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第11章 进度条41%

作品:《我死后屑男人都哭了

    竹内春在人满为患的车站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少年。


    他有一头白色头发, 准确来说是白金灰。一月中旬人们穿着保暖的冬装,这名少年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高领制服,制服还不是完整的, 腰侧缺了几块,露出内搭的灰色恤衫。


    衣服烂不说,还全是灰,跟流浪汉似的蹲在便利店外吃三角饭团。


    吃东西的样子怪有意思,用大指姆勾下衣领, 飞快咬一口又拽回去,生怕脸见光。


    竹内春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发现他有一双非常罕见的紫色瞳仁。


    受这双眼睛的影响, 他折返回去停在人身前。


    少年吞咽的动作停下, 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抬头看来。


    竹内春心尖一颤, 控制不住红了脸。


    世上怪人千千万,腿控颜控手控都有了, 多他一个眼控不过分吧。


    他从钱包里抽出几百放在他面前,一脸严肃:“我活菩萨,救济来的。”


    “……海带?”


    想吃海带吗?竹内春又抽出两张递上去。


    “……”


    瞧瞧, 他惊喜得眼睛都瞪圆了!


    好想摸一摸哦。


    心里痴汉但面上冷得像块冰,没法比他对这类剔透得像宝石一样的东西十分钟情。在系统的咳嗽下竹内春回过神, 脸色涨红,也不等人说话提起行李就跑, 远远的听到那人在身后喊木鱼花。


    果然城里套路深, 还好他走的快,不然裤子都保不住。


    刚走出车站公交就到了,一路停停走走, 半个小时后天空飘起雨点。


    冬天就是这样,天气和娃娃的脸一样说变就变,竹内春赶时间,下车后把行李寄存在校外的奶茶店,开启狂奔模式。


    他大学混得不如高中,进教室也没人打招呼,到是从前的室友搂着一个清秀的男生,回头冲他挑衅地笑了笑。


    竹内春平静地移开视线,他有点累,干脆趴在桌上休息。


    开学报道师生间总要叙叙旧,这个间隙竹内春收到了夏油杰的消息。


    怪意外的,夏油杰很少主动联系他。


    竹内春对他印象很好,尤其是见面后。


    【杰】:回学校了?


    【zz】:(小熊点头)


    【杰】:给你说个事


    【zz】:?


    【杰】:我在你学校附近


    竹内春愣了下,心头有点怪异又觉得不太可能,便开玩笑道。


    【zz】:不会是来请我吃饭的吧


    【杰】:好聪明啊


    【zz】:真的假的?


    【zz】:不用了,我开玩笑的!!


    【zz】:今天事情挺多,还带着行李,而且我半个月没回租房了,要花时间打扫卫生……


    【杰】:可我当真了。


    一时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痛感。


    他一急就容易出汗,汗液很快打湿额发,发尾刺得眼皮瘙痒,他不停眨眼,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头发长了。


    闹哄哄的背景音下,竹内春听到了自己凝滞的呼吸声。


    他从前虽不活泼但也是爱笑的,但大学改变了他很多。


    大一时,他住的宿舍有两个同性恋,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个圈子那么乱,思维还停留在高中,别人说什么就笑就点头,直到某次胡闹,室友的话几乎将他的灵肉剥成两半。


    “你长成这样不就是在勾引我吗?”


    爱的语言是那么苍白,可恶的语言却能化成利器夺人性命。


    他开始刻意扮丑,头发妨碍到视线才想着要剪,一件衣服,一条围巾,穿到起球才舍得换下……阶梯教室忽然爆发出一片大笑,时远时近的声音被一只无形的手塞进了滚衣捅,膨胀出水泡,啪嗒啪嗒炸碎在耳边。


    氧气像被抽走了一样,眼前阵阵发白,许久他才压下喉中的酸液,神情恢复成往日的平静。


    -


    “杰,承认吧。”


    后面的话五条悟没有说,但夏油杰明白他的意思。


    这通电话的打来证明了五条悟对竹内春的掌控欲。餐厅灯火透亮,锅里沸腾的热气很快模糊了视野,夏油杰举着手机,侧脸轮廓锋利,狭长的眼睛注视着正在取餐碟的身影。


    他嗓音低醇,故左而言他:“他和我们不一样。”


    如果是十几岁的五条悟一定会大声反驳狗屁啊,谁管那些!然而三十岁的五条悟握着手机,在异国的街头停下,用沉默代替言语。


    好一阵他才开口道:“我不这么想。”


    “意料之中。”


    五条悟轻笑了声,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杰,我打算和他过一辈子。”


    “就是说,我会向他求婚。”


    这意味着什么两个人都清楚。咒术界御三家之首五条,高门大户何其注重传承,五条悟作为这一代的最强,引领咒术师们前进的标杆,讲出这话无异于砸自家的锅。


    夏油杰垂下眼,睫毛投下的阴影将他的面部神情模糊。


    从竹内春的角度看去,他坐在喧嚣处,浑身却是化不开的悲伤和孤独,不由呼吸都轻了,回到座位后安静地吃起饭。


    夏油杰挂了电话,戴上手套继续剥虾,很快装满一盘推给他。


    竹内春受宠若惊地说:“我吃不下这么多。”


