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经文

作品:《去父留子,可还行?

    很快,桑瑶就醒了,她对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无所知,谢玉辰好歹还记得她问了个什么问题,她的记忆直接只有离开饭厅后他的深情告白,之后就没了,直到从床上醒来。


    于她来说,不过就是睡个觉而已。


    看着忧心忡忡的曜星,她还有心思逗趣。


    “小曜星,这是怎么了?”然后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啊,怎么突然变成小老头了?”


    曜星很想笑一笑,扯了几次嘴角都失败。


    “娘亲,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完全没有。”说完,桑瑶还原地蹦了几下。


    事实也的确如此,她感觉神清气爽,几个月来第一次如此畅快,好像身体从内而外散发着轻松的气息。


    “娘亲,你……”曜星看桑瑶容光焕发,嘴里的担忧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算了。


    “好啦,我知道你是关心娘亲,别担心,娘亲好着呢!”


    桑瑶稍稍安慰曜星后,听说他为了自己,武艺、学业都没管,心里感动之余也有些说不出的酸楚,赶紧催着他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不用黏着自己。


    曜星这小半年,也长大了,逐渐脱离了母子相依为命的思想,懂得了不管是他还是桑瑶,都不可能真正成为一个个体,听了桑瑶的话只稍微想了想就离开了。


    桑瑶坐在桌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之感。


    突然她眼角余光瞥见一点闪烁的光泽,原来床脚边掉了一颗细碎的水晶珠。


    这是哪来的?


    她细细观摩了一番才发现这不就是谢玉辰腰带流苏尾上的吗?


    怎么会在这里?


    桑瑶终于知道死活想不出来的怪异感是从何而来了。


    自她醒来,每个人都过来问候过自己,可是,独独谢玉辰没来。


    按理说以谢玉辰对自己的关心程度,不说醒来第一眼是他,也不至于这么久了都不见人影。


    更奇怪的是秦伯,如果谢玉辰有事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来见自己,以秦伯以往不遗余力、拼命撮合自己和谢玉辰的劲头,少不得为他的主子说好话开脱,可是今天却半个字也没提。


    这实在太奇怪了!


    她想起她昏迷之前应该是和谢玉辰一路,自己无故昏迷,那谢玉辰?


    他该不会也……


    桑瑶坐不住了,她必须亲眼看到他才能安心。


    “子轩!”桑瑶一路狂奔,边喊边推开书房的门,眼前的一幕却生生止住她的脚步。


    只见谢玉辰衣冠楚楚,正襟危坐,正在案桌前稳稳当当地不知在写些什么。别说受伤,就是一根头发丝都老老实实扒在头上,和她想象中的身负重伤或者心急如焚可谓是两模两样。


    或许是听见了她的声音,谢玉辰停下笔,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飞快地撇开脸,竟是连看都不想看她了吗?


    直到此时,桑瑶才觉得或许这一觉根本不是她以为的什么安睡,自己的身体也肯定有什么不适,不然眼前这一幕她如何也解释不了。


    这应该就是这一觉的后遗症了吧?


    “子轩,你怎么了?”


    桑瑶不理解,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他怎么就对自己避如蛇蝎了呢?


    她明明脚步如往常向他靠近,他却如临大敌,如果不是轮椅限制了他的动作,恐怕现在都跳起来了。


    哪怕是此刻离他毫厘之间,伸手就能摸到他的脸,他也始终不肯回头看看自己。


    桑瑶想离开这里,想离开这样尴尬的场景,可是想起谢玉辰此前信誓旦旦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她觉得不管如何,自己应该勇敢一点,再不能随随便便就退缩。


    她不顾谢玉辰紧绷的身子,选择坐到他的怀里,抱住他。


    “子轩,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哪怕、哪怕是你厌弃我。”


    “我怎么会厌弃你,我爱你、疼你还来不及!”


    谢玉辰是有口难言,本来是在练字,打算彻底平复了心情再去找她。他不是不担心她,谢一来来回回重复汇报她的情况,他都觉得有水分,恨不能亲眼过去确认。


    只是,他实在有些不敢面对她。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理我?”桑瑶闷闷地说完,也有几分疑惑。


    “唉……”谢玉辰长叹一口气,终于将目光移到怀里的人儿身上,“阿瑶,我……”


    桑瑶抬起头看着他,等他的下文,那双清澈的眼睛,让谢玉辰想如实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当时你和我在一起,却无故昏迷,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怎么也醒不过来,想帮你却无能为力。我、我实在是无颜面见你。”


    还是说不出口,谢玉辰闭了闭眼,心里一阵懊恼。


    桑瑶松了一口气,想着谢玉辰对自己的心,会有这样的情绪也很正常。本想再问问她昏迷后的事,见谢玉辰满脸的抗拒也只好作罢。


    “我就这么昏迷了,那你呢?你当时有什么异常吗?”


