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月考
作品:《再喜欢你最后一晚》 月考当天。
早自习没上课,都在搬东西布置考场。
走廊半块地都堆着从教室里面挪出来的多余桌子,讲台四周垒着小山堆似的教材。
不少人捧着书站在走廊,个个读的是摇头晃脑,慷慨激昂。
早读的地方就这样从里面换到了外面。
岑诗月拿着胶水在贴考号,弯着身子,动作温吞。
周望百无聊赖,换了张桌子的方向,整个人坐在上面。窗户大开,一双手穿过防护网的中间,伸到外面。
像个叛逆期的中二少年。
岑诗月无奈:“周望,我才摆好的。”
他不甚在意:“过会给你还原。”
得到答复,岑诗月也不能去赶人,只能接着做手里的事。
楚禾从外面进来,兴冲冲的。
“我真是受不了他们那群卷王了,这个点去吃点东西不好吗?”话是这么说,她自己手上还拿着本书。
这次月考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关乎着她的身家性命。
楚禾拿过岑诗月手里的考号,等她在桌面上把胶水抹匀,再贴下去。
“考神。”楚禾叫。
岑诗月停下动作,看她。
“我觉得我内分泌失调了,我大姨妈都推迟一个星期了,我额头都冒了两个痘!!!”楚禾耸拉着脸,丧得不行,“我妈说我这次要是再考不好,就把我老公彻底打入冷宫。”
她如泣如诉:“一切都是我这个老色批的错,美色无罪啊。”
岑诗月感同身受不了,但能安慰她,“你不是说上次是答题卡涂错了吗,这次仔细一点就好了。”
“但是我听说这次卷子特别难。”
“你听谁说的。”
“凌兆江。”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做事。
岑诗月:“往常从凌兆江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信度有几成?”
楚禾答的火速:“负一成。”
“那不就得了,庸人自扰,伤身。”
楚禾心态还是没能放松下来,恹恹的。
贴着贴着,她突然双眼放光,盯着岑诗月,就差没流哈喇子下来了。
岑诗月意识到危险,本能的后退了一步,离她远了点。
楚禾谄笑:“考神?”
“嗯?”
“亲我一口。”
岑诗月:?
楚禾整张脸都快贴到岑诗月脑门上了:“让我沾点考神之光吧。”
“我们说好的新世纪好公民,信仰科学呢?”岑诗月贴考号的事是做不好了,一个两个都来这捣乱。
“我没有信仰。”楚禾没脸没皮,早就没节操了,“考好了你就是我永远的神,你当我爸爸都行。”
教室里面响起一声不大不小的嗤笑声,楚禾进来的时候没注意,这时候才发现里面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周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窗户边上转过身来,兴致盎然的听她们说了半天的话。
他甩了甩手,袖口处滑出一部手机,周望解了锁,对着她们两个人的方向,点开了相机。
“你们继续。”脸上挂着狡黠的笑:“亲吧。”
周望甚至还找了下角度:“不介意我拍个照吧,我这个人没文化没眼界,头一次见,怪刺激的。”
说是拍两个人,但画面里,岑诗月的脸占了一大块地方。
少女穿着校服,细软的马尾垂在颈后,望着这边的方向,眼里有些茫然。
不知道是没拿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周望的大拇指在快门键按了一下,左下角的相册预览里,变成了岑诗月的脸。
楚禾被他突然这么一打岔,刚才兴奋起来点的心思,又颓了下来,“也是,周望都跟你坐了一个月同桌了,及个格还得几张卷子东拼西凑。”
“算了,我还是抱一下佛脚,看看佛祖能不能可怜我一回。”楚禾耷拉着肩又出去了。
本来只想凑个热闹,却被无辜中伤的周望:?
周望后知后觉的质问:“她刚刚那个意思是不是瞧不起我?”
