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展峥嵘
作品:《[红楼]林家有长女》 八月初四又如何,众人一时也是云里雾里。
那魏紫见林赭石向她说道,也是一愣,随后又转过弯来,更是一惊,脸色也不由得惨白起来。
今日是八月初四,上一个望月便是七月十五,而郡王妃是七月二十嫁过来的。那时她还亲自向郡王妃展示了府库的钥匙。
正当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又听到府内管事的孙嬷嬷的声音,她第一次觉得那老太婆的声音是如此动听。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没长眼的小蹄子!还不快去做自己的事!”
林赭石看着孙嬷嬷将围观的人轰走后,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向自己行了一礼。随后那嬷嬷又指挥着她带来的婆子,拿着绳子将红豆和豆绿都捆绑起来。
“这些刁奴怎配劳王妃费心,只押了报官便是。”
周嬷嬷说完,便指挥着那些婆子将那两人押走。
“住手。”
林赭石说道,她实在是厌烦了眼前这些人上演的蹩脚无趣的闹剧。
周嬷嬷张嘴似是要再说些什么。
“嬷嬷在教我做事?”林赭石看着她问道。
周嬷嬷吞下了原本要说的话,只赔礼告罪,口中说道不敢。
那红豆被婆子缉拿后更是栗栗危惧,两股战战,豆绿则稍微平静些,只是双目失神地望着地面。
林赭石便让婆子放开她们,替她们松绑。随后又看着魏紫问道:“你这府库钥匙难道半月前就失窃了不成?”
魏紫也没了办法,只好屈辱地当着丫鬟婆子们的面,向林赭石下跪请罪,只是口中还挣扎着说道:“许是那丫鬟记错了日子。又或许那豆绿也不是第一次干这坏事。”
言辞间横竖都是她人的错。
那红豆听她这样说,自是想挣扎一番,可被魏紫扫了一眼便安静了下来,额头紧紧地与地面相贴。
林赭石又问红豆:“你到底在何日,何地,见到了何人,那人又做了何事。”
那红豆便说道:“奴婢记错了,是三日前,新月时,奴婢见豆绿从府库里夹带了什么东西,随后又到了落锁的院门,将其抛到门外。”
“你既然连满月和新月都能看错,为何一口咬定是豆绿从府库里夹带了东西?”
那红豆仍是低着头,放在地面上的手忍不住弓了起来,手指也染上灰尘。
“奴婢当时与豆绿一同在府库当差,当夜奴婢闹了肚子,因此离了一会儿,回来时便看着她私入了府库,将东西藏入袖中,随后又锁了府库的门,径自去了落了锁的院门,将东西抛到墙外。”
豆绿听她这样讲,终于回了神,声音嘶哑地说道:“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那红豆颤了颤身子,磕下一个响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王妃明察。”
魏紫也忙附和道:“如今人证物证具在,还望王妃下令。”
林赭石反问:“下令?下什么令?”
魏紫忙指着豆绿说:“此人盗窃府中财物与外人勾结,应杖一百!”
豆绿眼神哀切地望着她。
林赭石将她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又看了看她们那单薄的身板,别说杖一百了,恐怕杖四十便挨不住。
真是人命如草芥。
“孙嬷嬷,若是有人欺上瞒下该当何罪?”
“按例应杖四十。”
“那便将魏紫与红豆两人杖二十,就在此地行刑。”
林赭石话音刚落,那两人便抬起头,灰头土脸地说道:“奴婢冤枉!”
林赭石看着那两人:“女史才说,在府库当差的只有豆绿一人,为何如今又多了红豆?莫非是在糊弄我不成?”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这确实是前后矛盾。
魏紫也知自己的安排过于拙劣,又恨郡王妃死死纠缠,非要查明真相,最后只将希望放在豆绿身上。
“王妃为何只盯着奴婢与红豆,明明应该审问豆绿才是!”
