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打破的声音是pop!-22 驯兽师舞……

作品:《完美反派[快穿]

    紫铜色钱币被夹于指缝之间, 右手翻转后再一看,它竟不翼而飞。


    以为这是把铜币藏在手背,霍骊直接离开座位, 握住魔术师的手求证。那急不可耐的模样一如街头热衷破解起哄的市井小民。


    “咦, 为什么没有?它跑哪去了?”


    仔细检查,她愈发诧异, 探究目光投向魔术师本人。


    择明正举着双手, 十指自然舒展且空空如也。面对好奇观众,他缓慢将左手伸向对方耳畔。


    “或许,它刚刚是被您的眼睛吸引, 想要一亲芳泽,偷偷跑到······这儿。”


    话音正落, 失踪硬币再现, 它看起来就像从霍骊耳畔一缕发丝中取出,不可思议。


    霍骊小声吸气, 双手捧着接下这颗‘会跑’的硬币。


    左看右看找不出端倪, 她惊叹不已。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魔法师吗?”


    “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技巧,”择明解释着摊开右掌,手心赫然躺着一模一样的铜币,“十分简单的基础魔术, 需要提前准备两枚道具,像这样藏在袖子里,等这边‘消失’后, 再像这样稍微一甩手······”


    边说边重新演示,可同样的动作结束,一朵玫瑰陡然现于指尖。


    “可惜,我现在没法去花房精挑细选, 剪下最漂亮的那朵给您,所以只好用纸折的代替了。”


    在对方的诧异注视下,他微笑送出玫瑰。


    纸花被精心涂抹,每片花瓣都拥有不同色块,凸显自然特质,蕊中被轻点几笔构成露珠光影,使其娇艳欲滴,真假难辨。


    脸颊如薄云一刹那染上绯色,霍骊珍重握住花茎,视线虽乱瞟,却始终不离那双藏于面具后的眼。


    “实在是太神奇了,这你又是怎么做到的?”她又追问道。


    孰料青年这回却摇摇头,带着笑音轻声作答。


    “请您原谅我要保守这招的秘密,别轻易毁了下一次的惊喜。您说呢?”


    比起揭秘逞一时之快,霍骊毫不犹豫偏向更值得期待的选择。于是她点头,攥紧已发烫的硬币。


    “我现在觉得,你像一件乐器。我觉得最特别的那个。”


    “哦?那是什么呢小姐。”


    霍骊笑盈盈道:“这次我不说,要留到下次当作惊喜。”


    话被有模有样学去,择明亦笑而不语。


    而二人四目相对良久,霍骊又递出纸花。


    “帮我戴上它吧,它看起来比真花还要可爱。我还从没用过这种花当发饰。”


    “好的,小姐。这是我和它的荣幸。”


    经过默许,择明小心为人整理发型,指腹不慎蹭过对方耳廓,他低声致歉。


    “失礼了。”


    如中提琴温暖而厚实的嗓音,不似小提琴太过高亢,又比大提琴更加灵动,无论过去多久,听过多少遍,总能迅速缠住飘飞的思绪,叩响紧闭的心门。


    钟爱钢琴,霍骊向来对其他乐器无感,偶尔听它们为钢琴伴奏,倒也觉得称心如意。唯独中提琴,是她认为的,最独特的一种乐器。


    少女正想入非非,当择明收回手时仍像只雏鸟,望着他眨眼。


    午夜时钟敲响,脚下地板微微震动,择明尽责起身提起油灯示意道。


    “时间到了,小姐。您该上床歇息了。”


    平日一向安分守时,霍骊此刻居然耍起脾气,她转身提起裙子,大摇大摆走向石雕,模仿起青年霸占人家臂弯。


    “我现在不困呀。”


    纵使走姿气势汹汹,她语气依然像草莓,又软又甜。


    “但您需要足够的睡眠时间,确保休息。您忘了,您上次——”


    才劝说一句,择明就见对方捂住双耳,拼命摇头拒绝听。


    他哭笑不得扶额。


    “哎呀呀,这该怎么办。”


    【系统Z:这或许得从您自身找原因再想办法,主人,您或许已经把她宠坏了】


    八月十五,原野蟋蟀叫得正欢的时节,霍骊从最初的两三天现身,变成如今每晚必登门找他。


    没有钢琴可弹奏,他们相处无非是他制造些小乐趣,逗人开心,或谈论他在外的所见所闻。


    白天,那位监狱长偶尔会现身,审问他与霍骊接触时发生的点滴,精确到他们说过的每一个字,检查他所有物品,不留任何**。期间稍有不满,便会拽拉铁索,让冰冷金属勒紧他手脚及颈部。


    长时间佩戴刑具,择明手脚已出现淤青印痕。但这依旧不妨碍他抬头挺胸,行动如常。


    正愁着要如何哄这位大小姐乖乖回房,他捕捉到一声呢喃。


    “你上次······说过会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害怕他的。”


    【系统Z:这倒是第一次】


    如系统所言,这是霍骊第一次主动且明确提及过去的事情。于她而言,尖锐又刺耳的责问。


    择明不急于回答,静默之后,缓声反问。


    “您是否还记得,您最后一次不带恐惧与担忧,深深注视他双目的时刻吗?”


