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你是，是真的，有病。”


    “没有哦。”


    “这，这就是你的，你的证明方，方式？”


    “对啊，是不是很简单。”


    站在高专门口的宅间扭头对上假夏油贱兮兮的视线：“我，我进去，送死啊。”


    “不会。”


    “不信。”


    “你不爱乙骨忧太了？”


    宅间梗着脖子嗤之以鼻：“我没，没爱过。”


    假夏油只是笑眯眯地又问道：“进不进去？”


    “不不进去。”


    看着梗着脖子的宅间，假夏油后退一步，一脚把她踹进去。


    不远处晨跑的虎杖悠仁瞥见门口坐着的一小团黑影，慢慢走上前去，看见龇牙咧嘴爬起来的宅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你，前辈？”他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边擦脸边走到宅间跟前：“前辈你去哪里了？”


    蹲坐在地上的宅间扬起脑袋对虎杖勾勾手：“过来。”


    虎杖弯下腰：“干嘛？”


    “我我有事情，你帮，帮我我一下。”


    虎杖有些为难地皱眉：“不行诶，前辈。乙骨前辈说了，见到你要立刻向他汇报，不可以跟你走的。”


    宅间揣着手紧张地张望了片刻：“他，他现在，在这？”


    “嗯前辈既然回来了，有什么误会去和乙骨前辈说清楚就好啦。”虎杖上前把宅间拽起来，阳光开朗地笑道：“你放心，乙骨前辈肯定会体谅你的。”


    宅间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歪了歪头：“一个人？”


    “嗯，现在才早上五点哦，我一般这个时候早起跑步，学校里都没什么人。”


    确定对方没有说谎，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响亮且极为清脆地喊道：“两面宿傩！”


    虎杖猛地回头看向宅间：“前辈你”


    宅间仰着脑袋，亲眼看见他的脸颊上出现了一张极其不耐烦的脸：“哈？”


    “手指。”宅间扣扣摸摸从口袋里翻出盒子：“你要吗？”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你不会因为控不住这小鬼就把我喊出来吧？”


    虎杖连忙捂住脸颊，两面宿傩又从虎杖的手背上浮现出来：“不行啊，现在的情况，只有这小鬼濒死的时候我才能掌控身体的。”


    宅间抬起左手往后一撤：“帮我。”


    “本大爷帮你有什么好处？”


    左手指尖弥散开深蓝色的神力，她望着虎杖脸上震惊的神色尽量温和地说道：“世界全都，完蛋。”


    “包括你？”


    宅间瞄了眼两面宿傩开始哄傻子：“包括，我。”


    “哈哈，有意思。”两面宿傩起了兴致：“可以啊，不过你踏进这里的时候肯定触发了结界，过不了十分钟，所有的咒术师就会赶过来执行高层的命令将你就地斩杀。”


    “五分钟。”


    虎杖冷下脸，握住宅间伸过来的手臂，好容易争抢回自己的意识，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


    深蓝色的神力宛如火焰烧破纸张似的，在他皮肤上留下巨大的伤口。


    “别反抗。”宅间面无表情地抬手掐住虎杖的脖子。


    虎杖只感觉被神力拂过的胳膊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看着宅间往他嘴里塞手指头。


    “前辈你回头”


    宅间丝毫不含糊地把盒子里两面宿傩的手指头塞进虎杖的嘴里，还小声安慰道：“好，好吃的。”


    “一点都不好吃唔唔唔，前辈，前辈咳咳”


    虎杖虽然不想咽下去，但生理反应却迫使他咽下了所有塞进嘴里的手指。


    “咳”虎杖摁住脖子咳了半晌，抬头望着宅间撒丫子要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等等。”


    “蠢蛋！给我站住！”


    宅间回头瞟见气势冲冲的真希，吓得扒拉开虎杖，转身扑向门口的假夏油身上。


    “诶呀，看把你吓的。”


    “后悔，后悔了。”宅间抬起头瞪圆了眼睛。


    “晚了。”假夏油掰着她的脑袋和刚跑出来的真夏油对上视线。


    “宅间！”真夏油看上去生气极了，他收起下颌，和当年看见自己处刑的时候一模一样，将眼睛眯起来，嘴角要笑不笑地咬牙震声：“滚过来。”


    她抬眸望向兴奋至极的假夏油，又瞟了好几眼脸色黑漆漆的真夏油。


    最后得出了结论——真夏油真的想揍她了。


    “啊啊，人类的世界怎么比之前地要更加污浊了。”夺得了主动权的两面宿傩转了转发酸的肩膀，看着外面的宅间：“喂。”


