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羞没臊

作品:《南风北落

    盛栀夏前半夜累得倒头就睡,后来又听见陆哲淮跟她说话,于是也没睡熟,慢慢又醒了。


    后半夜不知是谁撩起的火,她被折腾得嗓子都哑了,床沿上湿乎乎一片。


    陆哲淮怕她着凉还特意开了暖气,但他身上更烫,她被他又抱又压的,胸口简直要烧起来。


    那么好看的一双手,什么首饰都不戴,白皙洁净,拿笔的时候特别好看,手指修长,关节透着淡淡的粉。


    现在却沾满晶莹水渍。


    盛栀夏连咬人的力气都没有了,颤着指尖低声骂他:“陆哲淮,你混蛋。”


    “嗯。”他又在她颈侧印一个吻,气息灼热,“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盛栀夏分不清自己在做梦还是现实,她好像看见一只狐狸被一片玫瑰园吸引,于是晃着尾巴朝前跑,最后啪嗒一下,掉进了猎人预设的陷阱。


    ...


    早晨醒来,盛栀夏先是怀疑自己的存在,而后看向身边躺着的人。


    陆哲淮被她当成大型抱枕,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把他缠住了。


    她默默吞咽一下,小心翼翼挪开搭在他身上的重量,掀开被子,想逃。


    没想到一下就被抓住。


    陆哲淮闭着眼,但根本就是醒着,他攥着她的手腕,轻声威胁:“不想认账?”


    盛栀夏回想起昨晚的场景,这会儿是真怂了。


    手腕想扯又扯不开,她不甘心,索性低下头,在他腕间轻轻咬一口。


    陆哲淮一把将她拉回枕边躺着,翻个身将她困在怀里,悠悠睁眼,慢条斯理的:“咬人咬上瘾了?”


    盛栀夏一晃眼,看见他肩上的咬痕。背后估计还有抓挠的痕迹,都是她干的好事。


    但怎么办呢,她就喜欢他这副人前整洁、人后凌乱的极致反差。


    像对待艺术品一样,她又细细欣赏一会儿,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没羞没臊:“陆学长,你这样好色,我好喜欢。”


    陆哲淮眉梢微挑,一只手伸过来,虎口卡住她下巴,手指捏她脸颊:“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盛栀夏顺势凑过去,秉着撩完就跑的原则,又在他脖子上亲亲啄啄。


    他们之间发生过太多不可细想的画面,又对彼此说过太多狠话。


    但兜兜转转,还是非彼此不可。


    所谓一物降一物,能让她服软的只有他,能让他燃起火焰的也只有她。


    “盛栀夏。”他哑声叫停,扳过她的下巴把她推开一些,一双漆黑眼眸沉沉注视她。


    晨光从窗帘缝隙洒进来,光斑落在他肩膀。


    盛栀夏也安静下来,躺在他臂弯,眼睛轻轻闭上一会儿,又睁开:“你昨晚说的话,我没忘。”


    七年才等来那一句,换谁都忘不了。


    陆哲淮将遮在她眉间的几缕发丝撩到耳后,淡淡垂眸:“跟我在一起,一个月的时间。”


    盛栀夏抬眼看他,略带不解,接着又听见他说:“一个月之内你可以甩掉我,但如果过了期限,就再也不能反悔。”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一个人理清思绪。


    她或许不会反悔,但她隐约担心,陆哲淮是否一时兴起。


    脑子乱糟糟的,她沉默半晌,坦然问:“如果先反悔的人是你呢?”


    “我没有想过。”陆哲淮沉声道,“我只是,怕你反悔。”


    恋爱意味着朝夕相处,很多小事都要两个人一起做,在那些点点滴滴里,原先藏得很好的缺点很有可能暴露无遗。


    而他身上的束缚,很有可能伤害到她。


    他怕自己无法解开束缚,怕她心里的位置并不是完全属于他,又怕她反悔,更怕她离开。


    盛栀夏从他眼里体会到到沉淀已久的情绪,它们看似很轻,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陆哲淮的手段比她多,随时可以查到关于她的所有事情,而她不行,有些事情必须要他亲口说,或者她花时间了解。


    于是她将疑虑摆上台面,逐一问起来:“你家浴室里的陶艺摆件,是谁送的?”


    “哪个?”


    “壁柜里放着的。”


    陆哲淮回忆几秒,一时了然:“那是我刚上小学的表侄女给我做的,那天太忙,东西一直放在口袋,洗澡才想起来。”


    “噢。”原来他没有新欢,“那——”


    “我和时烟没有关系。”陆哲淮预判她的问题,温声解释,“她偶尔会给我打电话,但都是一些简单的叮嘱,我妈传达给她的。”


    盛栀夏知道他母亲很严厉,但好像从没听过他详细提起关于母亲的事情。


    甚至陆家的事情都没听他提过。


    “你家里管你很严?可是你都这么大了。”她难以理解,虽然盛家的氛围也没什么可称道的,但她叔叔好歹是个正常人,基本的自由还是会给她,偶尔还会帮着她对付老爷子。


    “嗯。”陆哲淮沉吟片刻,似乎有些思绪很难理清,“我们家......比较复杂。”


    陆芸是未婚先孕,生子之后一直被家中老一辈责骂,斥她“不守妇道”。


    但她手腕强硬,为了家族利益没少下狠手,最后大部分话语权落到她手里,没人敢轻视她。


    后来那些老一辈病的病,亡的亡,整个陆家都得听她的,包括几个舅舅在内,在饭桌上都得看她眼色。


    路勝前几年被陆芸清理掉一批人,解决了一堆内部争端,还不顾一些旧派的反对将业务拓展到医疗器械和生物科技领域,野心极大。


    不少长辈在私底下议论,骂陆芸怕不是慈禧转世,手底下一排傀儡,自己在帘后获利。


    而那些傀儡里,连她亲儿子也包括在内。


    在陆哲淮的记忆里,童年是一间昏暗的自省室,还有一根沾血的铁鞭。


    陆芸从没对他说过生父的事情,家里也没人愿意提。小时候他好奇问了一句,却被陆芸扔进自省室关了一整天。


    之后有很多责罚都是没有理由的,那时的他不明白,为什么练书法时写错一笔,解题时少写一个步骤,就会换来掌心泛血的伤痕。


    他不知道母亲想要的完美究竟是什么,好像怎么做她都不会满意。


    “然后呢?”盛栀夏皱着眉头问他。


    “以后慢慢告诉你吧。”陆哲淮似乎不愿再提,神情暗了几分。


    看来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盛栀夏在他怀里蹭蹭,也不想问了,总有一天她会知道。


    只是这一蹭又把人蹭出坏心思,陆哲淮捏着她后颈,话里隐隐的威胁感:“往哪儿碰?”


    “我怎么知道?”盛栀夏满眼无辜,就爱这么钓他,“不小心碰到的。”


    陆哲淮气笑了,没想到一整晚都不能把她治服帖:“不小心还抓这么紧?”


    她眨眨眼:“这是对待男朋友基本的尊重。”


    陆哲淮勾唇懒笑,一翻身将她摁在枕边,牢牢扣住她肩膀。


    视野翻转,她一下就懵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是趴着的姿势。


    等会儿,他想用——


    这个方式?


    不行,顶不住,她想跑。


    陆哲淮早就猜出她的心思,手腕发力将她摁得死死的。


    她挣扎半晌,无果,微微喘着气,避重就轻:“我饿了,先让我吃个早餐。”


    陆哲淮低低笑了声:“不是正在吃么?”


    “......”她真的想逃。


    下一秒,耳边感受到温热气息,把她心尖都挠痒了——


    “别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