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没有意义。

作品:《[综漫/AOT]别太荒谬

    我看到深绿色的眸子猛地缩了一下。


    “艾伦。”


    不知怎的,我下意识想叫他的名字。


    动起来…快点动起来!


    来不及了。


    糟糕。


    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要把五脏六腑撕碎,肺部和腿被尖刺生生刺穿,整个身体被卡在这片尖刺里。


    好疼。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我听见了巨人绝望和痛苦的嘶吼,连那庞大的身影都很模糊,只觉得他的力气一下子大了好多。


    口中吐出一大口血,我无法动弹。


    “travel。”


    我摔在草地上,这身体的心脏或者头部没有被毁掉之前,是无法死亡的,就算窒息也无法死掉。


    我的要害是心脏,只要心脏被毁,就能重塑另一个身体……现在的身体真的不能用下去了。


    可是竟然刚好避开了心脏。


    “谁来…”


    救救我。


    我呼吸都很困难,黑发凌乱地盖在脸上,我什么都听不见,可地面的震动还是让我忍不住看向两个巨人的战斗。


    头好沉,我连抓住地上杂草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身下的温热液体不断涌出。


    那个熟悉的格斗技巧,我在训练兵团的时候见过。


    【…那是东洋的空手道,也是格斗术的一种。】


    那是一个很擅长格斗的女生,有这一头淡金色的中长发和银灰色的眸子。


    阿尼·利昂纳德。


    可是宪兵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扯了…


    粘在杂草上的血呈暗红色,眼前慢慢变得一片漆黑。


    尖刺有毒。


    我艰难地抬起眼,可是左手已经摔断了,浑身没力气,不然还能自己解决。


    风声四起,女巨人将手掌击向艾伦的下颚,转动脚尖,抬起了腿,在原地转了一圈狠狠踹向他的头部。


    !


    “艾…伦。”


    我明明听不见心脏的跳动,它却因为没有坏死而死死束缚着我的灵魂。


    因为身体动弹带来的剧痛,我半睁开眼,隐隐望见一个漆黑的身影。


    “爱斯,你……”


    是三笠。


    她不敢动我,黑瞳颤抖,只是蹲下身想听清我说的话。


    我缓缓抬头,话语搅着不断溢出的鲜血。


    “心脏…的位置,刺穿。”


    “!”


    她猛然直起身:“不行!”


    忘记了,除了特别行动组,其他同期并不知道这个弱点。


    “来不及了…相信我的话就刺下去!拜托……我好痛……”


    我抬起还能动弹的右手,揪紧她垂落在草坪上的披风。


    我好疼。


    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我看到她眼底出现动容与浑浊的犹豫,抬起的刀身快速对准背部。


    刀片卷着衣服侵入要害。


    从窒息中站稳,我静静地望着地上的尸体,蹲下身拆下那还算完好的立体机动装置。


    “谢谢你,三笠…过一会儿我会解释。”


    她默然不语,轻轻点了点头。


    装置喷射的声音同时响起,杂乱无章,如同我现在的思绪。


    “艾伦…艾伦去哪了!”


    我撞破呼啸的风,刮在脸上的是顺着叶片垂落而下的露水。


    巨木跟随粼粼波光生长,我和三笠听见剧烈的碰撞,连攀在树干上的固定器都险些震落。


    艾伦的巨人跪在树下,头部被削去大半,升起朦胧的蒸汽。


    眸色暗淡,女型巨人轻车熟路地将大的夸张的嘴对准他的后颈。


    她一口咬下去,露出本体有些呆楞的身影。


    【travel】


    拜托,一定要赶上…让我赶上啊!


    “给我…滚开!”


    前所未有的怒意席卷而上,仿佛岩浆灌入血液。


    冲进蓝黑色的未知,我抬头便对上那双安静的银灰色。


    蓝光覆盖在雪亮的刀片,视线在空中旋转数周,我迅速撕开层层寒气。


    刹那间,血沫横飞,挥洒在我额间,滚烫得很,瞬间冒起蒸腾白气。


    !


    她还是那样,很平静地盯着我。


    脸上的湿意越来越重,我以为是刚刚的露水。


    …是从眼睛里冒出来的。


    “艾伦!还能动吗?”


    我微侧过脸,询问着身后的人。


    没有听到回应…哦,晕了。


    血光闪过她还想上前的手利威尔和三笠同时将她砍得措手不及。


    “撤退,没必要和她纠缠下去,不要失去作战的本领!”


    我转身向昏迷的艾伦走去,爬着血与蒸汽的刀片割断连接组织,伸手身子歪斜一边的他抱起来。


    凄厉的哨声撕破寒冷的空气,手中动作因为撕心裂肺的疼痛猛然一顿,一股血腥味从深处蔓延至嗓子。


    暗红色的液体止不住地从口中溢出,沿着脖颈一路滑下。


    “爱斯!”


    手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挣扎着跳下来。


    “我…”


    我无法动弹。


    与刚刚一样,听不见心脏的跳动。


    哨声仍在继续,半空中的利威尔率先察觉到不对,微微睁大眼,灰蓝色瞳仁骤然缩紧。


    他低头冲着这里喊道。


    “艾伦!把她一起弄走!”