    “没关系。”


    夏油杰笑了笑,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


    等走出饭店,天色完全漆黑,大雨将城市的霓虹灯淋碎一地,竹内春拉长袖子去推行李箱,没推几秒夏油杰接了过去。


    “走里面吧。”


    风大,雨丝更刺骨,竹内春嘴硬奈何身体很诚实地往房檐下钻。


    三人行时,气氛总是闹哄哄的,好像装了个马达一刻都闲不下来,而没了那个人在,当着夏油杰的面,他就拘谨得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


    “在看什么?”夏油杰问。


    竹内春迟疑了下才说:“房子好像牢笼。”


    夏油杰抬头去看,窄窄的街道,两侧树立而起的高楼很像一座钢筋铸成的泥笼。他又偏头看他,心中肿胀,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过去的记忆仿佛隔着这座泥笼,模糊了五官,模糊了触感,却抹不去那双清澈的眼。


    那双眼睛的主人正在笑,似乎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送到这里就行了。”


    竹内春接过箱子,挥手告别。


    看着夏油杰转身他才拎起行李,刚跨上台阶身后忽然刮来一阵风,几乎瞬间竹内春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


    来不及惊呼他被人转了圈,雨伞掉落,夏油杰吻了他。


    竹内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但很快又感到诧异。


    夏油杰虽然吻着他,但唇齿在颤抖,明明那么高,却弯着腰,低下了头颅。


    这个吻很轻,沾了雨水的寒气,他的手臂好紧,仿佛要把他融进身体里,竹内春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汹涌情感。


    明明吃饭时还好好的,回来的路上也有说有笑,怎么在最后一刻撕破了油纸?


    夏油杰盯着他,眼底是不肯放手的固执,神经已经岌岌可危,却勾着唇说:“接吻要闭眼哦,春。”


    又道:“悟吻你了,对吗。”


    “除了吻,他还对你……做过别的吗?”


    【夏油杰痛苦值+15】


    【火葬场总进度41%】


    【请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能源不足又下线了,竹内春满腹的心情无处说,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楼,脑子被劈成了两半,一边装着五条,一边是夏油。


    拿钥匙的手打着颤,好半天才对准孔,刚拉开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捂住口鼻,听到厨房里传出“咚咚咚”的剁菜声。


    租房是一间两居室的公寓,他在这里住了大半年,知道室友是个烹饪狂,一个寒假没见,技术明显落后了。


    他松开行李箱朝厨房靠近,隐隐约约听到歌声。


    这不符合堂本的个性。


    堂本是一个长相平庸,是个老实本分的上班族,这都八点多了还没吃饭,并且在搞砸菜后唱起歌,别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竹内春浆糊般的脑袋突然清醒,像雕塑一样立在原地,他不敢忽视这份古怪,从门口的位置开始搜寻答案。


    鞋柜上陌生的雨伞,落在地上的鞋套,喝剩的橙汁,疑似兔女郎的衣服和丝袜,以及堂本总是整整齐齐的西装皱巴巴地堆在沙发上……


    “回来了啊?”


    堂本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竹内春吓了跳,回头看到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家里明显来过人,竹内春不是三岁小孩,明白带人回来意味着什么,他有些尴尬,暗暗想着得换个住所了。


    “吃过饭了吗,最近在尝试中餐的糖醋鱼,老是失败,唉就像我的人生一样。”


    竹内春抓了抓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堂本却先笑了,善解人意道:“还是不给你吃了,明天有安排么?”


    “要上早课。”竹内春松了口气,提起行李箱往房间走,“困,我先睡了哦。”


    “明天我开车送你去学校吧。”


    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疑惑地回头,堂本还在笑,却有种笑不达底的寒意。


    “就这样说定了,晚安。”


    堂本就像变了一个人,奇怪的气息由内散发,让人不寒而栗。


    他等了下,听不到剁菜声后才走出房间,浴室在厨房的斜对面,能隐约看到堂本翻搅高压锅的背影。


    将脸庞打湿,擦拭间忽然看到一根手指。


    浸湿的洗脸巾砸在盥洗池上发出闷响,他心跳剧烈,强迫自己看仔细点,然而什么都没有,白色台面十分干净。


    堂本还在搅动汤勺,那股臭气几乎令人窒息,简直像在煮馊了的烂肉。


    也许是受气味的影响,他出现了幻觉,否则解释不清为什么会看到断指。


    竹内春七上八下的回到房间,锁上门开始检查摆件,确定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后,渐渐有了睡意。


    临睡时他发了条寻房朋友圈,也很黑,雨幕低垂,他在连绵的雨声中合上双眼。


    竹内春忽然惊醒。


    他明白自己是在做梦,或者说鬼压床。


    混沌的黑色里伸出成千上百只手,像出穴的虫潮,铺天盖地地向他压来。


    无法呼吸,如同被扼住喉咙等待屠宰的鸡鸭,只能一遍又一遍大喊着醒过来,快点动起来,可身体硬邦邦的,无论怎么拉扯都无法冲出黑暗。


    也许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他在闹铃的狂轰滥炸下大汗淋漓的醒来。


    窗外仍在下雨,一切都是睡着前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白皙的脖颈上多了一圈乌青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