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肖曼房间的阳台上，她默默看着少年骑车离开的背影。


    直到那人走远，转身回房。她小心地打开另外3个信封，认真读完了里面的内容。


    方栩和高中时的自己一样，在信里认真讨论着学习。虽然没有一个字提到感情，却都是关心和鼓励。


    之前总觉得高中时期的自己很差劲，是个除了学习啥也不懂的书呆子，面对感情胆小又青涩，现在看来好像真没有那么差嘛！


    至少还有一腔傻乎乎的真诚，并且没有被辜负。


    她打开那本暗恋日记，把信一一整理好，夹了进去，还有一张追男计划表，也一同夹进了日记本，再缓慢而沉重的合上。


    从抽屉里摸出一张好看的包书纸，仔仔细细地包好专辑，和日记本放在了一起。


    第二天下午，自习课上。


    孙一诚见肖曼收下了专辑，那么接下来就会和方栩表白了吧。


    这次他，真的该退场了。


    他心中郁闷至极，根本无心学习。于是直接翘了课，一个人到篮球场上打球。猛烈的跑动和用力的拍击让他无处发泄的情绪尽情流淌着，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


    打了一会，场边又来了一个人。是方栩，他一般作业完成的快，看自习也没啥事了就提前出来练会儿球。


    孙一诚看到了他，直接把球扔了过来，扬起下巴：“比一场？”


    方栩点头，开始了进攻。孙一诚眼睛里尽是杀气，手脚都极快，根本不让方栩上前。


    不过他也不急躁，稳稳运球等待机会，直到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漏洞，立即投篮一击即中！


    换孙一诚进攻，他虽然一身蛮力，但越是想赢越是乱了章法，偏偏面对的又是稳得一批的方栩，动作不多，眼神却非常精准，对于孙一诚的进攻总能进行及时的防守，最终让他投球失败。


    强强对抗，除了拼体力，耐心更重要，孙一诚今天做不到，他太想赢方栩了，有一点机会就立马投篮，但都被方栩预判到了。


    几轮下来，孙一诚大比分落后。


    放学时间到了，篮球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三班其他队员也陆陆续续过来了。


    这几天篮球赛，大家都在找机会训练。刘青看见正在pk的两人叫到：“别比了，过来一起练吧。明天就要对战8班了。”


    方栩听到后，向孙一诚摆了摆头，示意过去，自己先转身往其他队员走，孙一诚突然在身后叫了起来：“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方栩脚步微停，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笨蛋。”


    -


    阿姨没想到孙一诚这一次竟然不高兴了这么久，一连好几天都十分消沉不怎么讲话。


    吃饭的时候忍不住问他：“怎么了一诚，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孙一诚没精打采地：“没什么事，最近篮球赛一直训练，打球打累了。”


    阿姨从小看他长大，当然知道他随便找个借口，但也不好追问，只说：“还是小时候好啊，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跟我说，三天两头的就要哭一场，哭完了就什么事也没了。现在小哭包长大了，不说就算了，但也别一直憋在心里，把身体给憋坏了，实在不行你就。。。哭一哭！”


    “阿姨你说什么呢？我都上高中了，怎么能像小孩子一样遇事就哭啊。没事的，真的就是累了。”孙一诚见阿姨开始挖他的黑历史，赶紧打断。


    “行，你没事就好，那我先下班了。”


    阿姨离开后，偌大的家里，又只剩下孙一诚一个人。他呆呆地坐在桌前，机械地翻着手里的课本。


    不管在外面呼朋引伴多么热闹，心里始终有一份孤独，只有他自己知道。


    为什么喜欢肖曼呢？


    也许是因为每当课上老师走近时，她会戳醒睡着的他，免去他被一顿责罚。


    也许是因为她借他抄的作业上，时不时会有一些细心注解，告诉他为什么选这个答案。


    也许是因为当他打架鼻青脸肿地出现时，她会用生物课上学到的知识告诉他怎么正确处理伤口。


    她对他说的话很少，却时有丝丝点点的温暖，沁入他内心深处的孤独。


    翻着翻着，就看到了课本上那些铅笔画，各种各样的，他在不同的时候画的肖曼，她专注的样子总是让他心动，但这样的心动，以后不该再有了。


    于是他慌忙翻出橡皮，使劲把它们擦掉，就像要把肖曼的印记从自己心里擦除一样。


    可是太过用力，橡皮连起课本，“哗啦”一声撕开一个大口子，让他的心情更糟了，干脆把课本扔到一边，双手捂住眼睛。


    肖曼在《花漾》上写得关于暗恋的话，又何尝不是他的心声呢？


    他从不觉得肖曼普通，相反认为她自信而强大，坚韧地应对着他的各种恶作剧，总是能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不管他平时多么自信多么嚣张，在喜欢的人面前变得自卑，虽然之前一直欺负她，但是他心里明白，一个学霸又怎么会喜欢上他这样的学渣呢？他就是这样的，不如方栩。


    可是这份喜欢，也伴随了他青春这几年的岁月，是他第一次如此喜欢一个人，拼了命地想要获得她的关注。相信在以后的时光里，也如同这课本上的画像一样，难以抹去。。。


    他怎么能舍得呢？


    夜晚寂静，四周无人，管他什么男子气概，管他什么争强好胜，孙一诚的眼泪不断地流出来，声音也随之哽咽。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用这个方式，大肆发泄内心的不甘与不舍。


