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被拉着，姜十里跟着裴彧到了停车场。


    她从未见过如此霸道不讲理的裴彧，完全陌生的感觉，让她竟有了种心跳加速的奇异感。


    但她仍旧剩余一丝理智，甩开裴彧拉着她的手，小幅度喘`息着瞪着裴彧：“干嘛替我说话，你不是和那位大明星合作得很好么，看起来真是般配极了，还是同学呢，你也喜欢人家吧，恭喜——”


    下一刻，未竟的话被堵在嘴里，裴彧双手捧住她的脸，不由分说的吻落了下来。


    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同，姜十里感觉，裴彧现在的样子，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噬、湮没，深刻地揉进骨血里。


    但你以为我会害怕吗裴彧。


    她一手攀上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部，反客为主的，引导着这场激烈的“唇枪舌战”。


    直到一辆车经过，喇叭故意地摁了一下，姜十里才喘着粗气和人分开，她抬手抹了下嘴唇，仰着头，眼前的人早已面色潮红。


    “你还有这一面啊，裴彧。”她挑衅地勾了下他的下巴，半咬着嘴唇笑看着他。


    “姜十里……”


    姜十里听到，裴彧压抑的情绪里满是情`色，她正要说话，肩膀再次被局困住，裴彧强制地将她塞进了副驾驶。


    在车上，姜十里仍旧停不下她挑逗的嘴，“干嘛，要玩车内play啊，嘶，裴彧，你自我开发的也太迅速了……”


    “……闭、嘴！”裴彧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


    他发现了，姜十里这个人，你不能对她太纵容，她会得寸进尺。


    “是你把人家的嘴巴撬开攻城略地的，又让人家闭嘴，真是善变的男人。”姜十里小声嘟囔。


    裴彧干脆把车子音响打开，放大音量随便放了首歌，试图堵住姜十里的嘴。


    但姜十里摸索着，连上了她自己的蓝牙，并且十分得意道：“下次打开，就是我的歌单了。”


    裴彧本想说，随便。


    但她的歌单，实在太……色`情了。


    裴彧感觉他的车里，瞬间像是多了几束五彩斑斓的投射灯，跟着迷离暧昧的音乐晃动着，他的喉结不自主滚动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姜十里。”


    “干嘛。”答应的很干脆。


    “换首歌。”


    “你确定？”姜十里饶有趣味地笑看着他，然后切换曲目。


    开头便是一道女人的喘`息声，然后一声压抑的尖叫。


    虽然后续正常，一首舒缓的欧美歌曲，但前奏的暴击还是让裴彧瞬间喉头发紧，从里到外的燥热。


    姜十里却自在得很，小伎俩得逞后，她的视线放在裴彧的车里打量着。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坐裴彧的车，但如此清醒的时候，似乎还是头一回。


    裴彧车里装饰很简洁，可以说是，没有装饰。就连平常车里挂在后视镜上的摆件都没有。


    倒是很符合他这个人的性格。


    车子在高速上匀速行驶着，姜十里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发现这条并不是去她家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里？”姜十里问，“不会是——”


    “别说话。”裴彧强硬道。


    她这张嘴，实在是，太容易破坏感觉了。


    姜十里耸耸肩。


    随便吧，就算是送她去地狱，也无所谓，反正她要拉着裴彧一起。


    半小时后，车子在一个小区停下，裴彧绕到副驾驶，打开门。


    “你家？”姜十里从车上走下，问。


    裴彧没有回答，姜十里跟着他上了电梯。


    “13层啊。”姜十里看着裴彧摁下的电梯层数，“13是我的幸运数字唉。”


    楼层抵达，裴彧摁下指纹，门应声打开，他一手扶着门把手，回身垂眸看向姜十。


    “姜十里，走进这扇门，后果自负。”


    姜十里唇角抬起，毫不犹豫地将门打开，而后转身，轻踮脚尖，吻上裴彧的唇。


    裴彧的房间窗子半开着，白色的窗帘随风涌动，有节奏地起伏着。


    窗外春风拂动，虫鸟躁鸣。


    裴彧的人生有许多准则和约束，姜十里是他完全的状况之外。


    他很清楚靠近她，前方很有可能的万劫不复。


    但在姜十里出现的那刻，一切原则都失去了支撑点。


    什么都不重要。


    他只知道。


    他想要，拥抱她…亲吻她…进入她...


