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恩断义绝离开在即

作品:《去父留子,可还行?

    “我不懂你的意思。”谢玉辰很想自己真的不明白,而不是生硬得在这里假装。


    “这里是五百两黄金,把那张承诺书给我。”桑瑶懒得找借口了,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清醒。


    “你要离开?”谢玉辰艰难地开口,他不知道为何如此突然,分明前一刻还好好的,早上认亲时还给他推点心来着。


    “是,请把承诺书给我,之前所说的就当从未说过。”


    “如果我不给呢?”


    “凭什么不给呢?不过一张纸,就算没有又如何,我一样可以走。”


    “你要言而无信?”


    桑瑶沉默了一下:“纸上没有指名道姓,那个章,大不了我以后不再用那方印,谁又能知道那上面说的是我呢?”她顿了顿,“况且,那张承诺书怎么来的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又有什么资格说我言而无信?”


    谢玉辰有些喘不过气,双手撑住案桌,倾身过去,语带哀求:“一定要走吗?”


    “不是我一定要走,而是我本就不该留。”桑瑶铿锵有力,吐出心底的话。


    “什么该不该,曜星是我的儿子。”谢玉辰不是打算毁诺,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果现在不说,他失去的恐怕更多。就算曜星要怪他,以后大不了想尽办法弥补,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不过是个义子,算得上什么?”桑瑶冷哼一声,“世上可没有亲娘尚在,要将孩子养在养父身边的道理。再说了,就算没了曜星,你还怕没有义子吗?”


    这段时间谢府表现出来的,她看在眼里,可不像是什么无权无贵的人家。说一声找义子,恐怕多少人要争着抢着送儿子过来,桑瑶不信谢玉辰不明白这个道理。


    再退一万步说,别说义子,就真是亲子,以他对儿子的做派,桑瑶也不可能留下,更何况还不是呢?


    “是不是曜星和你说了什么?刚刚的情况是你误会了……”谢玉辰想解释,可是桑瑶明显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这么小,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桑瑶点了点小木箱,“金子我放在这里了,至于承诺书,你给还是不给,都不再和我有关。”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金子什么承诺书?还有,她要走去哪里?”程知望一头雾水,但看谢玉辰如抽了精气一般,心里有些惶恐。


    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可什么计划都还没来得及做,他们这就要散了,为什么明明是达到了他的目的,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随手一碰,小木箱就打开了,原来桑瑶过来之前就把密码锁开了,她不想到时候再给谢玉辰一个开密码接触曜星的机会。看着一下子被金光笼罩的案桌,程知望‘豁’地一声,飞快打开其他几个箱子,里面满满当当,都被小巧的金条铺满。


    “她哪来这么多金子?”他语带惊讶。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普通小富人家都可以过好几辈子了,这可和他得到的消息不符。不是说是个仗着美貌欺骗谢玉辰的破落户吗?


    “这是她的私房。”谢玉辰似是痴了,低头看了一眼眼前散发着嘲笑的金子,他双手一松,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你出去,叫秦伯过来。”


    程知望听到私房一词,就知道他肯定是被人利用了,对方分明是用了半真半假的消息引他上当。于是什么也没再说,出去叫秦伯了。


    秦伯脸上还带着认亲时的喜气,仍旧穿着红袍,脚步轻快地走进谢玉辰的书房。


    “主子?”


    “你去安排一下,就照之前安排的那样准备吧?”谢玉辰没看秦伯,双目无神盯着案桌边,感觉有些炫目。


    “准备什么?”秦伯不知所措,完全没法理解谢玉辰到底在说什么。


    “上次他们要走的时候,怎么安排的,继续怎么安排。不过这次可能要快,他们应该明天就走,须得安排妥当了。”谢玉辰自言自语,“不过这次不一样了,要安排几个武功好的侍卫护送,最好再暗中安排几个暗卫。”


    “对了,寸心寸云跟她们说,让她们求也好,跪也好,务必让桑瑶答应带上她们。”他顿了顿,“若是做不到,让她们也不必回来了。


    好了,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主子?”秦伯这下真的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好端端的怎么又要走,而且情况还比上次严峻得多。


    “尽快去安排,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谢玉辰面无表情,愤怒在心底汇聚,如江如海。


    ————


    桑瑶从谢玉辰书房出去,很快就找到曜星。看着曜星乖乖巧巧地坐在房间玩玩具,她松了一口气;“曜星,娘亲有话要跟你说。”


    她不知道自己的反复无常会给曜星带来什么后果,但是无论什么后果,她都要先给他交个底。


    “娘亲,怎么了?”曜星放下手上的竹节小将军,刚准备跳下凳子,就被桑瑶托住了,又把他放了回去。


    桑瑶顺势在他身边坐下,拿起小将军,装作漫不经心:“曜星?你喜不喜欢这里?”


