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小蛋糕的宅间躺着休息了一会儿，爬起来后看向坐在茶几前的乙骨。


    他敲打着键盘，左手却死命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似乎想压制住那羞耻的声响。


    沉默了几秒宅间爬起来。


    “啊。”乙骨合上电脑扭头下意识问道：“宅间同学，怎么了？”


    她转角走到小冰箱前，拿出多买的草莓小蛋糕塞进嘴里：“吃吗？”


    乙骨摇摇头神色平稳道：“我吃的很饱。”


    但肚子并不愿意配合他的谎言，超级大声地咕噜了一下。


    见抬头笑得有些勉强的乙骨，宅间放下手里的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拉面和肉菜，撸起袖子自顾自地做饭。


    乙骨默默走过来拿起还未清洗的菠菜，却被宅间一巴掌拍掉。


    “干嘛？”


    “我想帮你。”


    “不用。”宅间接了一锅水放在灶台上客套道：“你，休息。”


    “宅间同学，我真的没有那么娇气的。”乙骨撑着料理台有些无奈。


    “我也，没有。”宅间挤开乙骨，抬头看着他说出实话：“你，太太碍事。”


    “哦。”


    乙骨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子让开位置。


    他坐回床上打开电视，但却是看着来回忙碌的宅间，心头沉重地思量起来。


    半晌。


    宅间做完饭回眸，看着盘坐着假寐的乙骨睁开惺忪的睡眼。


    “面好了。”


    把面碗放到一旁清洗了锅具后，宅间捧着蛋糕窝进小被子里看电视。


    面煮了两人份的量，上面的肉也被码了厚厚一层。


    乙骨鼻子一酸，囔着嗓音哽咽着吃面。


    吓得宅间以为自己把调料品放错了，急匆匆地跑过来：“怎，怎么了？”


    “宅间同学愿意留下来太好了。”他边嚼边哽咽着往下咽。


    不知哪里怪怪的宅间干巴巴地应和道：“太，太好了。”


    盯着边哭边吃了半碗面的乙骨，宅间拿起遥控器换了个搞笑艺人的节目。她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瞥一眼电视后又瞧一眼乙骨。


    吃完面的乙骨将碗放下：“呐，宅间同学。”


    “干嘛？”


    他红着鼻子用手背蹭着眼角：“想吃麻油盐蘸卷心菜。”


    “知道，知道了。”宅间低着头垂眸看向一边不自在地说道：“下次，下次做。”


    “谢谢你。”


    余光瞄见乙骨放松下来的神情，宅间抱臂一哼：“真真要感谢，感谢，的话。”她抿着唇角，略带窘迫地小声道：“手机，借我，玩。”


    “嗯，可以。”乙骨吸着鼻子把手机递给宅间：“宅间同学平时喜欢玩什么？”


    点开应用商店下载着游戏，宅间抬起眼皮，终于知晓为什么之前鲤一出来就缠着自己要手机。


    因为——很无趣啊。


    虽然意大利的景致确实美，但天天如此的话，人也是会无聊的吧、


    屏幕上的游戏图标亮了起来，宅间将游戏界面递到已经在洗碗的乙骨跟前：“这个。”


    “啊画风看着，等等！”顾不得擦手，乙骨一把将手机按在桌子上，脸涨红地磕巴道：“宅间同学，这种游戏你不可以看的！”


    面无表情仰着脸的宅间颇有种无赖感：“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可以！”乙骨结巴着死死扣住手机：“他们没什么好看的。”


    “有有，有腹肌。”


    “我也有啊。”


    “哦。”


    “宅间同学”被对方平静的神色搞得有些挫败，慢慢松开手的乙骨瞟见宅间又凑近了些，眼睛顿时亮起来：“宅间同学，怎么？”


    她定定地盯着被摁住的手背：“所以，可以玩吗？”