    她是燃烧的月亮，是微风的灰烬，是轰鸣的骸骨，是每个落日前的，最后一声叹息。


    他将头埋入她的脖颈，细细吮吸着此刻只属于他的姜十里。


    ……


    姜十里在深浓的夜色中醒来，睁眼看到陌生环境的一刻，她有一瞬间日月颠倒，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但很快脸被掰了过来，裴彧轻捏住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醒了？”


    “嗯。”她的声音里带着令人浮想联翩的旖旎。


    “还要再睡会儿吗？”裴彧弯起手指轻碰了下她的鼻尖。


    她躲在他怀里嘤咛一声，“暂时不想。”


    “那我给你做饭？”裴彧说。


    “你还会做饭？”姜十里有些惊讶。


    印象中，裴彧这种长相和职业，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才对。


    裴彧点点头，“会做一些，小时候外公教我的。”


    “外公真好。”姜十里扯了扯被角说。


    裴彧穿好衣服起床做饭，姜十里在床上躺了会儿，从柜子里找出一件裴彧的衬衫套了进去。


    走回去的时候，看到了夹在书架里的相册。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相册吗？”姜十里问。


    “嗯。”裴彧的声音从厨房传出。


    她将裴彧的相册从书架抽出，盘腿坐在床上翻看起来。


    第一页是小娃娃版的裴彧，从刚出生，到六七岁的样子。


    粉面桃腮娃娃脸，俏生生像个可爱的小姑娘。


    还有一张是在影楼里拍的，裴彧穿了身粉红公主裙，脸颊上画着夸张的腮红，眉开眼笑地对着镜头捧脸比花。


    姜十里没忍住笑出来，她能猜到小时候的裴彧会很可爱，但没想到会这么可爱。


    她拿出手机，对着这张照片拍了一张。


    她记得她小时候也在影楼拍过这种儿童艺术照，不过因为她小时候长得太像男孩子，被陶婕摆弄着拍了张西装照。


    她还记得照片里她打着黑色的领结，拿着电话翘着二郎腿，活脱脱一个皮小子。


    姜十里打开微信发了条消息给陶婕：妈，把我那张小时候穿西装的照片拍一下发给我。


    陶婕竟然没睡，很快回她：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


    但几分钟后，照片还是传了过来。


    姜十里反复翻着两张照片对比，真心觉得有趣。


    女孩版的裴彧，男孩版的姜十里。


    如果他们从那时候就认识，说不定能成为很好的青梅竹马。


    真的错过了好多彼此精彩的时刻啊。


    照片翻页，是上了小学的裴彧。


    从这时候起，能明显看出来，小裴彧脸上的笑减少了不少，大部分时候都是板着一张小大人似的脸，正儿八经挺直腰板对着镜头。


    从小学到高中的照片，只有寥寥数张。


    裴彧的笑容一张比一张减少。


    姜十里的手，隔着相册的保护膜，慢慢抚上裴彧的嘴唇，和他有些照片里，紧皱着的眉头。


    她和喻初聊过一次裴彧，很简单的一次聊天。


    喻初告诉她，她和裴彧从很早就认识，但从没见过他的父母，裴彧一直在外公身边长大。


    所以那些她从小觉得有些烦，后来觉得很珍贵的唠叨，裴彧都没有经历过。


    再后面是几张裴彧的演出照。


    他扮演的全是花旦，从林黛玉，到祝英台，再到《追鱼》里的牡丹小姐。


    姜十里都惊讶自己竟然只凭剧照，就能完全分辨的出哪个角色是哪个了。


    不得不说，裴彧不止唱功，外在也有十足的天赋，几张不同的剧照，不同角色的扮相，各有各的风味。


    她再次想，如果能以这种扮相上封面，那这期绝对卖爆。


    但这种想法她永远不会说出来。