    “您还记得,您最后一次欣然呼唤他的名字,期待回应是什么时候么?”


    谈及名字,少女双脚骤然缩起,蜷缩身体。她面露痛苦用力摇晃脑袋,仿佛抗拒一切回想。


    “橘红色的······星星,它在跳舞,在地上滚动。”


    艰难挤出几字,却是不知所云。


    见此情形,择明走上前蹲下,握住对方双手。他哼出一段旋律,并非安眠曲但成功令霍骊逐渐平静。


    少女目光澄澈,像清泉涟漪透明而美丽,她在择明的搀扶下站起。


    “刚刚那个,是你的新作品么,”她恍惚中问,“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择明动作一顿,随即微笑应道。


    “是的,我给您看过几段节选。您现在很累很困了,让我送您回去吧。”


    火苗眨眼光亮跃动,他话未说完,少女便倚靠着他沉沉睡去。


    白色房门也被他轻轻推开,首次展露全貌。


    通道仅一条笔直向前,左右墙上铺着碎花壁纸。尽头处,无门卧室可随意进出,里面风格不出所料,温馨且可爱,彰显少女应有的浪漫。


    床脚唱片机任劳任怨,播放舒缓轻柔的琴曲。


    “快看,这儿还有间大城堡和公主下午茶桌,Z,”择明语气欢快道。


    迷你白漆圆桌,铺着粉色碎花桌布,三张椅子只有两名人偶围坐桌旁,其余娃娃们则身着裙装,有男有女,安静呆在玻璃橱柜里。


    粗略一数,没有七十也有六十来个了。


    所有东西他都曾听霍骊详细描绘,讲述其来历。


    它们都是所谓的‘哥哥’,亲自送的礼物。


    择明的目光在三张座椅上停留了很久。


    直到系统的肯定发言打断他的思考。


    【系统Z:您并没有给她看过任何一页新作,主人。事实上,您甚至都没在她面前提到过】


    阴森诡谲的七楼,向来只有他们‘三个人’活动。


    而能进出他牢房,翻阅搜查他物品的,仅有一个。


    择明眼睛似灯一亮,兴致更浓。


    “这倒是······”


    一声感慨卡在嘴中,他来不及闪避退让,便被身旁的人扼住咽喉。


    多么怪诞。


    上一秒还是娇弱无力的少女,下一秒变成力大无穷的男人,容颜未变,却给人以不同脸庞的感受。不过,他们都穿着同款长裙。


    隔着皮肉摁压咽喉气管所在的脆弱部位,男人没有哪一次要比今日更怒不可遏。


    “我记得我特地警告过你一次。”


    他咬牙切齿,因情绪激动而咝咝吸气。


    “别、有、所、意、图。”


    以调整呼吸来缓解不适,择明故作不解反问。


    “是对谁,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知道对谁!别装傻充愣!”


    随着怒吼,男人将眼前青年推向墙面,铁链疯狂发颤作响。他冲力如此凶猛,仿佛整个房间能被他贯|穿掀翻。


    二人最后双双挤在壁橱旁的角落,期间不知是谁踹翻小圆桌,瓷器砸落厚地毯才幸免于难。


    可惜那朵纸玫瑰没能逃过一劫,拉扯中被碾成平面图案。


    呼吸急促得无法形容,身体里像有列火车飞驰而过,浓烟直窜五脏六腑。男人上下牙紧紧咬|合,如同他拼死发力,狠掐对方的双手。


    “或许我还是太宽容了。”


    “你跟那条黑皮狗一样,是驯不熟的该死的野种,和你身边那群泥里打滚过活的——”


    咒骂声顿停,是因他见过不下数次,匪夷所思的笑脸。


    从中察觉不到恶意,也非伪装或痴傻。


    但就是令人如鲠在喉,挥之不去。


    为什么?


    明明被剥夺了自由,被隔绝于世,自尊受践踏。


    为什么一点也没变?!


    眼中映着失控者的身影,择明仍悠悠发问。


    “您生气,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吗?”


    “别试图问我,”男人尚且有警惕的理智,“我不像她,傻乎乎被你绕圈戏耍。甚至还越来越想为你求情。我不会让你从我这问出一个字。”


    “为什么?是因为您也和她同样······害怕么?”


    中提琴在C弦发出难以言喻的持续音,是令人混乱不安,无所适从的开篇。男人动作停止,因他听见这令他无数次抓狂,无数次偏移他所想的家伙一句句说着。


    “说实话,我并不介意您翻阅我屋内的东西,也不介意您像训斥犬类,朝我挥舞鞭子。”


    “您让我留下,留在这供人取悦,当一个好玩伴,好玩具。我可以自信的说我做得不错。至少她很喜欢。”


    “那么,您需要我什么呢?”


