挽星自从回京其实已经参加不少贵女组织的宴会,这回虽是燕灼的外祖家,可也不过是那些流程。
“我知道了。”谢挽星淡定应道,突然画风一转,“大姐,我好久没出门了,这两日我能出去转转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日又在钻研那几本医书,你若是需要买书,大可直接派小厮去买。”提起出门,谢挽葶本能地想阻止,她听叶知远说近日不仅朝堂不甚太平,连城里也出现一种怪病,不少人都染上了。
谢挽星伸起手,连忙保证道:“最多不过两个时辰,我一定回府。”
“不行。”谢挽葶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求你了,大姐,真的马上就回府。”谢挽星拉着袖子向她撒娇,说尽了好话。
最后,谢挽葶还是松口了:“两个时辰后,我要在大厅见到你。”
“我肯定准时回来。”
谢挽葶板着脸道:“是要早点回来,不是准时。”
“知道了!”
谢挽星出府后最先去到京城最大的书斋,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心仪的书。
反而碰见了赵慕锦,还是正面撞上,她只得上前:“见过瑞嘉郡主。”
“无需多礼。”赵慕锦声音有些急,随后又开始吞吞吐吐,“上回涧素那事,是我不对,更不该让阿蕴不搭理你。”
“那事臣女早就忘记了,郡主也不必放在心上。”谢挽星确实已经忘记了,若非今日碰见,她可能都要忘了自己还有一张琴,名唤涧素。
赵慕锦总算放下心来,她起先并不情愿来与谢挽星和好,可禁不住傅晴蕴用温柔语气一只在她耳边念叨此事。
“那好,今日你的费用都交由本郡主来付,以此向你赔礼道歉。”赵慕锦忙不迭道。
“郡主不必客气……”谢挽星也不想与她客气,可她还未找到要买的书,
赵慕锦微皱起眉,嘟囔道:“废话少说,你快些去挑书。”
“那便先谢过郡主了。”
谢挽星径直往医书那处走,赵慕锦在后头一脸疑惑,忍不住提醒道:“琴谱在那边,你走错了!”
谢挽星离得远,压根没听见赵慕锦的声音。而后者见前者不理她,心知自己理亏,找了个地方坐下,竟也没生气。
“小姐,这都已经转了几圈,您究竟要买什么书啊?”
舒玉眼神示意灵玉不要出声,因为谢挽星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一本医书,一会摇头一会点头,路过的人都用奇奇怪怪的目光打量着她。
而她丝毫不知,一心沉迷于医书,蓦地两眼放光,惊喜道:“就要这本了。”
“还有这本。 ”谢挽星伸手拿起另一本,将两本书紧紧抱在怀中,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那是什么孤本小说。
赵慕锦愣愣地看着这两本医书,一本叫毒药大全,她完全被震惊住,没再看另一本:“我已经向你赔礼道歉了,你不会还在记恨我吧!”
这可不能叫人误会了,谢挽星忙解释道:“我只是单纯看看,绝对不敢记恨郡主。”
尽管谢挽星再三保证,赵慕锦还是有些不相信,走远还特意回头看她两眼,跟一旁的婢女道:“你说她不会骗我吧!”
“奴婢瞧着谢二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希望是这样,不过她怎么看这类书?不应该买琴谱吗?”赵慕锦想到这有些忿忿,她整日练琴,也只比谢挽星好一点。
“谢挽星定然是私下苦练!”她喃喃道。
赵慕锦以为在私下苦练琴艺的谢挽星,当下正为那本医术头疼不已。
白竹散分明是毒药,于人身体有极大损伤,为何又会有补中益气、宁心安神之效?
中毒之人是不时会浑身发热,且疼痛难忍,长期下去还会心悸气短。
谢挽星拧着眉,脑袋一团乱。她拿起医书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书上的确是这么说的,难道是林向松当时没说全?
关乎人命,这个必须要弄清楚。
又是一夜无眠,谢挽星惦记此事,大清早便出了门,只留下灵玉应付谢挽葶。
她去了几间药房,不少大夫甚至不曾听说过白竹散,而知晓此毒药的大夫偏偏又所知甚少。
谢挽星并不泄气,她拿着那本医书又去了济仁堂。
“这位小姐,是需看病还是抓药?”店小二迎上来礼貌询问。
谢挽星环顾四周,并未看见有病人在等候,她思忖道:“看病吧!”
“您稍等。”片刻后,店小二指了指另一边,“小姐,您这边请。”
“多谢。”
谢挽星最先看见的便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可那双眼睛仍清亮。还未等她走近,那人便笑着说:“既然没有患病,莫非来这游玩?”
哪有人会来药房游玩,谢挽星心中有些好笑。
同时她又抬头看他,惊于他的眼力与医术之高超,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向他坦白此行目的。
“白竹散可不多见,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瞒大夫,我有一好友意外中了此毒,多年来受尽折磨,我想为其解毒。”
听此话像是与她同龄的人,至今还在求生实属不易。大夫神情柔和了几分,眼神中也有不忍心。
“白竹散是毒药不假,可你说的那些效果它也有。”大夫缓缓道,“但既冠以毒药之名,说明它对人身体的损伤远高于益处。”
“那您可知如何解此毒?”
“你可抬举我了,我解不了此毒。”大夫颇为遗憾道,想他这辈子都耗在医术上,依然有不少伤病药草是他没能了解透彻的。
谢挽星心中的希望顿时破灭,唯一听过此毒的大夫却解不了,她大概是帮不上燕灼的忙了。
也不知道燕灼与她师父说了什么,多半也是为解毒一事,只是不知林向松会不会答应。
“多谢大夫。”
谢挽星抬脚要离开时,听见大夫的声音:“你日后若是能解此毒,能否再到济仁堂通知我一声,我也想学学。”
“我医术一般,恐怕不能做到。但要是知道药方,一定前来告诉您。”
“多谢。”
“您不必如此客气。”
谢挽星满怀期待地走进济仁堂,又丧着脸走出,舒玉刚要安慰她。
两个身影逐渐向她们靠近,男子眸光幽深,眼含笑意。而另一人笑得狡黠又俏皮:“你就是我未来的三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