    “我不知道。”曜星一脸茫然,好像根本听不懂桑瑶的问话。


    桑瑶不想再问了,她现在只想速战速决:“娘亲的意思是,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曜星‘哗’一下,整个小脸都开始放光:“真的吗?真的吗?我们现在就走吗?”


    桑瑶没想过曜星竟然这么期待离开,又怕他对谢府存在不舍,毕竟这是他出生以后,或者说在他有记忆以来的第二个住所。人总是对未知产生好奇,他一直孤孤单单,突然进入热闹的谢府,接触不同性格的人,很难不产生情绪。


    “我的意思是,就我和你,我们两个人离开这里,离开谢府。或者说,以后都不会跟谢玉辰他们这些人来往。你愿意吗?”生怕曜星会错了意,桑瑶企图解释得清清楚楚。


    “娘亲,我当然愿意啊。我们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不是吗?


    谢府,不就是一个意外吗?你为何会以为我不愿意呢?


    娘亲,你在担心什么?”


    曜星的几度发问,让桑瑶醍醐灌顶。


    是啊,原本不就是这样计划的吗?如果没有那场大火,他们现在说不定早就已经在新家过得红红火火了。当日来谢府求助时是怎么想的,现在不还是如何吗?为什么自己会因为这个差点违背初衷?


    桑瑶抱了抱曜星:“娘亲知道了,是娘亲一直想岔了,对不起。”桑瑶真诚地道歉。


    “娘亲,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何要道歉?


    娘亲,我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也只相信你呀。”曜星歪了歪头,眼角含笑,嘴里的话似乎是单纯的童言童语。


    “是,是娘亲……”桑瑶喉咙像堵着一口棉花,让她上下不得,噎住的人总是会红了眼眶,她也不例外。她不想哭,但是听着曜星对她的依赖,她有些情难自已。


    “曜星,你先玩一会儿,娘亲去安排一下,我们明天早上就走!”桑瑶只想趁眼泪掉下之前赶紧离开曜星的视线。


    “娘亲,明天一定会走吗?”曜星的语气甚至还带着几分犹豫,生怕又和上次一样,都进了马车,最后还是回来了。


    “一定!”


    “好!”曜星一下就笑了。


    桑瑶先去找了寸心,还没开口,寸心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脚下,还没等她开口,寸心就扬起一张惨白的脸。


    “夫人,我和寸云已经被主子给了您,这辈子,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你这是做什么?”桑瑶有些生气,以为这是谢玉辰留下她的阴谋。


    “刚刚秦伯来过了,听说夫人要离开,特意叮嘱奴婢。夫人,如果您不要我和寸云,我们两个人只能自裁于此了。


    我们两个人自小情如姐妹,在楼里为了活下来付出的……


    夫人,奴婢跟了新主子,却被新主不容,是决计不可能再有活路的。


    求夫人怜惜,求夫人怜惜,求夫人怜惜……”寸心声泪俱下,说完就‘咣当咣当’开始磕头,没几下,额头就迸出鲜血。


    桑瑶听到楼里,还以为是青楼,想着两个女子从青楼脱身的不易,已经心软。再看寸心这要磕头磕死在这里的姿态,赶紧伸手想扶她起来。


    “你可知道,跟了我,以后可……”


    “夫人大恩大德,寸心感念三生。夫人放心,秦伯说了,我和寸云的卖身契都会交给您,这辈子,我们都是您的人。”寸心知道桑瑶在顾虑什么,但是秦伯来时已经替她们把法子想好了。


    幸好,夫人心软。寸心看着桑瑶满脸关切,有些心虚,她也不想这样,但是秦伯说出的话实在让人不敢不从。


    “你先起来吧。”桑瑶扶人不起,只得作罢,“既然是我的人,就要听我的。”


    寸心听到桑瑶的话,知道她这是接受了她和寸云的意思。赶忙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额头的血蜿蜒而下,她却绽出一个极为爽快的笑,随手擦了擦:“夫人尽管吩咐。”


    “我听你说,秦伯在安排我们离开的事?”


    “是。”


    “那刚好,你随我过去看看,准备一下,我们明天早上就走。”


    桑瑶有些意外,谢玉辰这次竟然这么轻易就让他们离开。她心里有些不放心,害怕再起变故,这次她想亲自盯着。


    这次,一定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


    深夜,谢玉辰走到窗户边,伸手试了试,果然没栓。


    他推开窗,身手矫捷地翻窗而入,看见坐在桌边的人,显然,是在等他。


    “你是在等谁?”谢玉辰很想证明自己猜错了。


    “你不是猜到了吗?不然你为何会过来?我自然……是在等你啊!”月光下,一张熟悉的脸转过来看向谢玉辰,显然,谢玉辰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