    他揽住我的肩膀,将我整个人带起,我忍不住又呕出一口鲜血。


    “走!”


    有什么东西在啃噬心脏,但很快就把它修复好,接着再啃噬……


    …………


    视线忽高忽低,摇摇晃晃。


    直到我们远离巨木森林,哨声逐渐远去,我缓缓回神,稍微恢复行动。


    “爱斯!听得见我说话吗?”


    我坐在马车上,他扶着我的肩膀,替我拭去嘴角边的血。


    “啊…我……”


    让和阿尔敏正在不远处的马车上搬着尸体,在巨木之林里死去的人们陆陆续续地被带出来。


    “!”


    白布被风吹开,垂落的金发沾染干涸的血污。


    二人猛然怔在原地,眉间落下黑线,瞳仁微颤,对视一眼后竟看向我这里。


    “…干什么啊,这两人。”


    我头痛欲裂,心脏的余痛还在不断回荡。


    “你一定累了…所以好好休息一下吧……”


    阿尔敏这时慢慢走过来,蓝眸暗淡无光。


    “爱斯…本来想晚一点告诉你的,但…”


    “阿尔敏?”


    我抬起疲惫的眼帘,奇怪他突然一蹶不振的态度。


    他咬咬牙,低下头。


    “琳娜…也战死了。”


    “……”


    她被分配的小队是这次遭受重创的右翼部队,那里几乎全军覆没,我知道的。


    应该早就猜到了。


    应该早有准备的。


    比哨声伴随的疼痛更加剧烈…这我却没有预料到。


    一个沾染着斑驳血迹的自由之翼徽章突然伸了过来。


    我接过那徽章,茫然抬头,利威尔收回手,脸色依旧阴沉。


    “那是你的熟人,交给你或许更好。”


    他声音略显沙哑,好像极力压抑掩饰着什么。


    我垂下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余光竟瞥见他的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叠同样的徽章。


    有的只沾着一点血,有的一整枚都染上血红,也有的破损严重,甚至只剩一块小小的碎片。


    “!!”


    有严重洁癖的人类最强,将血淋淋的徽章放进胸前那不大的衣袋。


    不等我回神,他的身影已然快速而沉重地走远。


    我盯着徽章半晌,竟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这样的意义…是什么?


    到底为什么啊?


    我跳下马车,忽略耳边的轻唤,紧捏着那徽章,拖着浑身疲倦跑向让守着的马车。


    汉娜和萨沙站在跟前,二人都低着头。


    天好暗,云好沉,夕阳的颜色笼罩而下,渲染如同血光。


    那载满尸体的马车,微风再次抚遮挡的白布,恰好露出那张爬满斑驳血迹的脸。


    是沾满鲜血的自由之翼坠落了。


    二人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有些茫然地转过来,我快跑几步扑上去,用力揽住二人肩膀。


    手臂上被树枝刮出的划痕随着动作还在隐隐作痛。


    算了。


    “你们几个一定要…一定要活下去。”


    嗓子的酸涩几乎堵住呼吸,我攥紧那枚徽章。


    “哈?……”


    萨沙被我扑的后退两步,她哭得好丑,却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拍我的背。


    “呜呜呜……你干嘛突然说这么恶心的话嘛…”


    先前脸上的湿意早就干透,我将头埋下,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似是被苦难凌迟,可我活过来了。


    “爱斯,刚刚那是什么情况?那个哨声…”


    “那个巨人的同伙,很熟悉我的弱点。”


    我轻轻皱眉。


    现在没有资格后悔。


    要是再快一点……


    …………


    马蹄声依旧杂乱无章。


    马车缓缓驶入特罗斯特区,我提不起力气,朦胧险些将目光所触及之处颠倒。


    我歪着视线,为了保护尸体,路上又转移走很多追踪来的无垢巨人,明明只是动动手指,可我却前所未有的疲惫。


    目光许久未动,身上披着磨损的墨绿色披风,轻轻靠在身边人的肩膀上,也不清楚自己是在清醒还是沉睡。


    或者是装傻吧。


    “调查兵团回来了啊,又少了很多人……”


    “真是搞不懂这些抢着送死的家伙。”


    孩童稚嫩的声音,杀出死寂。


    “调查兵团好厉害哇!受了伤还在同巨人战斗。”


    不再有慈父一般的注视,没有临行前的嬉笑打闹,没有笑容可亲的回应。


    愧疚,愤怒,苦痛浑浊的搅在一起。


    好恶心。


    我疲倦地抬起眼,直视人们疏离的嘴脸,也松开为了隔绝外界声音而遮挡非议的手。


    死者的悲哀与惨状在记忆里刮过几个来回。


    像乌鸦拔下漆黑的羽翼,用凝结的血块粘上无暇的羽毛…像老虎磨平锋利的犬牙,被哺育新生的无形枷锁所困。


    我依旧紧握那枚刻着蓝白双翼的徽章,低头淡淡俯视着,它很安静地躺在掌心,如同它的主人一般一动不动。


    这双翅膀,染上鲜血便是死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