    谢玉辰给她顺发的手一哆嗦,瞬间将她的头发弄得更乱。异常?舔她的手指,吸她的血算不算?


    “没、没什么异常。”他定了定神,“我当时也失去了意识,等回过神来,只看见你倒在我怀里,像睡着了一样。”


    “有查到什么吗?”


    谢玉辰摇了摇头。


    这就奇怪了,桑瑶不解,他们来这五安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谢玉辰的计划有疏漏,有人使计,也更倾向于直接要他们的命,就像之前刺杀自己一样,而不是让自己和他简简单单的昏迷一场,实际什么也没损失。


    听着桑瑶的分析,谢玉辰知道桑瑶误会了,将自己的失去意识当成如她一般昏迷。他没多说什么,虽然零星记得些,但是自己当时确实意识全无,也算不得说谎。


    既然想不出来,干脆就不想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渐渐地,谢玉辰也恢复如常,暂时忘了之前的事。


    “你刚刚在写什么?”


    桑瑶想起过来时他不理自己径直写写画画的事,伸手就要取案桌上的纸来看,谢玉辰一把伸手按住。


    “没什么。”


    “没什么,那你心虚什么?”桑瑶可不信他的话,那心虚和不自然都写他脸上了,明晃晃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她假意不感兴趣往后一倒,就要从他身上摔下去,谢玉辰赶紧伸手去捞。


    就是现在!


    桑瑶虚幻一招,在他伸手扶自己时一个鹞子翻身,就把他之前藏得严实的纸拿到了手上。


    “你要,我给你就是,要是摔倒了怎么办?”谢玉辰气急,心里后怕。


    “这不是担心你不给嘛……”桑瑶也有点心虚,看了一眼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极度无语。


    “《金刚经》?你刚刚在抄经文?”


    桑瑶大为不解,就写个经书有什么好遮掩的,她将手上的纸丢到桌上,气呼呼看着他,真是难为自己为了这张破纸挨批。


    “是啊,所以说,只是经文而已,你抢什么?”


    “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


    虽然桑瑶认识他也算不得多久,但是他绝不是什么认佛理的人,这陡然开始抄经文,实在有些反常了。


    桑瑶想的是对的,谢玉辰一向看不上这些劝诫之言,在他看来,与其说是命,不如说是自己的选择,所谓佛言不过是世人给懦弱的自己寻到的一个借口。


    那他为什么会突然抄经书呢?


    原来从桑瑶房间出来后直奔书房的他,久久不能平复心情,随便抽了本书打算看,没想到是秦伯无意夹在里面的《金刚经》,他也懒得换,翻开书就看。


    看着看着不知所谓,只好拿起笔来抄写,还别说,之前他真的误会经文了,这书抄着的确有几分静心的效果。


    谢玉辰摸摸鼻子:“祈福!”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


    桑瑶受不了了,自谢玉辰开始正眼看自己,眼睛就没离开过自己的脸。


    “还别说。”谢玉辰仔细看了看她的脸道,“感觉你好像突然变白了。”


    桑瑶伸手摸了摸脸,不太信他的话。


    ……


    时间飞快,很快又到饭点。


    “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桑瑶看到桌上的饭菜格外丰盛,平时都是七道菜,今天却摆了十二道,而且道道都极为讲究。


    “这是主子吩咐的,说是夫人痊愈,就得吃点好的。”寸心停下摆碗的手,笑着回答。


    桑瑶回头看了谢玉辰一眼:看不出来啊,他还在意这些。


    很快饭就吃完了,桑瑶和谢玉辰打算最后走。


    李无恨想着桑瑶是与谢玉辰一道过来的,也就省了回头找桑瑶问病情的功夫,直接在饭厅就开了口。


    “夫人!”


    “嗯?”


    “夫人,您可知您身上的‘合欢毒’是谁人所下?”


    合欢毒?谁告诉他的?


    “你怎么知道我身负此毒?”


    看样子桑瑶对此事心知肚明,李无恨看了谢玉辰一眼,将桑瑶之前毒发的过程细说了一番。


    桑瑶对毒发时的脉案毫不在乎,只想知道毒是怎么解的。


    “我的毒,是吃药解的吗?”


    李无恨又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谢玉辰,摇了摇头。


    桑瑶听完全身一软,脸色“唰”地一白,颤抖着唇看向谢玉辰,问道:“所以,是你给我解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