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
作品:《捡到当朝太子后》 “二哥,那小子把把都赢,已经连赢了十几把了,他娘的,他肯定有猫腻!”
半下午,吉昌赌坊后堂,一个堂役正火冒三尺地向赌坊的管事禀报前头大堂一个突发的情况。
赌坊管事冯奇两刻钟前已经听堂役禀报过一次,说赌坊来了一个毛头小子,运气好得不得了,连押了六把,六把都赢了。
当时堂役没当回事,因为那小子一看就是新来的,通常新来的客人,赌坊会放出些油水,让他们尝尝荤头,等他们胃口大了,上了大桌,便会有输有赢,久而久之,便会输多赢少。
那小子连赢六把后上了一个稍大的赌桌,和庄家对赌大小。庄家摇骰子是有手法有技巧的,就算他是新来的,不会让他一直输,却也不可能让他连赢十几把。
堂役急等着冯奇拿主意:“二哥,那小子肯定出了老千,我们要不要按下他,好好教训一顿!”
冯奇拧着眉头,他生着一张圆长脸,皮肤很黑,赌坊人多,后堂很热,他露着胳膊,露出一身的腱子肉,看着有些迫人。
冯奇沉声:“按下他?你拿什么按下他!他现在势头正热,赌坊的客人都盯着呢!你要能抓出他怎么出的老千,就是当众剁了他的手也不要紧,可你知道他怎么出的老千吗!”
堂役一愣,下意识道:“他肯定出了老千啊!”
“我问你有什么证据!”冯奇狠狠一拍桌子。
堂役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着急吱声了。
又等了片刻,他才小声问了一句:“二哥,那、那怎么办?”
冯奇没立马说话,一双鹰隼似的眼睛慢慢看向堂役,厚沉的声音夹杂着一股狠意:“还用我教你怎么办吗!”
堂役两腿一颤,连忙站好点头:“是是!我明白了!”
堂役转过身,跑到门口,冯奇又叫住他:“记住了,缺胳膊断腿随你们弄,但有一条,人别弄死了。”
堂役忙应声,这才出去。
*
萧淮憬离开的时候,发现身后有尾巴,但他没在意。
天色渐暗,他转了几个弯,走到了一条隐蔽的小巷。“尾巴们”大概也觉得这个地方很好,按捺不住,很快从暗处围了出来。
萧淮憬步子慢下来,最后停住。在他周围隔着一丈远的地方,已经站了六七个人,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
萧淮憬站定,余光扫了扫,目光最终落在面前的两个男人身上。这两人他刚才在吉昌赌坊里都见过,不用想,他也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领头的堂役就是找冯奇禀事的那个堂役,他死死盯住萧淮憬——
这小子今天一定是出了老千!初来乍到,连赢那么多把,不到两个时辰,就从赌坊赢了五百两!
他分明早就打算好了,否则怎么会一赢到五百两,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赌坊。
他显然不是一个赌徒。
既然不是赌徒,那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来,这五百两,还能让他这样白白拿走不成?
“小子,在哪学的手法,小小年纪,骰子倒是摇得不错。”堂役故作轻松,朝前又走了两步。
他一走,和他一起来的人也往前逼近,圈子又缩小了一圈。
“钱呢!”堂役低呵,“把钱拿出来,不然今天有你好受的!”
萧淮憬一动不动地站着,尽管被这么多人围着,也一点不见惊慌。赌坊的几人看见他没什么反应,都不禁提起了几分警惕。
领头的堂役停住步子,萧淮憬不说话,他烦躁又呵一声:“臭小子!我问你钱呢!拿出来!”
从容的太子殿下虽然在帝都并不怎么得宠,但好歹也是皇子之身,还没人这么肆无忌惮地威胁过他。
萧淮憬忽然觉得这种感觉有点新奇。
不过可惜,时辰已经不早了,今晚不是合适的时机,他没工夫陪这些人慢慢玩。
“让开。”萧淮憬道。
他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可是几人立马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力。
赌坊的堂役没少做刀口舔血的事,对于危险,他们有种莫名的预感和警觉。
可是面前的人再怎么看也只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就算会些拳脚,还能打过他们这么多人吗?
“你说什么?”领头的堂役回过神,嗤笑似地问了句。
萧淮憬垂眸。
夕阳沉落,暮色照在他脸上,一瞬间晦暗下去,显得他的脸色极为阴沉:“让开。”
他用最后的耐心重复了一遍。
这种情形,如果换做以前,他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但他刚刚在心里答应过以后要做个好人。
萧淮憬抬眼,朝客栈的方向看了一眼。霞光遍染天空,他神色划过一丝温柔。
姐姐你看,我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我是个好人,对不对?
萧淮憬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来人,领头的堂役啐了口:“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
话音落,一圈人挥舞着拳头、举着棍子,一窝蜂地冲了上来:“去死吧!”