    沉默了片刻，乙骨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宅间。


    她转身扑在床铺上开心地翘脚，但主线剧情还没刷过一章，斜眼瞄到了直直坐在床边的身影。宅间翻身过来，盯着双手撑在身体两边满脸落寞的乙骨，抿着唇角一顿，坐起来将游戏卸载掉，把手机塞进乙骨的手里，便站起来准备叠自己的小被子。


    “你要去哪？！”


    被突然往后扯去的宅间一屁股坐在褥子上，她面无表情地依着乙骨的小腿，扬起脑袋，脸上露出一丝懵然：“睡觉。”


    “抱歉，我是看到宅间同学突然在叠被子。”乙骨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松开手：“以为你是生气了，要离开”


    宅间歪了歪头：“我叠，叠被窝很，很伤心？”


    乙骨撇头用手背抵住唇边：“我没有伤心，宅间同学看错了。”


    “骗人。”


    “宅间同学。”看着崴到脚踝龇牙咧嘴的宅间，乙骨把她扶躺在地铺上。他坐下来盘腿，抬手按住宅间的脚踝发动了反转术式：“想变回去吗？”


    反应半晌，才理解他什么意思的宅间哑然片刻“那，不是不是我。你别，别纠结。”


    “可是宅间同学还是被…对不起，我刚刚想到要是你如果生气独自离开的话，身边没有我，也没有五条老师”


    “”


    乙骨握着宅间的手，将其抵在额头：“我很害怕，宅间同学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被咒术师杀死，被咒灵吃掉那样的话，那样的话”


    凝视着他，宅间坐起来叹了口气：“我不是，里香。”


    乙骨神情认真地笃定道：“我没有把宅间同学当作里香。”


    “你分得清吗？”她指着自己：“我、里香、宅间梨花。”


    “我分得清。”乙骨掰着手指头细细分辨道：“里香讨厌吃炖茄子，但是宅间同学对于茄子没那么讨厌。宅间同学虽然表情不多，但很喜欢和五条老师闹着玩。而宅间梨花她”


    ‘感情我对五条悟的反抗，在他们眼里就是和五条悟闹着玩。’宅间绷着脸和系统吐槽。


    “宅间同学！”


    宅间回过神，见对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脸，似乎想从上面找到些什么。


    “宅间同学又在和谁说话？”


    哆嗦了下的她勉强笑起来：“什什么啊。”


    “每次宅间同学发呆的时候都好像在和另一个人说话我知道，我现在没有什么资格去插手你的事情，但请你每次都好好看我啊”


    见乙骨真流了泪，宅间震惊地爬起来疯狂把纸巾粘在他脸上。


    “我很讨厌吧”


    “没有。”


    宅间伴着乙骨低头的动作也弯下腰，着急地一个没跪稳，一头撞上乙骨的胸脯。


    “那宅间同学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我在日本，宅间同学想出国，我在外国，宅间同学却一直想回去。”


    “我真的真的没有。”


    “宅间梨花和田中家联姻的时候我特别着急，把电话打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但是为了见到宅间同学，我同意了他们要我杀死虎杖的要求所以当我知道宅间同学不是宅间梨花的时候，我松了口气。”乙骨的声音慢慢变得压抑起来：“可是，即使变成了咒灵，宅间同学也不愿意见我，果然宅间同学是讨厌我才自愿”


    抱住乙骨的脖子的宅间抖索着胳膊，垂眸咽了口口水。


    【亲亲】


    ‘闭嘴，我是看他哭得太惨了。’


    “别可怜我”


    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轻轻扯了扯，她打断了和系统的对话，死死抱着乙骨的脑袋，用尽力气把自己往对方怀里塞：“我没可怜。”被胳膊揽住抱紧的宅间又嘟嘟囔囔地补充道：“我也也没喜欢，喜欢你。”她闷了闷气，小声开口：“不离开，说了，做麻油盐，蘸，蘸大白菜。”


    耳侧较真的声音立刻响起：“是卷心菜。”


