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不够的

作品:《南风北落

    盛栀夏承认自己怂了也没用,只要她眼眶一红,露出一点可怜样,陆哲淮就加倍折磨她。


    可能狐狸乖顺的时候很少见,必须逮着这个机会好好治一治。


    其实陆哲淮早就知道,她这个人是典型的外强内软,只是经常团起自己的尾巴,在狐狸绒毛上披一层刺猬外衣罢了。


    刺还挺多,全都用在话里了,嘴上功夫一套一套的,对待讨厌的人巴不得刨个坑给他扔进去埋起来,但对待喜欢的人就想眯起眼睛蹭一蹭,蹭完还得装出一副不情不愿又无辜的样子,用尾巴打他两下,恶作剧一样。


    因此有很多火都是她自己撩起来的,撩完还想跑,最后只会被陆哲淮摁着继续完成未完成的环节。


    盛栀夏懵了,以前有这么夸张吗?


    太过分了,比以前还过分,物理层面的过分。


    时间变得好慢,她眼尾泛红,一点生理泪水渗出来,视线变得模糊。


    透过朦胧晨光,她看见陆哲淮眉头微蹙,脖颈到锁骨连着的那条线微微紧绷,手指穿过她发丝,压着又揉着,手腕有点颤。


    结果是地毯上的纸巾又多了好几团,盛栀夏实在顶不住,迷迷糊糊又睡了大半天,梦里全是陆哲淮。


    那会儿她还在追他,有一次在咖啡馆吵架,压着声音斗嘴,最后谁也不理谁,直到晚上。


    具体吵什么来着,她给忘了,起因也忘了。


    但冷战半天,最后还是陆哲淮来哄她。


    当时她坐在河畔台阶上发呆,看着夜色吞噬高楼,那些大型广告牌逐一上灯。


    后来闻到熟悉的木调香,陆哲淮不知什么时候站到面前,慢慢蹲下来,沉着眼眸看她。


    她气闷地别过脸去,把他当空气。


    余光看见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但她不好奇,也懒得问。


    陆哲淮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她一会儿,把手里的纸袋拎到她眼前:“玉米饼和芝士卷,要不要?”


    “不要。”盛栀夏嘴上说着不要,但还是瞟去一眼,低声道,“这么大份,你是不是想喂猪。”


    陆哲淮将袋子放她怀里,笑意浅淡,表面很像谦和有礼的学长,说出的话却不是那回事:“如果你承认自己是猪,我也不会反驳。”


    “......你是不是想再吵一次。”盛栀夏口是心非地收紧手臂,抱好怀里的东西,还是温的。


    陆哲淮见她愿意服软了,嘴角扬起一瞬,一手背到身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两根仙女棒,用打火机点燃,在她面前滋滋啦啦闪着。


    “儿童节快乐。”他说着,一双温柔眼眸里倒映金灿灿的火光,还有她微怔的脸庞。


    ...


    醒来已是傍晚,盛栀夏看到他衣着整齐地站在阳台上打电话,指间烟雾缭绕。


    又抽烟了,看来心情不好。


    她躺在床上,默默看他晕着夕阳光线的背影,见他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便掀开被子起床,进浴室洗漱一番,随手扯一件浴袍给自己套上。


    喉咙有点疼,她发誓这周之内都不再撩他的火了,不然没自己好受的。


    出了浴室他还在打电话,而夕阳早已沉落,月光洒在他身上,散发出俊逸沉稳的清冷气质,连她取景框里的氛围照都逊色几分。果然能赢过他的只有他自己。


    盛栀夏光脚踩在地毯上,慢慢走过去,推开阳台玻璃。


    陆哲淮循声回头,原本沉凝的神色即刻舒缓。


    他伸手揽过她的腰,继续跟电话里交谈着,时不时在她唇边落一个吻。


    她不想让他抽这么多烟,于是想趁他不注意伸手去夺。


    陆哲淮似乎以为她想抽,垂眸看她一眼,边讲电话边把烟递给她。


    烟酒她早就戒了,于是不明所以地伸手去接,下一秒他又收回手。


    盛栀夏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立刻在他胯骨上狠狠掐一道。


    布料下的刺青边缘估计还有她的吻痕,这下又多一道掐痕。


    都是她的杰作。


    陆哲淮被掐了一下也不恼,反而注意到她一直没穿鞋,于是在通话中途轻声斥她:“别光着脚,着凉。”


    怕打扰他,她小声辩驳:“找不到我的拖鞋去哪儿了。”


    不仅找不到,她根本不知道放在哪,毕竟是新房,还没摸透布局。


    陆哲淮拿她没辙,掐灭指间香烟,拍拍她腰侧:“上来。”


    盛栀夏立刻反应过来,踮着脚伸手勾住他脖子,轻轻一跃,双腿圈在他腰间,树袋熊一样挂他身上。


    他似乎想多出一些时间陪她,电话很快就挂了。


    她也没听仔细,只知道他全程用外语,提到了一些商业合作相关的东西。


    晚风习习,她在他怀里懒洋洋闭会儿眼睛,问他:“你想自己开公司?”


    “嗯。”陆哲淮在她肩上撩起一缕发丝,绕在指间,“传媒公司怎么样?跟电影相关的,你也喜欢。”


    盛栀夏睁眼,看着远处高楼林立,霓虹闪烁,陆家的产业估计占了大半。


    “路勝你不管了?”她问。


    “陆家不缺我一个。”


    他低头吻她额角,鼻尖蹭过她耳垂,似乎格外沉迷于她。


    温热气息洒落颈侧,盛栀夏昏昏然的,感觉浑身又要软了。


    以前不乏亲密无间的时候,但与爱关联在一起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么多年,他们虽然没有像恋人一样朝夕相处,一起做恋爱中必须做的几百件小事,但她总是感觉,陆哲淮对她是不一样的。


    无论是被她惹生气后无可奈何地纵容她、哄她,还是在她肋骨中枪时情绪翻涌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陆哲淮嘴上不提爱,但每次都露出一丝与感情相关的隐忍。


    她能感觉到。


    但人是需要确切回应的,在爱里面,大家总是需要一个具象符号,青春期时可能是情书末尾的那一句,成年之后可能是一枚戒指。


    总之不能一片空白。


    初高中的时候很多老师都会强调,无论会不会,答题卡上都不能留空。


    空落落的感觉谁都不喜欢,不表达出来,别人怎么知道你心中所想。


    所以她一直很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在得不到答案之后她就把自己封起来。


    二人都闭口不提爱,她的原因,一是不想让自己陷得太深,二是怕在保护区丧命,无法承起任何诺言。


    而他的原因,她至今不明白。


    盛栀夏收紧手臂,把他搂得紧一些,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之前——”陆哲淮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情无法向她完整解释,他沉默片刻,淡然回应,“之前没有想清楚。”


    盛栀夏听出他话里的为难,想了会儿,还是没再问。


    沉默间感觉耳垂痒痒的,回过神来,陆哲淮又在吻她,好像怎么都吻不够。


    她下意识蜷紧手指,感受他的温度。


    本来就够软了,现在连呼吸都快撑不住了。


    恍惚时,陆哲淮已经将她抱进卧室。


    晕晕然的,耳边听见他暗哑的声音——


    “宝宝,落地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