就在沙包大的拳头和硬邦邦的棍子快要落下的瞬间,堂役们脸上浮起了恶狠狠的笑,可还来不及笑出来,被围在中间的人,突然足尖一点,一个旋身,几个人只看见一片影子飞快地划了过去,没等看清,拳头和棍子,已经全都扑了个空。
萧淮憬鬼魅似的速度让几个堂役都吃了一惊,扑空后连忙背对背靠住,转头看了一圈,竟是不见萧淮憬的人影。
“人、人呢?”有人问了句,声音抑制不住地有些慌乱。
没人回答他,因为很快,萧淮憬就自己现身了,而他手里,还一左一右捏着两根脖子。
昏暗中,堂役们只听见“咔咔”的两声,那两根脖子上顶着的两颗人头,一瞬间就毫无生气地歪倒下来,甚至连一声惊叫都没发出来。
巷子里安静了两瞬。
堂役们突然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少了两个同伴,少得悄无声息。
现在,找到他们了。
找到的是……他们刚刚死去的尸体。
堂役们看着萧淮憬的眼神终于变得惊恐,这下才是真正地慌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剩下的堂役们,你挤我我挤你,惊惧地往后退。
萧淮憬撩起眼皮,将手上两具温热的尸体扔开,闲庭漫步般走过去。
他走一步,堂役们惊慌地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抵到墙边,他们大叫一声,惊叫着四散逃开。
有个堂役恐惧到了极点,狭小的巷子,同伴抢占了他逃走的空间,他慌乱至极之下,大喊一声拼了命地举着棍子朝萧淮憬劈过来。
棍子都快要落到脸上,萧淮憬仍站在原地未动,神色静止,如同一尊神像。
而后,他微微侧身,看起来不慌不忙的动作,却以人难以看清的速度轻而易举地躲开了攻击。
“刺啦”一声,什么东西刺破血肉的声音。
那堂役倒了下去,棍子“嘭”一声掉在地上,他捂住脖子,想呼救,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眼睛拼命望着巷子口,那昏暗的尽头,却只剩下同伴们跑远的背影。
萧淮憬把随手捡来的碎瓦片扔到一边,地上的人彻底断了气。
萧淮憬没情没绪扫了一眼,瞥眼看见手上沾上的血迹,蹙了下眉。
他蹲下身,用尸体的衣摆擦去血迹。
擦完,他眉头仍皱着,有些嫌恶尸体身上的味道。
萧淮憬起身,又看了一眼客栈的方向。
唔……还是她比较香。
天光已暮沉,霞云已消散。
他得抓紧了。
*
和顺斋关门很早,萧淮憬在关门前赶到。
裘掌柜看见他,一眼认出了他。
事实上,阮梨珂和抱琴今日出门当出去一些首饰,但阮梨珂已经没什么首饰了,剩下的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就算是死当,也并没有当得多少银子。
故而,小一个时辰前,她带着抱琴来画斋,问画有没有卖出去,不过得到的答案不出意料,是还没有。
裘掌柜以为是阮梨珂去而复返,立马看萧淮憬身后,却没能如愿看见阮梨珂。
“小兄弟。”裘掌柜仍有一丝期盼,“是不是钟姑娘叫你来的,她想好要答应了?”
萧淮憬想起从和顺斋回去后,阮梨珂和抱琴关在屋子里说的话
他虽然没看见她的表情,可听她的声音,也知道她心里的难过。
再看裘掌柜这副眼冒精光的样子,萧淮憬心里一阵烦躁。
他抿了抿唇,面色有些冷,将从赌坊兑换成银票的五百两递过去。
裘掌柜茫然接过来,一看是五百两,顿时吓了一跳:“这这这……”
萧淮憬懒得看他见钱眼开的样子,别过脸,斜睨了他一眼:“明日她会再来问画有没有卖出去,到时候你告诉她,有人看中了她的画技,想请她临摹一幅画。”
萧淮憬朝银票点了点下巴:“出价是这个数,若她答应,可先付一百两定钱。”
裘掌柜始料未及事情会是这种发展,这少年跟在那位钟小姐身边,一副乖模乖样的孩子模样,转眼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五百两银票,还冷腔冷调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简直是……
裘掌柜不由有些震惊,心底也升起疑虑:“这银票不会是……”
“你只管答应便是。”萧淮憬也不解释,语调不容抗拒。
裘掌柜有些纠结:“那为何不直接买下画好的那幅画……”
哪有人肯花五百两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画的画,就算有,这么巧她就碰上了?
萧淮憬想帮她,又不想徒增她的担忧,这才想了这个法子。
但这些话,他懒得和裘掌柜细说:“你照做便是。你要从中收多少好处,明日你自己和她商量。”
萧淮憬话说完,裘掌柜没吱声,他不咸不淡扫了一眼过去,裘掌柜立马道:“是!”
萧淮憬便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裘掌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为何自己在这么个小少年面前,竟然不由自主俯首听话了?
他困惑地抬眼看,少年已经走远。
灯火拉长他的影子,让那略显单薄的背影竟显出几分居高临下的尊贵和迫人的威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