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经理的工资
作品:《她又拒绝》 陈蜻蜓很少笑的这般欢快,宋拾染便越发浮夸,说:“怎么办?我要去医院吗?”
陈蜻蜓说:“不至于,湿敷一会儿,涂抹点芦荟胶就可以。”
宋拾染眨眨眼,说:“我不会,也没有你说的东西。”
陈蜻蜓只好说:“我有,等会儿拿给你吧,我和教授说一声。”
“好。”
陈蜻蜓就站在那里给郭精益发消息。
宋拾染望着她的侧脸,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
聪明或者自作聪明的人在陈蜻蜓那里是占不到便宜的,但也不代表愚蠢和迟钝就能接近陈蜻蜓。
对于陈蜻蜓,宋拾染看的很清楚。
她会允许朋友在无关紧要的事上偷懒耍滑、蠢兮兮,但大事上必须明智,要有原则,三观要正常,比如叶妃雯虽然满脑子恋爱和化妆打扮,但她从不诋毁陈蜻蜓的专业,不透漏别人的隐私,不干涉陈蜻蜓的选择。
宋拾染的身份和在社会上的地位足够证明宋拾染的智力和能力,所以之前陈蜻蜓的疏离淡漠,来自于陈蜻蜓认为无需和宋拾染说的太多,他自会理性判断并做出最优选择。
因此,想要得到陈蜻蜓的注意力,最好的办法不是无脑示好、频繁纠缠,也不是用智力和地位去压制她,而是采用怀柔政策,在某些方面适当示弱,偶尔犯傻,必要时配合耍赖装可怜,才最有可能捕获这只蜻蜓。
陈蜻蜓不知道自己在考虑给宋拾染拿哪种晒后修复的护肤品时,背后的宋拾染已经将她分析研究透彻了。
陈蜻蜓说:“和教授说过了,走吧,我带你去拿。”
学生宿舍楼下,宋拾染说:“我要上去吗?”
陈蜻蜓说:“你不是不会用?”
宋拾染哦了一声,说:“带我进你们宿舍吗?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不要和对你有企图的成年男性独处?”
陈蜻蜓:“……”
说过。
她也不是不警惕的人,只不过对方是宋拾染,所以……
陈蜻蜓发现自己对宋拾染的道德水平给予了一个很高的信任度。
宋拾染说:“你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陈蜻蜓点点头,看了他一眼,走进宿舍楼里。
宋拾染当然想和陈蜻蜓独处,想的不得了。
但是他觉得他作为年长者,是应该在这些事上给陈蜻蜓提醒到位的。
陈蜻蜓拿了一个小袋子,里面装了许多瓶瓶罐罐,他们在宿舍楼的阴凉背面有休息长椅的地方坐下来,陈蜻蜓把瓶子拿出来递给他,说:“先用护肤水拍一下。”
宋拾染说:“拍哪里?”
这次真不是装傻,宋拾染真的不太会用女孩子的护肤品,就知道面膜是打开铺到脸上就完事了。
陈蜻蜓犹豫了一下,只好说:“胳膊伸出来吧。”
陈蜻蜓抽了张蚕丝蛋白护肤巾,用大量护肤水湿透,然后贴到宋拾染胳膊发红的地方上。
她的用量很大,给宋拾染贴了几张蚕丝巾后护肤水就剩下半瓶了。
宋拾染看到瓶身的品牌名,说:“SYDR的,多少钱?”
陈蜻蜓说:“三千多吧。”
宋拾染眨巴着眼睛,说:“嗯,真贵,我这两条胳膊现在价值一千五。”
宋拾染轻易借债一个亿,却说三千多的护肤品很贵,陈蜻蜓信他个鬼。
陈蜻蜓把袋子里其他的东西简单介绍了用法,宋拾染虽不关心女性用品,但因为金融证券的原因,对国际高奢品牌是有一定认识的,他看到陈蜻蜓的化妆品都是这类品牌,知道陈惜池在经济上绝没有亏待过女儿。
暑气随着时间渐渐消散,金色的太阳给苗田渡上一层金边,夏天的风带着植物的清香从田间拂到岸上。
宋拾染看了时间,遗憾的说:“晚会儿要开个会,不能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陈蜻蜓没什么情绪波动,她虽然不太想和宋拾染同桌用餐,但修养良好,不至于给别人难看。
宋拾染又忽然语气轻快的说:“但是我明天早上有空,我去你们那里待一会儿行吗?十点我就走了,去和北农的李教授谈个事。”
陈蜻蜓说:“明天我们休息,和余师姐约了去市里玩。”
宋拾染愣了一下,唔了唔,薄唇抿了起来,眼睛一下一下的看着陈蜻蜓。
过了一会儿,他嘴唇动了动,陈蜻蜓以为宋拾染要说推掉和李教授的约,但是宋拾染说的是:“好吧,太不巧了,只能祝你们玩得愉快。”
陈蜻蜓弯了唇角,他没有因为个人私事随意推迟和别人的约定,所以陈蜻蜓想了想,主动说:“需要给你带什么东西吗?”
