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供奉司命
作品:《一竿风月》 齐舒光一大早是被冷醒的,雨后冷风飒飒,很是冻人。
她扯下身上的外袍,发现司舟正头靠着岩壁,也学她一样睡觉养神。他的发冠被石头剐蹭掉下,黑长的发丝如瀑倾泻在他挺拔的鼻子旁,有种雌雄难辨的美。
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司舟轻缓地睁开眼,用手撩开挡住视线的墨发,“哎呀,头发都睡散了。”
“你怎么也在睡,我还以为只有我才会睡觉呢养神呢。我有个朋友经常说我和别的修士不一样,因为别人只需要打坐回神,不需要天天睡觉。”
司舟也懒得将发冠重新束好,随便拿簪子一挽就站起身来,“我觉得睡觉能让我精神很久,我很喜欢。”
“我也觉得。”
“舒光,你昨日在林中是为何?”眼见着天光渐好,正是走的好时机。
“昨日是寻我的一位朋友,原本是记得路的,可是后来走着走着就不认识了。过了一夜她应该跟上落云宗了,你可认得高山之下的太平镇怎么走?”
“舒光原来是和落云宗之人一行的,那我以后可以去落云宗寻你了。”司舟笑得真诚,不禁让齐舒光炫目。
太犯规了,这谁顶得住啊!
“落云宗不是我的居所,我宿于天地之间。”说得很高大上,实际上就是天盛城的房价太高租不起。
“那舒光可以到我天盛城的医庐住,我的医庐虽有些简陋,但还是有房可以借你住的。”
“这……这多不好意思。”齐舒光手捏住衣角,低下头不敢让司舟看出她的兴奋。
那可是免费的天盛城住所,还不是柴房,她真的心动了。可是又担心把金主吓跑了,只能假装矜持,心痒痒。
“医庐中有其他女修,你不用担心不方便,我都是住外间的。”
居然还分内间和外间,怎么会简陋呢!
齐舒光再也矜持不住了,“那多谢舟哥哥了。”
昨日齐舒光迷路了半天,在不自知的时候已经绕过太平镇,走到高山的另一边了。想要回到太平镇也快,淌过溪流走司舟出现的那边林子,再走两刻钟就到了。
刚到太平镇两人就被眼前的一片粉闪到了,落云宗也刚刚到。跟在后面的宴凤歌一眼就看见齐舒光了。
“你跑哪去了?我回来只看见师兄在原地,我不是让你跟好师兄吗?”宴凤歌凤眼微瞪,语气中带着嗔怒。
齐舒光还没开口回答呢,又听她附在自己耳边轻说道:“你怎么才一天,身后又跟着一个男子了?这次是个医修还不错。”
此话一出,不禁让宴凤歌一愣,这么老妈子的语气,真的是自己吗?
“我想去找你的,但是迷路了……”齐舒光噘着嘴,撒娇似地看向宴凤歌。
“你为什么要找我?”
才一年多不见,宴凤歌已经从瘦弱少女长成亭亭玉立大美女了,长得比齐舒光高了半个头。她踮起脚凑近耳垂,轻声说道:“是不是穆鸣来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他?”宴凤歌目光中带着警惕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意。
“那日离开玄天宗时,我看见他单叉着手站在你身后,披着那件和你一样的蓝色披风。我回去问了别人才知道,他叫做穆鸣,我就猜出来了。他可有为难你?”
问了也只是让宴凤歌觉得有人关心她,其实齐舒光知道在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一见到穆鸣的宴凤歌被反剪双手扣在膝上,穆鸣以想她为由,让她在魔修们面前承他的恩,甚至在她脖颈处留下明显的印记。
承恩后,在穆鸣的点头下,宴凤歌抽剑将所有侍奉在旁的魔修杀绝。穆鸣一走,为了不然师兄察觉,宴凤歌拿起魔修的剑朝着印记处划了两道血痕。
若是掌握不清楚力道,她可能马上就会死。
齐舒光悲戚地看着她脖颈处。那里已经被她包扎好了,凑近闻还有草药味,也怪不得师兄没有察觉不妥。
“没什么的,不用担心我。你不和我介绍一下身后这位医修吗?”宴凤歌刚说完,洛迎风就站到她身边,饶有趣味地看着齐舒光。
这时候齐舒光才发现,他身上的剑居然和宴凤歌的剑如此相像,书中先前只说过宴凤歌用的剑是洛迎风送的,可没说两人是情侣剑。
两柄剑的剑身和剑鞘一模一样,剑格皆是新桥色,此上花纹一柄是荷下之鱼,一柄是荷上之莲,一片连一片,颇有雅致。
剑穗分别是半边玉佩,坠着遇灵气则响的御灵铃。
怪不得宴凤歌平时都把剑藏起来,不让人看见,原来有这层原因。
见齐舒光在愣神,司舟自己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姓司,名舟,‘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的舟。”
“我叫宴凤歌,这位是我师兄洛迎风。敢问司公子,昨日是怎么遇到我们舒光的?”宴凤歌眼中蒙上冷意。
“昨日采忆梦草时,遇到了受伤的舒光,我便替她疗伤了。”司舟说得缓慢,齐舒光等不及自己快快补充道:“然后我们去山洞里躲雨,相谈甚欢,决定结伴而行!”
