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南疆
作品:《听说有龙埋骨于此》 “不仅是古官道,”白玦的声音也沉了下去,“绯羽曾说过千结庄忽隐忽现,她试过几次却一直无法进入,才越发觉得里头大有问题。”
宁霜霁奇怪:“那为何我们当时并未受到结界阻拦?”
白玦目光微动,正色道:“你觉不觉得,这些阵法或许同我们有些关联?”
宁霜霁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白玦回想一番才再开口:“我记得初出古官道阵法时,你精神不错,丝毫没有困倦之意,但正常情况下,大阵初解,入阵者应该难免有所耗损才对。”
宁霜霁:“所以你和风棋出阵后睡着了?”
白玦记起当时自己暗中分灵识出体的事,怕她担心就没有明说:“风棋是正常的,我……其实出阵后也反常地恢复了些精力,并不是很累……”
说完他趁宁霜霁还没反应过来,又赶紧继续话题:“你梦到埋石头是什么时候的事?”
宁霜霁:“就在辛宅,我们出发去古官道入阵的那天清晨。”
白玦若有所思:“所以,会不会是靠近阵法所在之处后引起共感,才会使你梦到这古怪事?而因为有过接触,共感变得越发强烈,甚至引得千结庄阵法的大门直接向我们敞开了?”
宁霜霁觉得他这猜测颇为在理:“所以这两处地界解阵后仍有异象,因为底下确实有问题,而这问题背后,或许同我们都有关联?”
若真如此,就能解释他们为何会在破阵后看到些不同寻常的幻梦了。
可能正是阵法破解后打乱长久维持的平衡,才导致共感陡然变强。
“嗯。”白玦点头,继而安抚她心底不安,“不过清川寒潭应该不同,若那处真是执念幻境,阵破前你怕是出不来的。”
“也是,”宁霜霁冷静一想后微微松了口气,“我和族人都能跑出来,而且在里头也不是日复一日重复某天的场景,岁月流转并不受影响,这点也和别的执念幻境之阵不同。”
她垂眸看着地图,心里忽然有了猜测,一抬眼正撞上白玦望过来的目光。
白玦笑问:“想到了什么?”
宁霜霁:“龙身龙形,还能造成各地异象,这么大的影响,该不会是——”
“龙脉?”
“龙脉。”
两人异口同声,不由得相视一笑。
白玦的眸光变得越发温润,宁霜霁每次同他对视,感受他眼中笑意,总觉得那暖意像是能顺着目光融进心里,相伴相处都成了比吃糖更甜蜜的事。
明明在身处幻梦中时还没什么特殊感觉,怎么回到现实反而……
“可龙脉不是被偷没了吗?”她问,“莫康榕想以龙为祭不正是因为龙脉不足?”
二人虽从幻梦中知晓龙脉一事,但这部分记忆中并无与龙脉相关的细节,真要深究,他们连龙脉究竟是什么都说不清楚。
“如果龙脉真是关键答案……”白玦语气凝重,分析道,“风家建立于莫家倾覆之后,对龙脉一事并不清楚,此事又为当时各世家所忌,就算翻遍万书楼只怕也找不出真相。”
他随即话锋一转道:“不如我们直接去莫家遗迹看看。”
“莫家遗迹地处南疆附近,本就偏僻,莫家又被传是遭龙族灭门,因此就算有人敢去,也多是修行之人。修行之人注重规矩,古书古籍是先人遗留之物,或许大都还原样放着,无人擅动。”
“若我前世真的在莫家见过记录有‘龙脉’详情的书典,说不定现在还能找到。”
宁霜霁连连点头:“想来龙族龙脉也不是那么好偷的,他们要偷,总得好好研究一番,肯定有书详细记下!”
她越说越兴奋,恨不得立刻冲下山直奔莫家遗迹,可一想白玦还有事要处理,得再等上两天,顿时就蔫了。
手忽然被白玦牵住,宁霜霁侧过头瞅他,只见他眼中笑意深深。
“回去收东西吧,我们明早就出发。”
“你不是说……”
“活干不完,就找借口溜出去,”白玦将家服叠好还她,又将地图缓缓叠起收好,“‘前世’我都敢叛逃,如今偷个懒,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宁霜霁:“……有道理。”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白玦略一思索便有了计划,当即捏诀传了信出去。
白玦没避着她,宁霜霁便一直大咧咧在边上看:“给风棋的?”
“嗯,今日风棋正好传信来说即将同戚家一道南下,赴庄家协谈,我们可以借前去助力为由下山。”白玦浅笑道。
至于为何非要他们去——就要靠风棋配合了。
这是他的强项。
宁霜霁开门瞅着迅速飞远的一束金光,忽地转头:“你们之间怎么能传信的,我也想学!”
她其实早就有好奇。
普通人之间传信多是送往固定位置,风家弟子间的传信却能精准找到尚在移动的目标。
门一开屋中立刻有了寒意,白玦走过来给她披上件外衣:“你不用学。”
“为什么?”
“这种传信需要在灵识内打上风家印记,那便真算是彻底入了风家,”白玦认真说,“有我在,你不必如此,自由做自己便好。”
宁霜霁一愣,忽然挑眉一笑,垫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下。
有来有往,这下子就公平了。
白玦目瞪口呆,脑子半天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
但他耳朵向来反应很快。
宁霜霁伸手摸他耳垂:“又红了。”
白玦:“……”
宁霜霁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一害羞就耳朵红啊?”