    她不知道在这段时间当中，裴彧经历过什么，但如果是以再让他回忆一遍作为代价，那这个销量她宁愿不要。


    再翻下去，是连续的几张班级合影。


    从小学毕业，到初中入学初中毕业，再到高中入学……


    姜十里的视线停在最后的一张合影上。


    宁市一中07级3班入学合影


    这不是……她后来转学去的班级吗？


    她忽又想起白天方晴雅说的话。


    方晴雅口中的“同学”，指的是高中？


    这时，卧室门被敲了两下，裴彧站在门口，看着对着照片出神的姜十里，轻笑了声，“吃饭了。”


    姜十里缓慢地抬起头来，眼神里带着不可思议。


    “你在宁市一中？07级3班？”


    裴彧并不太喜欢那段回忆，但姜十里问了，他便轻点了下头，说：“嗯，高三之前。”


    “我高三转过去的。”姜十里声音带着惊喜，抱着相册噌地从床上起身，“就在3班，我们在同一个班级上过学。”


    裴彧也被这个事实惊讶到了。


    宁市一中对他来说，是一片黑暗的沼泽，但多年之后，他才发现，那片沼泽里，曾经有他最珍爱的花儿。


    “好可惜啊，”姜十里指着相片里的裴彧说，“如果我早一点去的话，说不定就能早点遇到你了。”


    她没有说，如果你没有走的话。


    而是，如果她早点去。


    裴彧注意到。


    她仰着脸，一脸骄傲的样子，“你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很漂亮的，你肯定一眼就能爱上我，不过啊，我现在也很漂亮就是了。”


    她大言不惭炫耀着自己的样子，像个可爱的，膨胀的小蘑菇。


    他毫不质疑，如果在十年前就遇到姜十里，他肯定会一眼就爱上她。


    就像十年后的那天，她从他的身旁经过，惊鸿一瞥，他的心再也没有平静过。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捧起姜十里的脸，从额头到唇边，似乎要把这十年的时光都密密麻麻地吻过去。


    ……


    这顿饭终究没有吃成。


    在浮动的春风中，姜十里抬手抚摸着裴彧的脸。


    “裴彧。”


    “嗯。”他的眼睛缓慢地轻眨着。


    “关于上次，”姜十里说，“我后来认真的想过。”


    裴彧的睫毛轻颤了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姜十里能看得出来，他一刹那的紧绷。


    “我以前不想开始一段很认真的感情，我讨厌结束，讨厌分别，所以也讨厌开始。但现在，裴彧。”她的手指划过他锋利的下颌，抚过他微颤的喉结，停在他轰隆作响的胸口上。


    “我想，如果是你的话，这也没什么不好。”


    她看到裴彧的眼眶一瞬间红了一下，而后他抬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那股让她心驰神往的，独属于裴彧的香味，充斥在她的鼻间。


    姜十里微微偏过头来，看着裴彧，“不过在做之前，我好像并没有说这段话哎，难道你，裴彧啊，你是甘愿要做我的炮`友小情人吗？”


    头顶传来一声隐忍的、无奈的叹息。


    下一刻，她的身体被直接翻了个面，裴彧双臂撑起俯身看着她，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


    “姜十里，以后这张嘴，尽量不要开口。”


    月影缠绵，一室旖旎……


    ……


    与此同时，几十公里外的七涧餐厅。


    服务生走过来，礼貌问询：“先生，还需要帮您把菜热一下吗？”


    “不用了。”池影说。


    他看了下表，已经十点一刻。


    整个城市都在打烊，只有姜十里没有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