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手

作品:《捡到当朝太子后

    经历过山洞的一晚,不知道为什么,阮梨珂再看见萧淮憬的时候,心里总是别扭得很


    。


    想开一点,其实也不过是夜里太冷,彼此挨着取暖一晚而已,并没什么。可她之后时常觉得,纵使少年望向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驯单纯,她看着他时,却很难再和以前一样,把他完全当做一个黏人的弟弟。


    接下来的行程,阮梨珂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萧淮憬。在同一辆马车上,她有时倚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一言不发,有时撑着脑袋闭眼小憩,一路酣然。


    马车停下来歇息时,她便和抱琴一句接一句地说话,让萧淮憬常常插不进去任何只言片语。


    萧淮憬再迟钝,也发觉了她的反常,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个迟钝的人,很快敏锐地意识到,是因为山洞的事情。


    萧淮憬有点后悔,他是否操之过急。他搂了她的腰,还忍不住摸了她的脸。这些举动,都过界得太明显。


    一路上,游少爷如影随形,萧淮憬没机会和他的阿梨姐姐修复一下感情。这让他很烦躁。


    二月二十一,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庐阳。


    同行来庐阳的一路上,吃喝休息都是游家包揽,阮梨珂一文钱没花,这让她心里深感亏欠,不过家大业大的游少爷对此并不在意,一进庐阳城,又立马邀请三人去游府做客。


    阮梨珂当然拒绝。


    游子莘旧事重提,再表感谢:“那日的事我虽然早得到了消息,但去的路上被人故意绊住了,若非钟小姐,那天恐怕最后难以收场。这对钟小姐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于游家,的确是大恩。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请钟小姐到府上一坐。”


    游子莘不是在试探她,是真心实意想道谢。


    阮梨珂也看出了他的诚意,但她的注意力,更放在了他的前半句话上。


    “被人故意绊住了?”阮梨珂忍不住问,“游少爷,那你是否知道或者查出来,那天绊住你的是什么人?”


    游少爷潇洒不羁的眼神略微深了一点,目光落在她脸上,恣逸中漫出几分锐利的探究:“什么人?”


    他重复她的话,揣摩她对此表露关切的原由:“……我心中有所猜测,不过,暂时还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话,我不好说。”


    他到底没答,可若细细去探究,也不难猜出他可能猜测的答案。


    但终归没从他口中听到是钟家所为,阮梨珂仍是松了口气。


    他没说是钟家,就算可能是,也没有证据,不是吗?


    既然没有证据,那就可能根本和钟家没有关系。阮梨珂这样想,有几分自欺欺人。


    在她心里,就算她和钟家没有关系,无论如何,她也不希望母亲的心血变成那样。


    “钟小姐若对此事感兴趣,不如去我府上坐坐,我同钟小姐仔细说一说?”游子莘抛出诱惑。


    “不,”却换来阮梨珂更坚决地拒绝,“不用了。”


    就像她自己知道的那样,她是自欺欺人的。


    游子莘没能做成东道主,两方进城后不久分道扬镳。


    庐阳是整个陶州最繁华的所在,城池很大,阮梨珂带着抱琴和萧淮憬在城里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找到一家相对便宜些的客栈,暂时住下。


    这一天一晃过去,已经很晚了,阮梨珂决定先休息,明日再开始出门找房屋租赁——她要和抱琴阿憬在庐阳常住,不可能一直住在客栈里。


    阮梨珂订了两间房,都在二楼,挨在一起。


    上楼的时候,阮梨珂开始纠结。


    今晚,说什么她也不会让阿憬和她睡在一间屋子里了,抱琴去给阿憬熬安神药了,等他喝了,就让他一个人睡。


    这是阮梨珂的打算,但还没对少年说。


    这一路上,不仅她躲着阿憬,阿憬似乎也察觉了她的举动,很少再任性地黏着她。他常常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她甚至能感觉他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像一只不知犯了什么错被惩罚的小兽,只敢偷偷看她。她偶尔望过去一眼,他就立马缩回目光,模样乖乖地垂下眼帘。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因为他根本没错。


    是她自己心思不纯,杂念太多。


    阮梨珂对此,感到很愧疚。


    她整理了一路的心绪,现在到了庐阳,她说什么也不能继续逃避下去。


    “阿憬。”阮梨珂停下步子,转头。


    萧淮憬意外她还肯主动开口和他说话,心下立马松了松,脸上则立刻奉上笑容。


    但只一瞬,他又收放自如地,怯怯地收敛了一点视线,头垂下去一点,模样不安忐忑。


    阮梨珂心口泛起闷重的感觉,她咬了咬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从前一样,甚至更加温柔:“阿憬,这几天晚上,你自己睡,好不好?”


    少年的表情果然立刻更加受伤。


    阮梨珂忙伸手,细细的手指勾过去,勾起他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攥着:“怎么啦?”


    她声音轻柔得不像话,路过的其他客人走了过去,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待看见一张美人芙蓉面,不由目露惊艳。


    两个人站在走廊边的阴影下,走廊上来往的客人很多,阮梨珂没注意到别人在看她。


    萧淮憬却撩起眼皮,眼底阴戾划过,冷冷瞥向那些视线。


    “阿憬……”他不说话,她牵着他两根手指小幅度地晃了晃,软软的语调像撒娇。


    萧淮憬收回锋利的视线,看向她软软勾着他的小手。人来人往中,她这样毫不避及地牵着他,萧淮憬的脸色好了一点。


    不过,这还不够。


    有朝一日,他会牵着她,站在万人之巅,于灿烂盛世中相爱。


    “姐姐,阿憬做什么惹姐姐不开心了吗?”萧淮憬眨眨眼,浅色的眸仁在屋檐下摇晃的烛光中忽明忽暗。


    “当然没有。”阮梨珂几乎是脱口而出。


    萧淮憬拉住她的手,委屈又小心地问:“那姐姐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


    阿憬果然察觉到了……


    阮梨珂心里一阵难受:“没有不理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萧淮憬望着她的眼睛。


    她会因为他脸红,那么她的逃避,是因为嫌恶他,还是因为……有一点喜欢他?


    阮梨珂的脸又开始微微发热,好在烛光昏暗,不会有人看清:“我只是……只是这几天有点不舒服,可能真的是在山洞的时候着凉了吧。”


    她说着,微微偏过头。


    躲避,是说谎心虚的表现。


    萧淮憬自顾自揣度了两瞬,很快意识到,得到答案也是无用的。


    不管她是嫌恶还是喜欢,她的情绪都只是对阿憬,一个不存在的、由他伪装出来的“阿憬”。而不是当朝太子,萧淮憬。


    “姐姐没生气就好。”萧淮憬垂下眼,把陡然泛起的复杂情绪压在眼底,再抬眼时,又是一双纯亮的眼睛,“姐姐哪里不舒服?着凉了要喝药,明天我们去看大夫好不好?”


    阮梨珂本就是找了个借口,看到他终于不再那么低落难过,她就放心了,说自己已经好了,温声哄着他回去睡觉。


    萧淮憬知道,她表面和以前一样,其实心里还在意那晚山洞的事情,要不然,她也不会一言不发订下两间房,又为了让他乖一点一个人睡,逼着她自己主动和他说话。


    不过,既然她都主动和他勾勾手了,那他就如她所愿,暂时乖一点。


    只有一件事——抱琴有机会和她独处了。


    那么驿站的事,可能就瞒不住了。


    他得想个法子,让抱琴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