    “哦。”她把双手搭在乙骨的肩膀上，停顿片刻：“抱抱够了吗？”


    “没有。”


    “哦。”


    “宅间同学讨厌的话，我就松开。”


    “你抱。”


    清晨大片的阳光洒进屋子里，宅间感觉后背热的烦躁，好像有个火炉子绑在身上一样。


    她反手推了推没推动，还被硬摁进热源里。


    吓得宅间感觉睁开眼，她慢慢抬头，瞄见乙骨沉沉睡着的脸，低头开始扣他的手指头。


    但那手越扣越紧，甚至在感受到宅间的挣扎后又把她往里揣了揣。


    宅间面无表情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抱住乙骨的脑袋。


    被箍住的乙骨由于喘不上气猛地睁开眼，盯着眼前温热的脖颈：“宅，宅，宅间同学！”


    宅间见他醒了，松开手坐起来。衣服堆积起的褶皱间隙露出腰腹上的手印，她十分不满地拽住自己的小被子：“我的床！”


    支起上半身坐起来的乙骨瞥见自己脑袋后面的小枕头，连忙起身爬回床上：“对不起！宅间同学！”


    她捏了下有些落枕的脖子，闷闷地走进洗漱间洗漱。等到再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水汽的宅间盘坐在桌子前，顺手从冰箱里拿出两个小面包都扔给开始回消息的乙骨。


    乙骨抬手抓住面包，默默撕开塑料包装袋。


    “喂。”


    他抬起头，见宅间端着一杯咖啡放到他跟前，眉目冷淡道：“喝了。”


    看着差点荡出来的咖啡，自知理亏，乙骨就着面包，把没有加糖加奶的咖啡咽了下去。


    吃完了早饭，坐车去执行任务的乙骨偷偷打量着趴在车窗前看风景的宅间，垂眸有些不安地交叉着手指。


    “我，没生气。”


    乙骨抬起头，看向回头瞪着豆豆眼的宅间，懵然地应声：“哦。”


    她的头发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双手扒拉着车窗，此刻恰好迎上东边升起的阳光。宅间抿了抿唇挪到乙骨身边，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瞬间收手，又挪回窗前撑着下巴，半晌后才开口：“是，是不好意思。”


    梳理开翘起发尾的乙骨移开视线，手背抵着难以控制的唇角：“我知道了。”


    “所以，你现在给我打电话就是让我来看忧太给你买的雪人娃娃？”五条悟超级不爽地把手搭在沙发上：“老师我可是很忙的啊，没空和你玩。”


    “不，普通。”宅间捧着雪人娃娃一口咬下它的脑袋，向五条悟炫耀起来：“毛豆毛豆馅的大，大福。”


    “什么大大福。”五条悟瞥了眼，抱臂哼唧一声：“给你这种小橘子吃真是暴殄天物。”


    “我的。”宅间美滋滋地把剩下的雪人娃娃全塞进嘴里，又拿了一个捧在手心嘚瑟地向五条悟炫耀：“嫉妒？”


    “喂。”五条悟伸开大长腿抬起手指：“回来给老师我带个三四盒，不然老师就要打你屁股。”


    “没钱。”宅间又吃了一个雪人娃娃。


    “你不是咒灵吗？不会去抢吗？”


    “不不要。”


    听着两人越说越离谱的乙骨走到跟前，他弯下腰：“好了，宅间同学，我可以和五条老师说些事吗？”


    宅间点点头，捧着剩下两个雪人娃娃换到另一边。


    乙骨在刚刚宅间的位置坐下，沉声道：“老师，高专那边下达的命令越来越急切了。”


    五条悟捏着下唇不以为意：“我想应该是让你尽快回国处理悠仁的事吧。”


    “嗯”


    “不用管。烂橘子就算变年轻了，也依旧是没用的烂橘子。”


    “好，我知道了。”


    “不过你可要把小橘子藏好啊，老师这边演戏演的很辛苦的。”


