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去吗？”塔恩问。


    天灾看小小六。


    小小六有些害怕，但是最后，他一咬牙一跺脚。


    “去！”


    七十


    天灾捂住小小六的光学镜。


    “别让他出声。”小卡车说。


    “我们会听不见他的忏悔的。”塔恩说。


    “你们想听的时候叫爷，”天灾说，“爷再给他治好。”


    惨叫声停下来了。


    惨遭酷刑的霸天虎倒霉蛋叫不出声。


    天灾感觉手上有点儿湿。


    是小小六流的清洗液。


    “乖，没事，”小卡车说，“他们就是干这行的。”


    “可、可是……”白色幼生体语调有些抖，“为什么你没有反应，就我一个有？”


    “爷就喜欢打架，”天灾说，“爷习惯了，但你一直有爷丢了的东西。”


    “……我有什么？”小小六问。


    天灾想了十纳秒，又想了十纳秒。


    “都丢了，爷不知道。”


    七十一


    “下次还敢来吗？”天灾问。


    “下次还敢！”小小六大声回答。


    白色激光枪落到天灾怀里。


    哼，又吹牛。


    天灾看向倒霉蛋的尸体。


    不对，已经没有尸体了，他被粉碎机提萨拉斯碾碎了双腿，又被电椅卡隆电了几个来回，被青丘在脸上戳了好几个窟窿，在塔恩的低语里被重新装上发声器，真心悔过并祈求解脱，最后在熔炼炉海拉斯体内尖叫着成了一堆废渣。


    天灾看看地上那一粒不到指节大小的废渣。


    对了，倒霉蛋的名字就是倒霉蛋。


    真是贴切的名字。


    天灾走到塔恩旁边。


    “爷要买能量糖。”小卡车说。


    “附近的星域有店，可以顺路去。”DJD老大回答。


    他们开始往回走，天灾看了一眼塔恩，又看了一眼。


    “……还有什么事吗？”塔恩问。


    “你天天变形，塔恩，”天灾说，“但是这一路你都没变。”


    塔恩沉默了一下。


    “我天天变形，所以我的变形齿轮烧坏了。”


    天灾陷入思考。


    等他们回到飞船底下准备重新登船，天灾才想明白塔恩的意思。


    “烧坏了哈哈哈！”天灾大笑。


    七十二


    塔恩变魔术一样掏出一个没坏的变形齿轮。


    “我从倒霉蛋身上回收了这个——反正他也用不到了。”


    天灾看看那颗变形齿轮，又看看塔恩。


    “般配。”小卡车说。


    “怎么个般配法？”海拉斯问。


    天灾看看满肚子熔炼废渣的海拉斯，看看刀片里还嵌着机体残渣的提萨拉斯，看看莫得感情、脸上还在往下滴答能量液的青丘，又看看身上沾了不少焦糊能量液的卡隆。


    “这里的人就塔恩一个干净，还有那颗齿轮，”小卡车说，“不能更般配了。”


    “但你们两个小的也很干净啊。”海拉斯说。


    天灾耸耸肩。


    “爷是幼生体，尺寸不合，”他无所谓地说，“不然爷倒是可以捐几个。”


    震惊海拉斯。


    一个不够，你还想捐几个？


    七十三


    塔恩见过天灾的特殊能力，但塔恩没有告诉其他DJD成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也可能单纯是因为他懒，嫌麻烦，没说。


    话说回来，天灾整不明白，特尔斐那会儿为什么塔恩非要带上天灾。他总不能是为了以后方便挨打吧。


    ……不，还真有可能。


    天灾自愈完毕，又去修塔恩。


    “你这个抖M。”


    他都说这话好几次了。


    七十四


    小小六想学习战斗。


    天灾把怒火之剑给他，教他怎么使，于是小小六就找了个空房间去练习挥剑。


    过了一会儿，天灾听见小小六那边传来有规律的咣咣声。


    天灾跑去看。


    他“啪”地踹开了门。


    练剑的小小六被突如其来的打扰给吓到，当头朝天灾砍下来。


    天灾在小小六面前单膝下跪，空手接白刃。


    “撒撒撒撒撒撒手！！！！爷力气没你大，你要把爷纵切了！”


