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拿在手上，嬴政的眉头皱的更紧。


    赵王迁当场摔坏和氏璧，虽然残破了，可还是被嬴政收藏。


    残片的手感和自己手上的玉玺一模一样。


    尤其是这温润的色泽，普通的璞玉无法达到如此纯净。


    嬴政此时内心已然相信大半，看向台下的赵启问：“赵启，你来说说，这块和氏璧是如何所得？”


    于是赵启就把和氏璧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搞清楚情况的嬴政，敞怀笑道：“原来如此！没想到楚国竟然还留了一手，这和氏璧果然最终还是落在了寡人手上，哈哈……”


    这和氏璧本就是嬴政心头上的一根刺，能再度失而复得，自然是高兴不已。


    “大王，这赵启竟然将如此美玉，私自打造成品，实在可恨呐！”忽地，大殿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开口。


    这白发老臣，当年亲身经历过“完璧归赵”的事迹。


    和氏璧能重归大秦，自然喜出望外，可这和氏璧却被赵启给打造成品。


    这让一块美玉就如此给糟践了！


    正把玩着的嬴政，这才注意到这件事，手上的和氏璧，此时已然是一个成品玉玺。


    嬴政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这是意外窒息。


    挥手让老臣退下后，他好奇地问赵启：“这玉玺，你纂刻了什么字？”


    “回大王，臣让工匠纂刻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受命于天……”嬴政小声跟着念叨了两遍，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受命于天！寡人征战六国，正是上天旨意，赵启你很不错，想要什么奖赏？”


    还有奖赏？在场百官，心中忍不住惊叹，这赵启今天是要拿走多少赏赐？


    封爵大庶长，赐号武成君！这已是天大的赏赐，多少人毕生的追求。


    连征战沙场几十年的王翦，此时还在前线拼搏呢。


    “今日，臣之获封早已满足，不敢有他想。”赵启站起身，面色平静，“只求我大秦，可以顺利制六合，威加海内！”


    赵启说的都是实话，今日的赏赐已经让很多人眼红，如果自己再索取，恐怕会惹人妒忌。


    朝内的政治局面，自己还是孤家寡人，虽然有人已经抛出了橄榄枝，可想要生存下去，还得知己知彼。


    手握权柄是好，可在得到绝对实力之前，暗遭人嫉妒则不是好事。


    “嗯。”嬴政原本还想封赏，可经赵启提醒，也觉得有礼，眼前的赵启毕竟才十几岁，往后的路还很长，“那这次算寡人欠你的，下次再立功定要厚厚封赏。”


    顿了下，嬴政继续道：“这段时间，你就好生在咸阳休养。”


    “诺！”赵启心中感激，大王这是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正好自己可以乘着这段时间，摸清楚秦国内部的权利体系，寻找合适的盟友。


    ……


    待到朝会散去，呆在嬴政身边的赵高内心焦躁。


    他感觉到大王已经发现了什么，可大王并没有给自己下命令。


    如此隐私的事情，自然是内臣赵高去探查更为合适。


    直到大王让赵高退下，只留下了李斯。


    赵高内心惊诧不已，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


    “李斯，你和寡人相识多久了？”嬴政忽然开口。


    李斯闻言一惊，“大王何故问此？”


    “你就说说，和寡人相识多久？”


    “这……”李斯思绪翻动，大王突然问这些，让他很不安，“约莫也有二十年有余。”


    嬴政微微叹了口气，“这么久了？寡人还记得，那时候你还是吕相家的舍人，那时寡人就觉得你与一般人不同。”


    李斯诚惶诚恐，“大王记性真好。”


    “你知道你哪里与人不同吗？”


    李斯顿时惊恐无比，大王这次的问话，怎么这么奇怪。


    李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糊弄一句：“臣……不知。”


    “对，就是你的不知。”嬴政转过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斯，语气顿时缓了缓，“当初放逐吕相，那么多人跳出来翻他的老底，唯独你，没有说过吕相一句坏话。”


    伸手擦拭了下额头的冷汗，李斯张了张嘴，连忙道：“臣确实不知。”


    嬴政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冷声笑道：“你天天跟在吕相身边，怎会不知吕相专横跋扈的事？你这是在欺君！”


    音量陡然提高，吓得李斯，连连磕头，“大王明鉴，微臣只知做好秦国的国政，至于吕相如何做恶，臣确实不知！”


    李斯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这时候被嬴政诈出来，那自己之前的口供，都是谎言。


    最少也得落下白绫自缢的结局。


    “寡人，也不是翻旧账，莫要惊慌。”


    听到大王这句话，李斯这才缓过劲来，伸手擦了把冷汗。


    看到李斯这番模样，嬴政斟酌片刻道：“你可记得阿房女？”


    阿房女？李斯心中如遭雷击，阿房女他当然记得，这可是大王的初恋。


    当如若不是吕相国与赵姬联手反对，这位可就是大王的王后。


    可惜，阿房女生为赵人，而秦国的国君，都是要取楚国宗室之女。


    当初大王的伴侣都已经内定为国夫人了，何况当时的华阳夫人还在世，权利滔天。


    自然不可能让年幼的大王，娶一个赵女，最后只得棒打鸳鸯拆散。


    这在大王面前是禁忌，李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声道：“臣还有点印象。”


    “是啊，她离开约莫也有18年了，赵启好像今年17岁？”嬴政的目光又转移到了李斯身上。


    李斯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这信息量有点大，为何大王会问到赵启？难道……


    李斯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想法，只是这种想法实在怪异且不可思议。


    阿房女的事，也只有当年一些老臣知道，大王心中一直有心结。


    纵使国夫人生了扶苏，也没有被封为往后。


    扶苏也没被立为太子。


    李斯只得顺着嬴政的话说下去：“臣有点记不清了，估摸也有十数年了。”


    “18年，整整十八年，我一刻也未忘记。”说罢嬴政闭上了眼睛。


    深吸了一口气，他又说道：“当年，我就不该让玉房离开啊！”


    说罢，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落。


    如此动情的嬴政，李斯也是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