“……”白玦已经彻底失去辩解能力。
宁霜霁歪头,似乎觉得又什么不对:“但之前说起清池的时候,你耳朵也红了来着——”
白玦觉得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可要不得了了,赶紧掐灭她的联想:“我就是热!”
他说完将宁霜霁一路推回偏殿门口:“快去收东西,不然明早耽搁容易出变数。”
“好!”
宁霜霁一想到能出山玩就高兴,立刻跑进屋,白玦趁机偷偷在院中靠冷风晾耳朵晾了许久才终于平静下来。
……
风棋虽是损友,该靠谱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也不知他究竟用了什么借口,一晚上功夫便再次拿捏住他爹的心理。
第二天一早白玦便被风溯河叫去“商议要事”。
白玦从始至终表现得像毫不知情,直到风溯河开口让他去找风棋会合时,他依旧神色如常,随即按计划提出想带宁霜霁一同前往。
直到同白玦御剑奔赴莫家遗迹,看着脚下葱郁山林,宁霜霁还是忍不住感叹计划之顺利。
“风棋到底怎么说服他爹的?”宁霜霁抓着白玦的衣服,迎着风大声问,“还有,他居然真的放我出山?”
按照白玦昨晚所言,风溯河现在应该会对她看得很紧才是。
白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牵起她的手示意她搂住自己:“扶稳些,别掉下去。”
他这么主动,宁霜霁也没客气,一把搂上去,紧贴在他背后。
然后她将下巴搁在白玦右肩,偏头去看他耳朵。
果然红了。
宁霜霁压抑不住的笑声就在耳边回荡着,白玦心绪不稳连带着剑都跟着抖了几下。
宁霜霁吓了一跳,顿时搂地更紧。
于是,剑也抖得更厉害。
……
白玦在这死循环中强行稳住心神,生硬地将话题引回最初,总算免了场“坠剑危机”。
“风棋惯用的借口就那几个,其实不难猜,”他清咳一声,试图不再去注意背后的温热,“师父一直担心他性子顽劣,以往碰上大事多由我一并出面,只要他言语中透露出些许‘不稳重’,再向师父提议有我在更稳妥,想来师父是不会拒绝的。”
庄家在受康家欺压一事上首当其冲,自然也对其存有更深畏惧,对外又一贯表现地最为懦弱谦和,怕是还比不上更弱小的戚家果断。
这种情形下,风溯河自然更相信白玦这个稳重的大徒弟,而不是洒脱肆意没正行的亲儿子。
“至于你,”白玦缓缓开口,“我说过师父不是狠戾之人,你我一同入千结庄破阵,又因此负伤,师父对你已有认可,况且他如今认定我们关系不错,由我带着你,该是放心的。”
“我们本来关系就不错啊。”宁霜霁立刻接话道。
若幻梦皆为真实,那便是好了两世呢,她心想。
这次出来不是为做任务,自然没必要缓步行进,在沿途收集信息。
二人一早出发,半点时间没耽误直接飞向大陆西南边。
借口用了自然需要圆好,他们必须赶在风棋一行人抵达庄家前与之会合。
风棋昨日便已出发,就算做“内应”帮着拖延也不好拖太久,所以白玦和宁霜霁必须抓紧时间。
紧赶慢赶,二人终于在红日快接近地平线时赶到莫家遗迹附近。
一下剑,白玦便叮嘱道:“沧海桑田,莫家遗迹如今正处在南疆领地边缘。南疆人一直行事神秘,自成一处,平日里同修行世家并无来往,修行世家也向来对其敬而远之,我们最好低调行事,不要惊动他们。”
宁霜霁点头。
白玦随身带着她用朱砂标注过的那张小地图,出发前还特意给她指过莫家遗迹的大致位置——确实正处在南疆附近。
白玦:“我们本应该御剑绕过南疆领地,但直接步行穿过这里能省不少时间,只是……不管碰上什么人,都别贸然出手,知道吗?”
听他这般谨慎小心,宁霜霁不由得对“南疆”越发好奇起来。
宁霜霁:“南疆究竟是什么地方,竟跟对上康家似的,需要绕行?”
白玦:“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相传他们祖祖辈辈皆研究巫蛊咒术,行事封闭神秘,不分救人害人,这点同修行世家观念冲突,久而久之便彻底没了来往。我也都是从古书上看来的,并未接触过。”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风家行事一向求稳,许久前便规定‘过南疆不可惹事,小辈经过应当绕行’,可见早已认定不好招惹。”
宁霜霁回忆了一下,南疆似乎并未落在龙图腾上,却还是留心问道:“那若是里头有异象,修行世家也不管吗?”
“哪有那么多异象,”白玦轻笑,“我来过这附近几次,没察觉到什么问题。”
因是偷偷穿越南疆边界,白玦走得异常警惕。
若非时间紧迫,他也不想带宁霜霁靠近此处,哪怕只是边缘地带。
毕竟莫家还在时,世间便有了关于南疆的记录,能长久流传超千年之久而不灭,背后实力定是不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