见她满心欢喜的模样,宴凤歌也不好出言劝阻,只是在她身旁轻言提醒她注意。才没聊多久,洛迎风等人就该去和村民商讨计策了。
由于齐舒光到底不是落云宗的人,没有必要去参会,所以两队人只得先分道扬镳。
“平日也不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这位齐舒光是什么人?她身上竟有玄天宗祖传的流光剑。”洛迎风将自己的剑包起。
“她只是个普通弟子,她的流光剑大概是从附近捡的。她是个很善良的人,比以前我认识的人善良得多。”宴凤歌话中有话,却让人难以察觉。
“在我每每被人欺负得遍体鳞伤时,她都会替我准备很多伤药和补品,每天还让人准备不同的食物求我开心。她还在我无能为力时,替我安葬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前辈,我很感激她。”
当年玄天宗被灭时,云中真人的尸首还被安放在冰棺中未下葬。在魔族入侵前两个时辰,齐舒光就将尸首偷出安葬,生怕尸首像原书中一样受辱。
洛迎风长长地哦了一声,不再发一言,他回想起了那日山门下满身血污和衣衫褴褛的宴凤歌。
纵是身困囹圄,也难以磨灭她眼中的坚韧,令他惊艳。
闲得没事干的司舟和齐舒光,只得在村子周围闲逛。
忽然,司舟似是想起来一件事,轻拽齐舒光肩膀的衣服,狡黠一笑,“司命星君在附近,你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齐舒光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道:“你确定是司命星君本人?还是他的分身?还是别的其他?”
吓得齐舒光赶紧捏了个净身咒,脑中飞速地想着各种撩汉套路。
“是司命观,供奉司命星君的。人们时常会来拜司命,乞求自己的各种愿望,比如考上功名、求个好姻缘这些。”
空欢喜,还好自己没怎么当真。
齐舒光不爽地哼了一声,但还是好奇地问道:“可是命运不是早已写在命簿上了吗?求了有什么用?”
“谁知道呢,说不定能改呢。”司舟笑得神秘。
“就知道故弄玄虚,明明自己也不知道,讨厌鬼。”齐舒光拧过头不想理他。
往前走不久,就能看见一个低矮但是崭新的司命观,周围地上铺满了掉落的枫叶,原来树也会这么秃。
观内摆着一个大大的神像,白色而长长的胡子,典型的神仙形象。案台前供奉着新鲜的果子和酒水,甚至供奉的鸡摸上去还有余温。
在角落旁,整齐地摆放着香火,司舟走过去拿起一份看向她,“你可要参拜一下?你可是拿着人家的佩剑。”
她一听还挺有道理,接过香火,一下跪在蒲团上,嘴中振振有词。
“司命星君,保佑我抱上剑的大腿,打遍天下无敌手!”想了想,齐舒光又朗声补充一句,生怕星君听不见,“星君,下凡跟我成个亲吧!”
???
司舟震惊地看着齐舒光,“舒光,你在说什么呢?”
她换位思考了一下,一个貌美女子对着一个老神仙喊着成亲,确实很奇怪,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司命星君是个大帅哥。
“哈哈哈,求姻缘而已,一时说错话了。”
司舟眼中夹杂着一丝打量,随即粲然一笑,“舒光,你知道供奉司命星君时,他是可以聆听到你的愿望吗?”
“真的吗?”
“传闻如此。”
对上齐舒光嫌弃的眼神,司舟有些尴尬地打哈哈。
“你不拜吗?”
“呵呵,我命好,不需要拜什么神仙。”司舟扬起头颅,颇有些骄傲。
此时,齐舒光越来越发现,司舟和自己想象中大相径庭。初见时,以为他是一个温柔平和的人,温润如玉。相处后,才发现他是一个腹黑又爱捉弄的谜语人
“哇,小舟儿好棒好厉害~”齐舒光对此决定,不仅要给他换个称呼,还要阴阳怪气他,省得被压一头。
“小舟儿是什么呀,我好歹还是玉树临风的美男诶。”
当帅哥知道他自己很帅的时候,齐舒光就觉得他一般般了。估摸着会议要结束了,赶紧跑回去找宴凤歌,远离这个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