豆绿闻言,站起身子,往前摇摇晃晃走了两步,跪在魏紫旁边,以头抢地,目光含恨,字字泣血地说道:“奴婢要状告魏女史偷盗府中财物,勾结外人,以此牟利。”
魏紫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你!你竟敢!”随后又意识到这是众目睽睽之下,便歇了气焰,只说到:“王妃明察,她血口喷人。”
豆绿只冷笑。
“你可有证据?”林赭石见阶下撕扯的三人也觉得心累。
豆绿磕了个头,缓缓说道:“她偷盗的财物以及销赃后的金银都放在床头与床下的橱柜之中,账册则放在书架从上往下第二排,第二格中,包了《礼记》的外衣。”
魏紫目眦欲裂,掐着豆绿的脖子将她推入水中,豆绿也不甘示弱,抓着她的衣服不放手,两人双双落入水中。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众人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林赭石忙叫人下水救人,并宣太医来以防万一,又派人去搜魏紫的屋子。
她虽想要弄清事务原委,也不想闹出人命来。
这湖虽是人造湖,但将人打捞起来也是破费一番功夫。
两人被救上岸后,只魏紫还算神志清晰,豆绿已经陷入昏迷,林赭石只好派人将她抬到一边医治。
不一会儿,姚黄便将证据呈上,那账册里清清楚楚写明白了时间,财物,经手人是谁。又有丫鬟们证言,这东西确实是在魏紫的屋子里发现的,与豆绿所言一致。
魏紫知大势已去,也不挣扎,理了理湿漉漉的头发与衣服,恢复了一些之前女史的样子,摆着一张笑脸道:“王妃倒是明察秋毫,如在世青天了。我原想着王妃日后难免会察觉到府库里东西丢失,想借此机会将罪名栽赃嫁祸给她。她素日又是个胆小怕事,听我信我的,只三言两语便哄了她愿意替我顶罪。可没想到最后竟被她反咬一口,陷入死地。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魏紫说道最后,也收了笑,神色厌恶起来。
众人听她这样说,不由得在大热天里感到了一丝寒意。往日和善的女史竟有这样一幅面孔。
红豆见她认罪,也忙向林赭石说道:“王妃明鉴,都是女史逼我的!奴婢,奴婢是无辜的!”
魏紫见红豆这样更是看不上眼,出言嘲讽道:“你若是当真无辜,何不一开始就当着王妃的面说出实情。如今见我失势,便想撇的一干二净,哪有这样的好事。”
那红豆便不说话了,只蜷缩在一旁。
林赭石向魏紫问出了最后一问:“你为何要做这些?”
她身为王府女史,既有身份,又有地位,银钱也是不缺,为何还要做偷盗之事?
魏紫看着林赭石,蓦然笑起来:“王妃到底还是单纯了些,有些事情本就没有缘由,想做便做了。只是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收不了手罢了。”
林赭石便不再追问,只命孙嬷嬷和姚黄二人将她们按例处置,并且将那账本上涉及的婆子以及外面的人全都捉拿报官。
那孙嬷嬷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又见林赭石沉稳敏锐,便收起了拿大的心思,对这王妃真心敬佩起来。
一旁的众人见王妃如话本子中的青天,三下五除二便断了案,还了豆绿清白。更是对她异常推崇。
晚间,魏紫受了刑,躺在榻上,她毕竟是长公主指派的女史,林赭石便让她暂且住在她原先的屋子,待长公主从长乐园回来后再做判决。
姚黄亲自端了汤药来看望她。
魏紫躺在床上,见她来,忍不住皱眉问道:“怎么是你来!怎么,迫不及待地来取笑我这副样子?”
姚黄摇摇头,坐在床边,轻笑着说道:“我怎会是来取笑你的呢。毕竟是姐妹一场,我只是有一个疑问,想要求个答案罢了。”
魏紫见她并非来取笑自己,也收了浑身的刺,语气平和地说道:“你问吧。”
姚黄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魏紫,问道:“当年赵粉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你做的手脚。”
魏紫见她这样,便知她已经知晓了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也不假装,大大方方地说道:“是我动的手脚!谁让那丫头挡了我的路!若不除掉她,我怎会有机会当上这女史。”
姚黄见她承认,只觉得自己被心中的怒火燃烧殆尽,握着汤碗的手也用力到发白。
魏紫见她这样,内心则痛快极了,还大言不惭地说着:“你那妹妹真是好骗,我只说你有事找她,她便傻傻的去了。也不想你若是有话想要私下同她说,怎会在夜深人静,去到四下无人的僻静角落。不过也多亏她好骗,才让我得了机会……唔……唔唔……”
魏紫话还未说完,便被姚黄用被子死死捂住口鼻,渐渐没了气息。
她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是姚黄泛着泪的双目。
姚黄见她没了气息,抹掉了自己眼中的泪,整理好现场后离开了。
刚一开门,便看到赤芍带着人在门外恭候着。
“姚女史,陪奴婢走一趟吧。”赤芍笑盈盈地对姚黄说道。她身后的人自觉去房里查看魏紫的状况,果不其然,她已经去世了。
赤芍听到这消息也不意外,只让人将这消息告诉孙嬷嬷,自己则将姚黄捆了起来,押到议事厅。
林赭石正与柳星洲处理事务,见赤芍将姚黄押来,心里也闪过一丝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