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遇袭

作品:《听说有龙埋骨于此

    折合千年,纸页已相互粘连在一起。


    白玦仔细撕开粘连的位置,将纸彻底展平,发现竟是张龙身脉轮的图解。


    上头赫然画着一条巨龙,身姿形态不同于龙图腾的盘龙模样,而是一条穿云游龙,五处脉轮对应位置则用线拉出做了标注。


    对照一看,龙心和龙腹所在位置便一目了然。


    宁霜霁:“所以古战场真对应龙心,而康家对应龙腹?”


    白玦点头,将这图解亦收进袖中。


    还不待他们继续,忽听远处响起一阵轰隆巨响,而后这巨响声像是猛兽袭来似的迅速逼近,待冲到耳边时地面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白玦脸色一沉:“地震,快走!”


    断柱因地动山摇而发生位移,上头斜靠着的残墙少了支撑,当即栽歪着就要往下滑,他一把拉起宁霜霁就往废墟外跑。


    宁霜霁扫了眼方才坐过的位置,抬手控着水绳将还放在那处的两本书卷上,一并拽出废墟之下。


    就在他们跑出去的下一刻,断柱彻底滚落,残墙轰然倒塌,将一切都狠狠压在底下,再无半分缝隙留下。


    宁霜霁看着这惊魂一幕,心慌不已,可白玦没有停下,带着宁霜霁又跑出老远。


    四周尽是半塌未塌的楼阁,莫家地基更是千百年未曾巩固,地震影响下很可能诱发进一步塌陷,他们留在此处仍不算安全。


    直到跑出莫家遗迹地界,白玦才松开宁霜霁的手。


    强震逐渐平息,但莫家遗迹中依旧不时传出轰隆作响的声音,可见塌陷还在继续。


    强震晃倒不少坚持千年而未毁尽的殿梁,若非他们来得及时,只怕永远无法看到有关龙脉和脉轮的记载。


    天上突然下起细细密密的小雨,湿凉的雨丝渗入衣中,瞬间浇灭跑动带起的热意。


    “风棋还在等,我们先去会合。”


    白玦给二人头顶撑出个避水结界,正思考是否要为节省时间穿南疆地界直奔庄家而去时,忽见一束金光飞来,稳稳停在他面前。


    白玦捏诀展信,宁霜霁也凑过来跟着看。


    原来是风棋在催促他们。


    信上寥寥几句道尽风棋的无奈,宁霜霁忍不住笑出来:“这么快就到庄家附近了?真难为他能把人全拖在临镇。”


    白玦也无奈一笑:“队中不仅有风家人,还有一同前去的戚家人,风棋顶多能拖上一晚,明早再不入庄家说不过去,不过我们御剑过去应该能赶——”


    他话还未说完,忽然瞳孔一缩。


    宁霜霁也察觉到异状,与他同时凝灵力直向身后打去。


    只见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开始便无声无息站定在他们身后,见两道灵力袭来,不慌不忙转动手中木杖。


    灵力打在木仗上顿时被化解一空。


    “你是谁?”宁霜霁冷声质问,定睛审视起那黑影来。


    那人整个身子都隐在一个巨大的黑色斗篷中,斗篷从上至下皆插满乌黑的鸦羽。


    他的脸被斗篷帽檐的阴影遮得严实,远看着像是个被包裹在黑暗中的虚影,若非方才挥杖时曾露出手来,宁霜霁几乎要以为眼前站着个没有实体的怪物。


    黑影没有出声,执杖立在远处同他们僵持着。


    白玦轻眯起眼,试探着问:“南疆祭司?”


    宁霜霁刚想问白玦是不是认识,就见那黑影忽然身形一动,速度快得几乎化作一道残影。


    眼看他手中木杖就要攻至眼前,白玦和宁霜霁迅速向两侧闪身躲避,却见那木杖并未追随他二人闪避移动,而是直直撞在风棋还展着的传信上。


    传信登时被打得飞散开来,金粉般跃动的微光很快便消失在暮色之中。


    这就像是开战的信号,那黑影随后便调转木杖一挥,直朝分立在左右两侧的白玦和宁霜霁袭去。


    二对一的情况下,他竟一直维持着从容不迫。


    白玦已召出本命之剑,宁霜霁也借雨水凝了长鞭在手。


    既是打斗,宁霜霁下意识先去压制黑影手中的武器,水鞭随心而动直甩向木杖头部,却在还未触到木杖时便被狠狠弹开,力道之大,连带着没有防备的宁霜霁都跟着往旁边趔趄了两下。


    她抬头看去,发现白玦的本命剑也正巧向那木杖袭去,杖中却忽然冒出股黑雾,同挡开水鞭一样挡开白玦的剑后,又悄无声息钻回杖中,仿佛本就同木杖是一体。


    白玦收剑回手,同站在黑影背后的宁霜霁对视一眼。


    宁霜霁复又抬手,与白玦同时攻向木杖。


    黑影只在最初主动出过手,后来则一直不紧不慢地应付白玦和宁霜霁的攻击,此时见状亦不闪不避,执杖挺立于原处,不知究竟意欲何为。


    就在杖中黑雾再次弥散而出的瞬间,宁霜霁手腕一挑,带动水鞭方向一变,直朝那黑影斗篷而去。


    帽子被甩落之时,白玦的剑也变换方向对着黑影的面门扫去。


    黑影免不得挥杖去挡,再抬眼时白玦和宁霜霁已重新会合,趁乱跑远了。


    宁霜霁边跑还边忍不住回头去看,月光下那黑影只露出一张侧脸,皮肤上涂满各色油彩,面具似的遮掩住真容。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只能看清他月光下炯亮的眼睛,宁霜霁心里却莫名升起一阵熟悉的感觉。