宋拾染没想到陈蜻蜓会问自己,黑曜石般的眼眸闪了闪,说:“方便的话就给我带……我回去给你列个清单。”
他的笑容里有一点点坏,说:“会麻烦你吗?”
陈蜻蜓摇头说:“不会。”
既然答应别人,陈蜻蜓就不会觉得麻烦。
宋拾染笑了笑,说:“开玩笑的,我需要什么有人会帮我买,你们怎么去市里?我派人送你们?”
“不必,我们打车去。”
宋拾染说:“这边有点偏,车不太好打吧,网约车也要等一会儿才有人接单。你会开车吗?”
“会的,余师姐也会。”
宋拾染说:“你们开我的车去吧。”又解释了他的车来源,说:“秘书在当地给我租赁的车,暂时用一段时间,没有代步工具的话有点麻烦。”
陈蜻蜓不想用,但宋拾染说是为了感谢她送给自己这么多防晒品,如果她不同意,宋拾染就要一直欠着。
陈蜻蜓也只好接受。
陈惜池也说过要帮女儿在这边租个车给她用,但陈蜻蜓并不打算经常出门,所以就拒绝了。
晚上余笑得知宋经理要借车给她们,表示非常感动,还让陈蜻蜓问问要不要帮他带什么东西回来,陈蜻蜓说已经问过了他没有东西要带,但是余笑还是和陈蜻蜓商量,要给宋拾染带礼物。
第二天一大早,陈蜻蜓和余笑就起来了,因为要去市里玩,所以早饭都不打算在基地里吃了。
宋拾染早起给她们送了车钥匙,单手插兜目送两个女孩离开。
宋拾染的车是一辆炸眼的橘色跑车,光线照在车身流畅的线条上,会折射出晶莹细碎的光芒。
得知车是租的,余笑说:“我不太认识车标,但这种车租赁费用应该不低吧?”
陈蜻蜓点头,如果她没记错,这个车的品牌在国内没有直接销售渠道,他爸爸曾经看过这个品牌下面的轿车,但是当时妈妈没同意他购买。
余笑说:“宋经理能租这种车,说明他工资不低,那是不是能说明他们企业的福利待遇应该也算不错?”
陈蜻蜓不知道宋拾染的员工薪酬是多少,但是知道上辉集团是招聘季时的热门企业。
陈蜻蜓和余笑今天的目标是吃吃吃逛逛逛买买买,她们几天前就做了攻略,所以一进市里就打开导航直奔当地热门美食小馆。
与叶妃雯这个把吃喝玩乐当日常的小可爱不一样,余笑和陈蜻蜓大多数时间都喜欢学习或搞专业研究,这次是纯属在基地里憋坏了,骨子里的小女孩天性爆发出来,竟比叶妃雯还要能吃能玩能买。
她们吃了奶香椰子饭,嗦了酸辣的腌粉,还去尝了皮脆薄、骨软细,肉质嫩滑的文昌鸡,打卡了网友强烈推荐的清蒸和乐蟹,蟹膏满肉肥,金黄油亮,犹如咸鸭蛋黄,香味扑鼻。
陈蜻蜓是山里人,对海鲜没那么喜欢,但因为太久没吃外面饭店重油重辣重口味,猛的一吃还觉得挺好吃。
吃完结账的时候,陈蜻蜓从老板口中得知文昌鸡和和乐蟹都可以真空包装走空运发到全国各地去,于是陈蜻蜓定了四五只鸡,十斤蟹,打包成两份,在快递单上写了叶妃雯和陈惜池的地址,给他们寄了回去。
陈蜻蜓本来也想给郭精益带回去一份的,但余笑说老师经常来海琼市,这些肉菜早就吃腻了,改吃素食和甜品了,于是她们就找了几家甜品店,把她们觉得味道不错的打包带给教授。
余笑说:“还没给宋经理买呢。”
陈蜻蜓不了解宋拾染的饮食习惯,不知道应该买什么。余笑决定送给宋拾染锦山牛肉干,因为可以买三斤送半斤,三斤分成两份装,一份邮寄给家里的小弟吃,另一份送给宋拾染,还剩下半斤放在宿舍里当她和陈蜻蜓的小零食。
余笑在买牛肉干的时候,陈蜻蜓看到不远处的街上有一家规模挺大的免税店,就给余笑说了一声,自己去免税店里转转。
陈蜻蜓在免税店里看到了一顶男士遮阳帽,加宽帽檐,粒子科技防晒,速干轻薄,颜色和质感都非常高级。
陈蜻蜓记得宋拾染昨天早上穿的沙滩洞洞鞋就是这个牌子,她犹豫了一会儿,不确定自己送给宋拾染一顶帽子是否合适。
陈蜻蜓想到宋拾染那张敷很贵面膜的脸上长出晒伤斑的话……她忍俊不禁,让店员取了帽子去包装,自己到前台结账。
“哎,看那个妞。”
在陈蜻蜓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有人正指着她,说:“身材很绝,长得也漂亮哇!”