    画风一转，哭唧唧的孙一诚变成了在篮球场上气场全开的意气少年。


    今天是篮球赛决赛的日子，三班实力强劲，势如破竹，毫不意外地一路打进决赛，这里面的绝对主力，就包括方栩和孙一诚。


    篮球场边围满了人，除了两个班的同学外，也有其他年纪和班级的同学来观看，其中更是女生居多。肖曼以前只关注方栩，一直没发现，孙一诚的女粉丝也很多嘛！


    只是支持方栩的多是乖乖女，穿着校服，面容朴素。而支持孙一诚的就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了，个个都花枝招展，发型各异，很多看着都像是外校来的。


    果然哭一场好好发泄一下情绪很有好处，孙一诚一扫前几天的垂头丧气，在篮球场上的表现简直如有神助，和方栩配合得也十分默契。不管是2分还是3分都百发百中，对手完全拿他没办法，引得场边的观众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孙一诚”的名字响彻整个校园。


    场下方栩的粉丝却有点不乐意了：“怎么都在叫孙一诚的名字？没有方栩的助攻他能进得了球吗？算了，他也就在球场上能出出风头，平时学习考试还不都是方栩的天下。“


    孙一诚的粉丝听了也很不服气：“喂，你说什么？光学习成绩好有什么用？你不知道孙一诚家里什么条件吗？以后混得说不定比方栩好哦～“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场边顿时变成了粉丝互撕的修罗场。


    倒霉的肖曼就站在这群人中间，众人见她一言不发，像是个中立派，于是把她单独拉了出来。


    “你说，是方栩更好还是孙一诚更好？“


    “啊？”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困扰她许久了。。。也是最近才有了答案。


    只是她要是说了一个，那不得被另一边撕碎啊？


    幸亏这个时候，比赛结束了。哨声响起，肖曼趁众人关注比分的时候撒腿就跑。


    最终3班大比分获胜，孙一诚拿下了全场最高分。


    刚才逼着肖曼战队的是一个方栩粉丝，她旁边的女孩见肖曼跑了，跟她耳语道：“你问她不是白问，她就是三班的肖曼，孙一诚的绯闻女友啊～”


    被提醒的女孩这才想起还有这出，觉得自己刚才拉人是莽撞了点。


    但是当她们抬头，两人同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球场一角，肖曼和方栩走到了一起。


    “莫不是孙一诚被方栩挖了墙角？”


    “你看吧，还是方栩魅力大吧！”


    球场上，队员们纷纷上前与孙一诚击掌欢呼。


    刘青：“老大牛逼啊！今天表现简直超神了！走走走，一起去吃点东西庆祝下。”


    而孙一诚的注意力却已经到了场边一角的肖曼和方栩身上，拍了拍手里的球，说：“你们去吧，我还想再玩会儿球。”


    “你真不去啊？这赛都比完了还玩球呢？”刘青疑惑不解，只得说：“那好吧！”


    随着队员离去，场边的观众也逐渐散去，只剩下场边三三两两的女生，花痴地看着孙一诚独自打球。


    其中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女生鼓起勇气，走到孙一诚身边，双手递出一封信，大声说：“学长你好！我是高二5班的刘媛媛，关注你很久了！希望学长可以收下这封信！”


    孙一诚眼角瞟到肖曼也向方栩递出了个东西，就是他给她的那个专辑吧，语气里带了些许不耐烦，对旁边那女生说：“我不要！你走开吧，不要影响我打球。”


    女孩被当场拒绝觉得脸上无光，掩面离去。


    那一边方栩接过肖曼送上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你拆开看看。”


    方栩依言打开，平时一贯平静的声音也雀跃起来：“周杰伦的新专辑？还是有签名的？你怎么会有这个？”


    肖曼笑道：“恭喜你今天篮球赛又拿了第一名！同时还要感谢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帮我补习，辛苦了。希望这个礼物你会喜欢！”


    “你太客气了，我非常喜欢！”方栩摩挲着专辑，想起之前的问题，再一次问道：“之前问你想考哪所大学的事，想好了吗？”


    “我。。。我想和你一样，以后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理工类的东西，我真的不太擅长，我最喜欢的还是写文章。所以。。。我想去申大的中文系。”肖曼的语气从一开始的犹疑，逐渐变得坚定。


    不出方栩所料，果然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虽然已知她的决定，他还是忍不住追问：“之前你说。。。要和喜欢的人考同一所大学？”


    肖曼点了点头，坦诚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没错，那个人就是你。之前我喜欢了你很久，一直在努力学习追赶你的步伐，目标就是想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但是后来，我发现这可能不是喜欢，更多的是一种仰慕和欣赏。我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认真学习，喜欢优秀的人，不管是学业还是爱情，都想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直到一个人出现，他毫无章法地把这一切都打乱了。我才知道爱一个人是这样的，真心想他所想，为他扫平障碍，即使遍体鳞伤，也勇往直前。”


    方栩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他转过头，刚好对上一双打探的眼睛。孙一诚见被发现，赶忙转头，假装若无其事的接着打球。


    肖曼所说的，不也是他吗？再聪明又如何，还不是输给了这个无所畏惧的笨蛋。


    “我明白了，祝你幸福。”


    “嗯，你也是！”


    孙一诚卖力地表演着老子在认真打球，才没有到处乱看呢！还真过了好一会才发现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他余光里看到那人又给他递了东西，心想今天咋这么烦呢？


    一定是他篮球赛上表现太扎眼了，一个个都来送情书来了。照旧不耐烦：“啧，我不要。。。”


    转头却停住了，他看到了肖曼正笑吟吟地递上一个方形包裹：“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