    ……


    白玦和宁霜霁彻底消失地无影无踪后,黑影才缓缓转头朝他们离去的方向瞥了眼。


    他抬手在木杖边一抓,方才被打散并吸入木仗中的传信金光便重新逸散出来,再次凝成信笺舒展在他眼前。


    他唇角勾起邪魅笑容,掌中黑雾升腾而起,涌入金信之中。


    传信逐渐被黑雾吞噬,随后猛地再次收束成一点金光,掉头朝来时路而去。


    黑影脸上笑意未减,执杖往地上一磕,整个人都化为涌动黑雾,跟了上去。


    白玦带着宁霜霁直跑到附近城郊才停下。


    宁霜霁回头瞅了半天,见黑影确实没跟上来,这才安心。


    “你说那人是谁?”她边喘边问,“南疆祭司?”


    “我只是猜测,”白玦也微微喘息着,声音却依旧沉稳,“书上说南疆人喜以油彩遮面,平日里亦常会着黑色披风,但唯有南疆祭司可手执传世乌木杖,身披鸦羽斗篷,所以一看到他那装束,我立刻便想到了南疆祭司。”


    “难怪你说修行世家不愿招惹南疆,他们祭司那么厉害,面对咱们两人依旧游刃有余,当真深不可测。”宁霜霁拍着胸口缓了缓,“我们下午偷偷跨越南疆地界,怎么他现在才追出来?”


    她下意识以为是下午的事犯了忌讳,可白玦却紧拧着眉心摇头道:“如果他真是南疆祭司……南疆人从不踏足南疆之外的土地,尤其祭司身负看守疆域之责,更是从未有人见他出过南疆。”


    “那……他就为了追我们,就破例了?”宁霜霁满心迷惑。


    “风家规矩严,又离得远,平日里很少有弟子专门来西南这边,倒是庄家就在附近,难免会有小弟子行至南疆边境甚至在边境跨越,确实因此同南疆人有过接触,但还从未听说过南疆祭司会亲自现身。”


    宁霜霁听了半天,还是没听出答案,忍不住猜测道:“那他会不会是冒牌的?”


    她刚说完,脚下便又开始地动山摇。


    这次摇晃之势丝毫不比方才弱,她愣是借着白玦搀扶才勉强站稳。


    四方皆轰隆作响,山边大树的树冠亦随地震而不住摇摆着,活像是夜空下张牙舞爪的凶兽。


    雨越下越大,冷雨冲刷天地,再次拉低夜间温度。


    地震平息后,二人在山脚下找到一间小破庙,打算先进去避雨。


    经过南疆祭司一事后,白玦似乎改变了计划,没再急着提去同风棋会合的事。


    小破庙也不知已荒废有多久,推开歪斜破旧的庙门后,里头立刻涌出来一股混着潮气的馊味,卷着大量灰尘直冲人面门。


    宁霜霁被呛,立刻挥手赶灰。


    抬步进去,里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只隐约可见一个足有两人高的石像剪影立在正中高台上。


    白玦弯腰从庙中地上捡了根木条,用灵力点燃后扔回原处,木条很快便燃起地上聚拢着的柴火堆。


    “看来这地方有人留宿过,”宁霜霁马上凑到火堆旁烤起火来,“还留下这么多木柴没烧净。”


    外头风又夹着雨滴刮进来,白玦回身将歪斜的门重新合上,才跟着坐到宁霜霁身边。


    宁霜霁抓过他的手,带着一起凑近火堆去烤:“话说刚才那人——”


    她话说到一半,小破庙的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撞开。


    宁霜霁和白玦齐齐向门口看去,发现是位衣衫褴褛的老乞丐。


    老乞丐进门前显然没注意到门缝中渗出的火光,因此一推开门便猛地愣在原地,对着白玦和宁霜霁盯了半天,才缓缓跨步进门槛。


    宁霜霁松开白玦的手,警惕地看着他。


    老乞丐两条腿都跨进庙中,见他们一直未曾出言呵斥,便破罐子破摔放下心来,转身将门闭合上,轻车熟路地走到屋角草席躺了下去。


    他闭上眼后还不忘在身侧摸了把,拽起一簇干草铺在身上——算是盖被子了。


    外头冷风习习,裹挟着春雨,使得寒凉之意倍增。


    老乞丐不会术法,全身都被淋了个透,即使现在有小破庙挡风遮雨,还是没从寒意中缓过来,缩在草席上牙关直颤。


    白玦扫过他从门口到草席一路留下的湿脚印,又听着他牙齿轻磕的声音,于心不忍,便先开口问道:“老人家要不要过来烤烤火?”


    老乞丐一听立刻睁开眼,生怕他们反悔似的,猛地起身直冲到火边坐定。


    意料之外的温暖成为他今日最大的幸事,老乞丐边取暖边抖着身上衣服去烘,被雨水泡得冰冷的手脚逐渐恢复暖意,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老乞丐主动搭起话来,“路过的?”


    宁霜霁不如白玦有经验,为免暴露身份惹来不便,乖乖闭着嘴等白玦回答。


    白玦善意一笑:“确是路过,今日突逢大雨,才不得不在您这落脚处暂避一晚,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老乞丐毕竟活得年岁不短,见过的人比吃过的饭还多,自然能看出他二人并无嫌弃之意,便愈发敞开心扉:“我也不过是常来这里避风,算不上打扰。”


    他说着缓缓抬头看了眼高台上的神像,浑浊发黄的眼睛轻轻闭上,合掌随意拜了拜:“想来星月神也不会怪罪。”


    “星月神?”宁霜霁也转头朝那神像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