    这绝对是从药师那儿学来的臭毛病。


    小小六这才反应过来，卸了力道。


    小小六变形成小犀牛，后怕地哭。


    “没事，你又打不过爷，”天灾摸着狗头……摸着犀牛头，看看训练舱室里那一道道被剑风砍出来的深痕，若无其事地改口，“……你又打不死爷。”


    天灾有种危机感。


    他好像打不过他兄弟。


    七十五


    “听说通天晓在宇宙里到处执法，”小小六满怀期待地问，“你说我们会遇到他吗？”


    天灾掐指一算。


    “现在的通天晓是安珀斯，”小卡车说，“咱们的通天晓还在赛博坦埋着呢。”


    小小六惊讶极了。


    “赛博坦到底埋了多少人！”


    天灾思考了好半天，发现自己也数不过来。


    “总之挺多的。”


    小小六想了想，换了个问题。


    “那么六面兽呢？”


    “已经被猛大帅拍进地里跟通天晓肩并肩了吧。”


    “……我好像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了。”小小六理性分析。


    “不，你不知道，”天灾否认，“就算都埋在地里，他们埋的也不是同一块地，异地恋要不得。”


    “异地恋是这个意思？”小小六问，“两个人埋在不同的地里恋爱……那得埋多深呀？”


    “六英尺吧。”天灾回答。


    七十六


    “你在驴我，哥。”小小六说。


    “爷没有。”天灾否认。


    “六英尺明明是埋死人的！”小小六试图讲道理，“你就是诅咒天下有情人终成尸骨！”


    “他们不是齐刷刷诈尸谈恋爱了吗？”天灾反问。


    小小六想了半天。


    “好像没错，”白色小天使说，“很科学，很严谨。”


    七十七


    小小六想，如果有一天他把自己和天灾埋在赛博坦的六英尺下，他们会不会谈恋爱。


    小小六觉得，在谈恋爱之前，他们埋的地方就会长出两棵树，结出好多好多天灾和小小六。


    ……算了，不埋了。


    怪可怕的。


    七十八


    DJD的飞船停在了一颗围绕黄矮星旋转的小行星上，塔恩给了天灾一笔钱，让他带着小小六在这颗娱乐星球玩几天、买点儿能量糖。


    “你们去干嘛？”天灾问。


    “散散心。”塔恩回答。


    “啥？”


    “自从威震天跟我们失去联系，老大的情绪就不太稳定，”卡隆给天灾解释，“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散散心——用点儿比平时更过火的手段。”


    比平时还过火？


    天灾想象不出来有什么比切碎、电击、戳刺、熔化轮流着来还要过火的手段。


    总不能是掏脑模块吧。


    “那你们要玩儿的开心。”天灾说。


    “你们也是。”小电椅说。


    七十九


    这颗名为“爱与和平”的星球真的名不符实，欺诈消费者。


    凭借身为能量糖狂魔的嗅觉，小小六带领天灾找到了卖能量糖的地方，他们打包了两箱糖，刚准备付钱——


    一颗导弹横空出世，把商店老板从生龙活虎的碳基章鱼变成了死翘翘的炭烤章鱼。


    两个幼生体躲在店铺里往外看，只见外边炮弹子弹到处飞，一伙儿戴着头巾穿着兜裆布的肌肉鸭子壮汉一步一个蹼印地满大街烧杀抢掠。


    “爱与和平，”天灾念叨着星球的名字，“爱与和平。”


    “好像不和平，”小小六怜悯地看看烤章鱼，但他觉得天灾不会关心，于是忍住没有发表自己的同情，“我们大概没机会去坐摩天轮了。”


    天灾闻言，把手伸向背后的大宝剑。


    “相信爷，咱们肯定有机会。”他说。


    八十


    天灾觉得用冷兵器去砍炮弹太蠢了。


    小卡车看向小六变。


    “侃一句，小小六。”