    “在你自己打造的寂寥鸟笼里,您又想得到什么?”


    力道松弛数秒,却又骤然收紧,迫使择明卡在不会断气但无法发声的状态。


    凶犯面容狰狞,目睹受害者的窒息过程,竟也一起屏息,憋得满脸通红。


    “你又知道些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地面摇晃,房顶飞旋,视野所见犹如割裂分散。


    男人狂嚎理智崩断之际,护住他后脑的手与他截然相反,有着无法抵抗的温柔。


    世界确实旋转了,是他被自己即将掐死的人扑开翻滚,躲避橱柜上成片砸落的容器。


    原来刚才他不慎撞歪柜子,一处柱脚偏移地毯使得整体失衡。


    时间的流逝突然奇慢无比,至少被人护在身下,嗅着血腥味逐渐浓郁,犹如度过百年时光。


    唱片机骤停,房内瞬间充满窒息的寂静。


    作为承受几乎所有伤害的一方,择明后背后脑的血沿发丝垂下,沿面具缝隙流动,他闭着右眼以防血渗进去。


    他神情所呈现的却非疼痛,而是发现某物后的满足与惊喜。


    “不小心摔坏妹妹玩具的哥哥。怀着歉意,一次次试图帮忙偿还。”


    男人呼吸一滞,尚未作出反应便被压得正着。


    ——这台唱片机有些瑕疵,或许您能让我帮您修好,再倒一杯茶坐下好好聊点趣事


    因伤昏迷前,择明附于对方耳畔低语着。


    再次醒来看见自己牢房的天花板,他毫不意外。


    【系统Z:您睡了三天了,主人】


    起身检查伤势和被包扎的地方,他又听系统说道。


    【系统Z:恕我冒昧,我想提醒您,您三天前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在断送自己的路】


    在那节骨眼上反复刺激失控的‘疯子’,如果没有橱柜翻到,后面发生的事不敢想象。


    “我认错,Z,”择明笑着咳了两声,“这的确得怪我。怪我有时候太服从于挖掘乐趣,胆大妄为。”


    起身再走向门口,大门却被锁住,怎么也推不开。


    择明挑眉,诧异道:“这先生他······倒是比我想象得胆小。他这样的脾气,怎么能做驯养师呢?”


    仿佛印证着他的说辞,接下去的五天里,无论是霍骊还是那位监狱长先生,都不曾再出现。


    择明百无聊赖,拿出未完成的台本曲谱重新改写。


    因为后背和脖颈受伤,被厚实纱布缠绕,他不得不□□上身以防被炎热天气闷坏,伤口发炎。替他处理的人,并没有使用任何药品。


    择明嘴里哼着旋律,黑压压的涂改已蔓至整份台本。


    【系统Z:您很少这样大范围改动】


    “这是不可避免的,Z。人总得无止尽与自己选择的,和选择后的经历斗争,不然只能沉浸在充满深深悔意的记忆里。”


    笔速愈发飞快,眸光闪动异样光彩,带着莫名的激情亢奋写作,择明道出与之毫不相干的话。


    “我原以为,此前的目标只能是找准‘主角’那么简单,但就像这场梦游仙境的体验,和Z你,你们总能给我带来惊喜。”


    系统无声,择明亦放下笔。


    视线落在后背,他永远能第一时间察觉。


    不同于上次佯装没发现,他今日起身,故意走向鹿头标本。


    咬唇吹出口哨,远在鸟屋的白鸽竟能如训练多年的士兵,子弹一般冲进窗户,落在他抬起的手臂上。


    “这儿,在这儿。”


    没有伴奏,没有和声,他紧盯鹿头那双栩栩如生幽暗眼眸,自己唱出新歌剧的台词。


    “为什么你要孤身一人,飞离你的两只伙伴。”


    “在巫师门前,荆棘枝上,独唱的小小夜鹭。”


    人栽倒在地的声响,隔着厚实墙壁传进他耳中。


    通道内,男人不复气宇轩昂,睥睨众生,他像之前的霍骊蜷起身体捂住脑袋,深陷痛苦,被看不见的手撕扯意识。


    一切都因一个名字。


    是他一直以来极度否认,不愿想起的魔盒钥匙。


    从痛苦捂头变成狠狠撞击,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将脑袋当作核桃砸地砸墙。


    悲苦哀嚎与激烈的自我挣扎下,人不再是人,变成血性支配的野兽,试图冲破任何束缚。哪怕这根本不存在,哪怕这是他自设的。


    彻底崩溃,癫狂发作,他如此忘我以至于没听见门锁被撬动,门板吱呀一声打开的动静。


    将枕头塞进他嘴里的行径并不温和礼貌,但遮住他双眼,轻抚他后背的手,恰似一剂镇定魔药抚平躁动,又似铁链牢牢拴住失控四肢。


    真正佩戴着脚铐手铐,择明反以主人姿态搀起颤颤巍巍,双目赤红的男人。


    而他沉声说道。


    “或许,您现在需要我为您倒杯茶,舒缓心情了。霍子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