    宅间冒出个脑袋。


    “你手上的咒力很有意思。”两面宿傩捏着下巴：“更多的像是神力？”


    “现在不是谈闲事的时候吧。”假夏油叹了口气：“为了把你放出来，你知道我们废了多大的事吗？”


    “你有什么好抱怨的？”两面宿傩活动着肩膀周围的关节：“只要把这些咒术师全都杀光，你再把咒灵都放出来平安时代的盛世不就能再次降临了吗？”


    假夏油抬手召唤出咒灵低低笑出声：“怎么，熟悉吗？”


    深吸一口气，夏油杰捏了捏眉间：“我是真想给之前的自己来一巴掌。”他顿了顿，抬眸狠厉：“不过现在还不算晚”


    把身后躲藏着的宅间往前一推，假夏油弯下腰搭在她的肩膀上闭眼笑眯眯地说道：“一起来把这个世界拉上帷幕吧？”


    宅间面无表情地望着坐在天台栏杆上的影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要怕。”假夏油抬手挡住用折起小腿的膝盖砸向自己脑壳的真夏油，转眸望向揣手的宅间：“你可是有神力的，被人的爱与希望诅咒的咒灵。”


    被戴高帽的宅间迎上冲过来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后退几步甩开右手：“离开。”


    菜菜子哼了一声：“才不要。”


    美美子拽着手里的咒具：“夏油大人说了，你不听话，要带回去受罚。”


    “不要。”被集训了两个月的宅间闪身躲开菜菜子，用手撑住地面，反脚将菜菜子踹进美美子怀里。


    菜菜子气急败坏地爬起来：“你这家伙！”


    宅间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开口：“离开。”


    “宅间同学。”美美子伸出手满脸担忧地说道：“为什么，你不肯回来啊？”


    难以言喻的宅间沉默了半晌，最后给出了理由：“会被，被揍的。”


    假夏油见她不舍得下重手，扔出两个咒灵缠住菜菜子和美美子。


    空闲下来的宅间看着裸奔的两面宿傩，咬着指甲盯着完好无损的地面发了会呆儿，半晌，从兜里掏出一袋被假夏油捏的细碎的白桃饼干，极其珍惜地吃完了所有的碎屑，宅间眯了眯眼，抬头看向二楼教室窗户处的宅间梨花，对方也正撑着脸嬉笑地望着她。


    “啊，发现了啊。”宅间梨花倒也不着急，甚至招招手。


    宅间把袋子塞回口袋，跑进二楼的教室。她扶着门，望着坐在之前自己位置上的宅间梨花，定定瞥了眼她手上的假神珠，走过去伸出手：“给我。”


    “你要这个啊？”宅间梨花转手把那颗珠子吞进肚子里：“可以啊，你杀了我的话。”


    宅间困惑地歪了歪头。


    “你还没亲手杀过人吧？”


    “可以等，等你拉出来。”


    宅间梨花脸上的笑容崩坏了一瞬：“行，你不杀我那我就杀了你好了。”


    如愿以偿的宅间点点头：“珠子，给我，你就可、可以杀了我。”


    “顺序不能改变啊，你这个蠢货。”宅间梨花推开椅子站起身，一拳打向宅间的面部。


    站在她跟前的宅间被打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捂着鼻子：“你，打我？”


    “我不是都说了要杀你啊，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宅间有些委屈地梗着脖子，狼狈蹭掉喷薄汹涌的鼻血：“你你说杀我，没，没说打我。”


    “啧。”宅间梨花无力感地叹了口气：“所以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明明和我经历一样的事，却还是这个样子。”


    只顾着擦鼻血的宅间没理会。


    “我极其讨厌我的名字。”宅间梨花皱了皱眉：“每次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都厌烦的很。话说起来，庭院宅楼之间本来就不应该栽种梨花，栽种梨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兆头。”


    “有纸，有纸吗？”


    嗤笑一声：“算了，反正我和你说什么，你都不会懂的。”宅间梨花走到双手都是鼻血的宅间跟前，拿出一把小刀要扎进宅间的胸脯。


    宅间往后一退，抬眸瞄见宅间梨花愣住的神色：“没，准备好，再，再来一次？”


    “你”


    她下移视线，注意到宅间梨花反手握着的短刀，那刀尖正对准了她自己的心脏。宅间用袖子擦了擦又流出来的鼻血：“拿，拿反了？”