刘平百无聊赖的瞥了一眼,然后坐正身体说:“那个就是我给你说的陈蜻蜓。”
和刘平说话的男的穿着大花裤衩和拖鞋,惊讶的说:“怪不得你念叨了几天,确实绝,走,我们打个招呼去。”
刘平说:“那小姑娘嘴很硬,不好弄,给我碰了好几次钉子。”
花裤衩男青年不屑的说:“这种女的我见多了,你看,她是不是买男士用品呢,估计早都被人包养了,有钱都能上床。”
陈蜻蜓去结了账,让店员又拿了一个纯色没有任何标志的袋子套在包装外面,然后才拎着出去了。
免税店外,橘色跑车正停在路边,是余笑买完牛肉干后把车开过来了,陈蜻蜓拉开副驾直接上了车。
刘平和花裤衩看着陈蜻蜓上了超跑,花裤衩说:“啧啧,哥们猜得没错吧。”
刘平一脸冷漠,“哦,那也没办法,谁让女人都嫌贫爱富,这么下贱。”
花裤衩拍拍他的肩膀,正想安慰几句,忽然想到什么,说:“对了,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爽一把。”
刘平懒懒说:“违法的事情我不干,我不像你,家底丰厚,我还要保住工作。”
花裤衩是附近当地村里的不良青年,政府建立南丰基地的时候占了他们村的地,赔了一大笔钱,花裤衩初中没毕业都不上学了,靠着家里的赔偿款在外面胡吃海塞,游手好闲。
刘平因为销售任务来南丰基地出差,本来也是个花天酒地爱玩的人,很快就和村子里这些没文化没工作的人混到了一起。
花裤衩信誓旦旦的拍胸口,说:“不违法,绝对不违法,p几张图玩玩而已,我最近在网上加了一个群,你就给他们发几张照片,他们都能做出来,给你看看他们的成品……”
*
陈蜻蜓和余笑去买了非常多海琼市当地很有特色的水果,把车厢都快塞满了,然后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余笑开车,把超跑的车顶收了起来,傍晚清爽的晚风呼呼吹拂她们的脸颊,放一首夏天专属的歌,她们渐渐离开繁华热闹好玩的市中心,奔向她们要为之奋斗终生的理想王国。
南丰基地。
把车停进车库,余笑说:“呀,我们怎么把东西给宋经理?忘记留个电话了。”
陈蜻蜓只好撒无关紧要的谎,说:“我有,昨天带他去生态棚的时候加了联系方式。”
余笑说:“那你联系他吧,就说我们在——餐厅等他。”
陈蜻蜓给宋拾染发微信:“有空吗?”
“回来了?刚结束工作,有空。”
“嗯,餐厅等你。”
余笑拿了牛肉干,又让陈蜻蜓撑着袋子,她给装了满满一袋子不同的水果,说:“你觉得够还他借车给我们的好意了吗?”
陈蜻蜓点头,说:“我还买了帽子,一起给他吧。”
余笑说:“你买的东西肯定不便宜,你自己给他,这些当做我们还他的心意啦。”
私下给宋拾染帽子,这样做的话,即便告诉宋拾染牛肉干和水果是她们送的,宋拾染也能清楚的区分出来什么东西是谁买的,而且陈蜻蜓不愿意让宋拾染认为帽子是给他的礼物。
想到这里,陈蜻蜓还是决定把帽子和其他东西一起拿给宋拾染。
余笑只好答应,陈蜻蜓在车上给帽子换上没有名字的包装袋,换的时候发票从盒子里掉了出来,余笑捡起发票,扫了一眼上面的金额,一个遮阳帽八千多。
余笑不知道陈蜻蜓的家里是做什么的,但是见过她用的化妆品,余笑知道陈蜻蜓的家庭一定比较有钱,但没想到她随便送人的礼物就这么贵。
余笑说:“还是分开送吧,毕竟是你买的。”
陈蜻蜓拿走发票装进自己裤子口袋里,说:“标签摘了,他认不出来,别说是我买的,一起送吧。”
余笑只好同意。
餐厅里,宋拾染收到她们送的东西,表示非常惊喜,余笑赶紧说:“是蜻蜓买的帽子。”
但宋拾染没特别对陈蜻蜓说额外的话,也没有对帽子表露额外的喜悦,他对帽子、牛肉干和水果一视同仁,对她们说都很喜欢。
余笑见宋拾染和陈蜻蜓都和平常一样,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被尊重了。
陈蜻蜓猜到了宋拾染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宋拾染的道德品质和人格修养有着莫名其妙的信心。
陈蜻蜓不会因为家里有钱而感到优越,而宋拾染也不会因为钱而让人难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