“没有的事。”岑诗月如今顺毛顺的已经十分熟稔,生怕他一个不开心把考场给掀了。
“楚禾的意思是说……”岑诗月想着措辞:“你一直发挥的很稳定。”
一直很稳定的不及格。
岑诗月话说的漂亮,周望脑子短时间内没转过弯来。
她也没给周望反应时间,立马换了个话头。
“手机不能带进考场的,而且也有屏蔽仪。”岑诗月提醒他。
周望不耻:“瞧不起谁呢,小爷我就算考0分,都不屑于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
-
考场是按照成绩排的。
岑诗月一如既往的一号考场,01号座位。
周望是转学生,没成绩,在最后一个考场末尾。
事实上,他亲自考,结果也差不了多少。
一个上午转瞬即逝,被其他人的抱怨声引导,岑诗月也觉得肚子饿的不行。
心里正在思索着吃点什么好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她。
是许行舟。
从上次教室门口的冲突过后,岑诗月有意无意地跟他拉开了距离,不再似从前那般。
脸皮终究没撕破,岑诗月还是停了下来。
许行舟挂着愁容,小心开口:“很抱歉,上次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不应该窥探你的隐私。”
许行舟姿态放得低,岑诗月一向是没把事情放在心上,淡淡道:“没事。”
说完准备离开。
许行舟又叫住了她:“阿月。”
岑诗月见他犹犹豫豫,只好开口道:“要是不是太重要的事,下次再说吧,考试呢,得复习。”
许行舟拉住岑诗月的手,又悻悻放下。
“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喜欢。”许行舟观察着岑诗月的神色,见她没什么异色,深吸了口气继续说:“周望这个人,我不是对他有偏见,事实上他这个人的确烂的不行,脾气也差,仗着张脸整天只知道浪荡度日,虚费你的精力。”
“听说他前几天考试依旧没及格。”
“我不明白你还在他身上坚持什么。”许行舟眉头紧锁,既对岑诗月行为的不理解,又像是在为她抱不平,“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只会影响你的人生的。”
“他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岑诗月问他。
“你跟周望熟吗?”岑诗月又说。
许行舟一愣。
“据我所知,你压根跟他一句话都没说过,你说对他没有偏见,却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自己臆想过后,在这规劝我。”
岑诗月心里对许行舟生出失望,她之所以相较于别人,对许行舟会多出些关心来,是因为高一的时候,许行舟长得瘦弱,性格又畏缩,不免被一些人欺负。
有次他被人欺负完,躲在操场角落抹眼泪,那天碰巧岑诗月值日,打扫卫生,撞见了,也就安慰了几句。
他也跟没设防似的,三言两语,就把家里的事情捣鼓给了岑诗月。
从小父母离异,跟着奶奶生活,缺爱,不自信。
那时候岑诗月不可避免的对他油然而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岑诗月一直以为,人在很大程度上是不会改变本质的。
许行舟在她眼里一直是个腼腆上进的人,不惹是生非,心思柔软,现在却在她面前编排别人。
岑诗月嗓音温和,同她本人一样的坚韧,“我一般喜欢自己去了解一个人。”
周望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
某种程度上,她也听不来别人未经了解,说周望的坏话。
许行舟到底是不死心,他想法有点偏执:“周望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肯这么去帮他。”
他声音很大,考场里面还有意犹未尽对答案的人没走,都被他这一句吸引过去了注意力。
学校里本来就不少人在赌岑诗月跟周望两个人的事,许行舟跟岑诗月关系还不错这事,高三大部分都知道。
他现在这话,旁人听起来就是,岑诗月已经陷进去了,甚至不惜带着这位浪子回头。
许行舟作为她朋友,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解她。
有人在窃窃私语。
棠颂凛从后面走过来,他也是这个考场的。
“岑诗月,第五题是选c吗?”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到了选择题答案上,齐涮涮看着岑诗月,毕竟学神的答案,基本是正确答案没跑。
岑诗月点头。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暗恼,絮絮叨叨一片,只是没再说感情那点破烂事了。
毕竟,现阶段,还是成绩最重要。
棠颂凛苦着脸,“那我选错了。”
又说:“中午要不一起吃个饭,我最后一大题最后一问没做出来。”
说着还不好意思了起来,“卷子有点难。”
岑诗月欣然应下:“好。”
“我有点饿了,你请便。”这话是对着许行舟说的。
她其实已经走了一步,又折返回来:“我希望下次不会听到你在我面前说我朋友的坏话,我不喜欢。”
岑诗月顺便补充了一句:“你们说的没错,我确实精力有限,除去辅导周望,我还要忙竞赛,实在是没多余的时间了,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们班成绩好的人也不少,不必再大老远跑到五班来。”
一席话,说的很明白,许行舟顿时脸都白了。
岑诗月走的洒脱。
-
从考场出去,下楼,岑诗月对棠颂凛道谢:“谢谢你帮我解围。”
岑诗月心知他是故意说的那番话,这次卷子虽然难,但在第一考场的人,都不会太差,不至于。
棠颂凛摆手,笑的坦荡,“哪有看外班欺负我们班人的道理。”
“主要是我想在班长面前逞一下英雄,批卷的时候能给我走个后门。”棠颂凛不正经起来。
月考每次批卷都会叫上几个学生去帮忙,岑诗月首当其冲,有时候老师会直接拿她的卷子当参考答案。
“行,我努努力。”岑诗月嘴角勾起,眼角盈笑。
刚过拐角,就看到周望靠在楼梯口,不太高兴的看着从楼道走下来的岑诗月。
考试岑诗月在四楼,周望在二楼。
交卷都二十分钟了,他才看到人下来。
“你怎么这么慢,我都要饿死了。”周望抱怨着,又朝旁边棠颂凛努嘴:“你们好学生都是靠吃书维持生命体征的吗?”
楚禾蹲在旁边神色涣散,一脸被试卷蹂躏过后的凄惨。
棠颂凛面对周望显然没那么好的耐心,跟岑诗月说了句先走了。
先行一步离开。
“多读点书。”岑诗月回他:“我们是靠吸收天地日月精华活的,本体都是找一块风水好的高山石头上打座。”
“你现在看到我的只是我的分身。”岑诗月说的振振有词。
“等我功德圆满,就能回归真身了,那时候连日月精华都不用吸,喝喝西北风就行了。”
话很荒诞,但周望没忍住问了句:“什么才叫功德圆满?”
岑诗月挠了挠下巴,“比如说,让你过本科线。”
周望果断转身。
他居然跟个神经病一样,去问她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