    脸上落寞了一瞬，宅间梨花冲上去将把手塞进宅间的手里，厉声：“你杀我啊！杀了我就找到你想要的珠子了吧？！”


    “我我不要。”宅间松开手想走，却被宅间梨花扣住肩膀往后一拖。


    “不可以，凭什么你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宅间梨花把宅间反按在地板上，跨在她身上将刀递过去：“只要只要杀了我，你就和我一样了吧。”


    “我，我杀过，杀过诅咒师的。”宅间望着诡异笑起来的宅间梨花辩解道。


    “不行，我要你感受亲手杀掉的感觉这样你每每在深夜醒来，就会像我一样吧？”


    宅间咽了口口水，惶恐地推搡开：“算了。”


    “啧，拿着。”


    “不不行。”


    “拿着！”


    “我不要”


    “杀了我，或者用你那该死的咒力杀了我啊！”被多次拒绝的宅间梨花一把按住宅间的头，想要制止住她乱动的动作，几番过后，却瞧见推搡着自己的手腕突然无力垂下。


    黄白调的教室里慢慢弥漫开红色的液体。


    “喂。”


    “”


    “喂！”宅间梨花望着被头发挡住脸的宅间，对方瘫软的手心让她慌张地一巴掌打上去：“别以为装死就能躲过去了。”


    躺在地上的人依旧没有动弹，她隐现在青黛色头发和黑色领子衣服之后的脖颈浮现出浓郁且红到发黑的裂痕。


    宅间梨花捂住自己的嘴，瞄了眼沾上红血的刀，一把将刀甩到门口后才握着宅间的肩膀费力将其拉起来：“不对啊”


    门被猛地踹开，宅间梨花吓得松开手，被她拉着的人噹的砸进身后的血滩里，溅起几滴浓稠的黑红色水晶。


    她转头看着面无表情提刀走进来的乙骨忧太，慌张地站起来。


    原本死寂直视着前方的乙骨意到宅间梨花血迹斑斑的脸，他慢慢低下头，瞥到了躺在地上的人：“宅间同学。”


    乙骨歪着头，凝视着躺在地上被散开的黑红包围住的宅间，沉默良久后开口：“宅间同学，你又开始骗我了。”他蹲下将胳膊搭在膝盖上，像是在等候玩耍儿童的长辈一样十分淡然：“我很有耐心的，宅间同学想玩就玩吧。”


    “她死了，别等了。”


    “”


    “谁让她那么笨，哈哈哈。”


    听到这声惨笑，乙骨愣愣地盯着宅间半晌，才颤着尾音：“啊，看来这次是真的。”


    宅间梨花撑着讲桌抹了把脸，不小心将手心的血液尽数擦开。她秉着呼吸，强作镇定地说道：“让她杀了我，这家伙吓得像只羔羊一样，活该被杀。”


    血流的扩散停了下来，只剩下那双似是凝冻树脂的瞳孔虚虚望着一旁。


    乙骨面无表情地把宅间捞在怀里，手从她腋下穿过后反扣住脖子上的伤口。他低头左右摆弄了下惨白的下巴：“死了。”


    “当然死了。”宅间梨花笑得有些勉强，狼狈地往后躲开快要沾上鞋尖的血液：“本来就应该死的。”


    乙骨伸手盖上宅间的眼睛：“我已经告诉过她，除了我身边，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你喜欢她？这种手慈心软的笨蛋有哪里好？”


    无力的叹息声传来，蹲着的乙骨站起身：“宅间同学总是骗我。所以，我不喜欢她。”


    抬头望向宅间梨花，他将宅间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窝。脖颈处凝冻的血痂再次涌流出来，染红了乙骨的衣服。


    “那你现在是想怎样？”


    乙骨掏出自己背着的小喇叭。


    宅间梨花沉默片刻笑了起来：“你要杀我？”


    “你不是想死吗？”将小喇叭对准背向阳光的宅间梨花，乙骨平淡开口：“去死，然后下地狱吧。”


    听见最后一句的宅间梨花刚要伸手制止，下一秒，整个人化成灰烬消散在光束中。


    乙骨转身，没有再看地上的血迹一眼：“里香。”


    从他背后浮现出来的咒灵攀附住肩膀：“忧太别伤心。”


    被安慰的人停在廊道光亮的地方之前，许久，才响起一句被抽离了所有感情的话。


    “把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