    “那些碳基鸭子的生殖器官在头顶！”


    天灾看着自己怀里的激光枪。


    “但这次你说的对，”小卡车说，“他们不一定每个都有兜裆布，但头巾一个不少，那里边肯定藏了黄金棍。”


    发现自己没在吹牛的激光枪一震，似乎想变回去重来。


    “别，别变，六六，”天灾说，“变回去又得侃点儿东西才能变回来，麻烦死了。”


    “麻烦没死，”激光枪说，“上次你去上学后我还看见他了！”


    “爷说的麻烦不是人！！”


    “你怎么能说麻烦不是人！”


    天灾吵不过小小六。


    赛星人啊，怎么就是喜欢乱取名字。


    等以后哪天回去了，或者天灾自己溜达活到了未来，他一定要把那个叫做‘麻烦’的家伙剁了。


    八十一


    天灾和小小六是赛博坦最强大的两个幼生体。


    等他们脱离幼生体状态，机体成熟进入磨合期，那么这个描述就可以变成“赛博坦最强大的两个人”。


    至于成年……赛星人的机体成长不算太慢，但心智积累任重道远，从磨合期到成年恐怕要几万年。


    总之，他俩就像红蜘蛛曾期待的那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太阳还没落山，他们就把摧毁了半座城市的鸭子人灭了个干净。


    黑色小卡车抱着白色激光枪，在一个鸭子人尸体边蹲下来，掀开他的头巾。


    “看，丁丁！”


    八十二


    “哥，你耍流氓！”小小六控诉。


    “按照生物学角度，咱跟鸭子人生理构造差了90%以上，对他们不会有感觉的，”天灾说，“所以做啥都不算耍流氓。”


    “哥，你学会侃了。”


    “爷没侃！”


    八十三


    可怜的市长想去看看是哪位英雄消灭了终日入侵城市的鸭子人军队。


    他看见一个小赛博坦人在对着尸体耍流氓，还跟他的枪吵架。


    市长吓得肝儿颤。


    市长硬着头皮上去了。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长着一张表情包脸的熊猫人问，“除了这座城本身——这座城是我的命。”


    黑色小卡车抬头看向市长，血色光学镜在残阳辉映下美得惊心动魄。


    “爷要一切。”


    八十四


    摩天轮内，天灾看着手里的宇宙金卡发呆。


    这是他的第二张金卡了。


    “爷说的就是‘一切能量糖’呀？”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颗星球的语言好像没有‘能量糖’这个词，”小小六挠头，“大概没翻译上吧。”


    天灾一惊，看向自家兄弟。


    小小六没有变激光枪，他没在胡侃。


    所以……？


    所以是啥来着？


    天灾低头看看金卡，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八十五


    两个幼生体从摩天轮上下来，迎面看见远处走过来一个大家伙。


    这大家伙是个赛博坦人，背后有着黑红色的大机翼。


    “哇，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据说市长超好骗的城市！”大翅膀看着天灾手里的金卡，“竟然被你们捷足先登了！但没关系，我会把钱抢过来！”


    “哦，我知道你，你是那个，那个……”小小六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塔恩说要剁了的那个……请问你叫黑影吗？”


    “你什么时候跟塔恩关系这么好了？”天灾问，“他都不给我看处决名单的！”


    “……大概是从我学会唱至高天组曲，又熟背《和平之路》开始？”小小六不太确定地回答。


    天灾环视四周。


    “嗯？那个叫黑影的呢？”


    黑影跑了。


    傻子才留在原地等着被处决。


    八十六


    三天后，DJD回来了。


    “跑了？是很可惜，不过没关系，”塔恩摸摸小小六的脑袋，“我们迟早会宰了他的。”


    “你们也别太伤心，我悄悄告诉你们，威震天现在死了，但他会复活的！”小小六说，“虽然顺便脱欧入非了。”


    塔恩：？


    “没关系，他没过多久又脱非入欧了。”天灾补充。威震天重生的深色机体没用太久来着。


    塔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