    乙骨抬眸瞄见坐在夕阳里把雪人娃娃的脑袋吸进嘴里的宅间：“宅间同学很乖。”


    “啊，那样最好。”五条悟撑着下巴：“不过，这家伙的身份毕竟太过特殊，虽然从我这里的信息源来看，她也不过是被宅间家用秘术转化过的祈本里香的”


    “老师，宅间同学不是里香。”


    “我知道，我知道，忧太不要着急嘛。”五条悟坐正了身体：“上次从交流会上逮捕的诅咒师，我简单拷问了一下，发现小橘子和那个人形咒灵似乎有些关系。”


    “不太一样？”


    “人形咒灵虽然很想弄死小橘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而且据那个诅咒师说，小橘子本身似乎就是咒灵。”五条悟一顿，抬眸望向门口，语气不是很好地说道：“啧，那先这样，我先挂了。”


    电话被中断，乙骨望向不远处的宅间，她正数着面前的盒子，从中拨出来一个推过来：“你的。”


    “我不吃，宅间同学吃吧。”


    “给你。”


    “好吧。”


    比起直接上嘴的宅间，乙骨用叉子一口一口吃地很文静。


    吃饱喝足的宅间拍拍肚子准备上床睡觉，路过他还提了一句：“别熬夜去睡。”


    等到睁开眼望着旁边小玻璃窗外飘忽而过的云层时，宅间有些呆滞地垂眼盯着身上的小毯子，随即看向正皱眉拿着平板写写画画的乙骨。


    “宅间同学？”乙骨合上平板：“你醒了？”


    “去哪？”


    “日本。”


    宅间往下缩了缩闭上眼开始戳系统：‘系统。’


    【】


    ‘系统。’


    【】


    ‘系统系统系统系统’


    【干嘛？】


    听出对方语言中的忍无可忍，宅间扯着毯子挡住脸：‘嘻嘻嘻，我可以走主线剧情了吧？’


    【您先甩掉乙骨忧太再说。】


    ‘好说。’宅间信心十足地拍了拍胸脯：‘我有超好的办法。’


    【您有什么好办法？】


    宅间的好办法就是，下了飞机后直接跑厕所。


    并拢双腿捂着肚子的宅间原地小跑：“厕所，你先去。”


    乙骨瞥了眼腕表有些为难：“那我在外面的车上等你啊，你快点出来。”


    宅间靠谱地点点头，然后就在厕所里磨蹭了约莫一个小时。


    她打开门，边洗手边在内心说道：‘我牛吧。’


    被迫听了一个小时《还珠格格》的系统并不愿意搭理她。


    探出脑袋在厕所门口四处张望了下，发现外面确实看不见乙骨的身影。宅间挠了挠脸，按着系统给她的路线摸索着出口。


    换乘的通道处，人群慢慢分散成四股涌向闸道。


    系统生怕乙骨从某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神经质地让宅间不断确认每一个身穿白色上衣的黑发男生的身份，结果，别说那些被审视的男生，就是旁边推着箱子蹒跚学步的小孩儿也奇怪地看着她。


    被用变态目光审视的宅间再也不愿相信系统的话，即使它大惊小怪地嚷嚷着身后


    “宅间同学。”


    刚准备出闸的宅间一哆嗦，回头瞥见大步迈来脸色阴沉的乙骨。


    “宅间同学想甩掉我，要去哪？”


    宅间顾不得其他，窜出闸机就跑。


    “宅间同学！”


    ‘救我，救我，不然我就走不了主线了。’


    在她眼睁睁望见乙骨伸手要触碰到自己的发尾时，系统终于做了一回人事。


    虽然望着乙骨捞空之后颤抖的瞳孔，宅间心下有点不舒服。


    但这点不舒服很快就被抛在脑后。


    因为落在地上的她转头看见了假夏油。


    假夏油悠闲地上下抛着手里的盒子，单膝立起，眼睛一眯。


    “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