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足
作品:《捡到当朝太子后》 半劝半哄催走了萧淮憬,屋里只剩下阮梨珂和抱琴。掌柜送来了多一床的被褥,抱琴开了门接过,道了谢,把门关上,把被褥铺上了。
小小的屋子里,连一张桌子都没有,只有床头有一个小几,也放不下什么东西。阮梨珂一向很爱干净,没沐浴更衣,是不肯上床的,可是屋里除了床,没有别的能坐的地方,她连日坐马车赶路又实在累了,到底还是在床边坐下了。为了说服自己,她只坐了一点床的边边,以此自我安慰。
“抱琴,你也歇一歇吧。”阮梨珂叫抱琴也坐下。
屋子太小,抱琴站着,仿佛转个身都困难,而且她肯定也累了。
但抱琴看了阮梨珂一眼,看她自己都坐得不自在,她更不好坐过去,她晓得,小姐是有一些洁癖的。
“小姐,奴婢不累。”抱琴道。
阮梨珂望着她,知道她拘着自己呢。时辰还早,但也实在无事可做,眼下睡觉还有点早,可她这么干坐着,抱琴就得一直站着。
还不如早点歇下。阮梨珂吩咐抱琴去打热水来。
这间驿站十分简陋,房间里没有盥室,无法沐浴,只能简单擦把脸,洗一洗脚。
抱琴打来了热水,阮梨珂擦过脸,脱去鞋袜,将一双玉足浸进热水里。水温刚刚好,热水包裹着双脚,一种舒适的惬意从脚底往上,渐渐传遍身体。
阮梨珂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原本不困的,这时候却倦倦地打了个哈欠。
“小姐可是困了?”抱琴偏头看她。
阮梨珂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有一点——对了,阿憬的安神药还有吗?”
“熬好的已经没有了。”抱琴道,“不过奴婢刚才下楼,已经借了驿站的后厨,熬上新的了。”
阮梨珂舒服地闭上了眼,闻言,诧异地睁开眼睛:“已经熬上了?”
抱琴点点头:“是啊。”
阮梨珂露出又惊又喜的笑:“你不是不喜欢阿憬吗,怎么想起来帮他熬药了。”
“奴婢哪有不喜欢他,只不过是……”抱琴说到一半皱眉,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
“是什么?”阮梨珂追问。
抱琴眉头拧得更紧,想来想去,说道:“奴婢只是不喜欢他总黏着小姐。”
阮梨珂愣住,然后一下子笑出声:“原来是因为这个……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是吃阿憬的醋?”
“什么呀,小姐您胡说什么……”抱琴嗔怪地瞪她。
虽然有了阿憬之后,的的确确阿憬占去了许多原本该她陪在小姐身边的时间,但她发誓,绝不是因为这个。
阿憬对小姐的好,她都知道。
要是阿憬能再大几岁,要是他的来历能再清楚一点……
别说不喜欢,她非但喜欢,还要想方设法帮他和小姐在一起。
阮梨珂笑个没完,抱琴不恼了,反倒为她的未来担心起来。
她暗暗叹了口气,对阮梨珂道:“小姐洗完先歇息吧,奴婢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
抱琴出了房间,把门带上了,阮梨珂听见她的脚步声下了楼。
盆里的水渐渐没那么热了,阮梨珂打算再泡一小会儿就不泡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阮梨珂抬眼,朝门口看过去。
门被敲响:“姐姐,你睡了吗?”
是阿憬。
阮梨珂眨了眨眼,提声:“还没,怎么了阿憬?”
“姐姐,我可以进来吗?”门外的人答非所问,声音闷闷的。
难道阿憬还是不肯一个人睡?阮梨珂想着,对黏人的少年有点头疼。
阮梨珂叹了口气,伸手要拿干布巾擦脚。一抬手,才发现抱琴把干布巾放在了门边,她拿不到。
她低头看了一眼光溜溜的脚丫,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那天少年隔着被褥扫过她脚的视线,还有他那句意味不明的“愿意被姐姐踩”。
她忽然有些脸热。
“姐姐?”外面萧淮憬不安的声音再度传进来。
阮梨珂一眨眼,回过神,忙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散,应声:“你进来吧。”
她一边说,一边弯下腰徒劳地将小腿垂掩的裙摆往下拉了拉,好像这样就能遮住似的。
萧淮憬推开门的时候,正看见她拉扯完裙摆要起身,纤白的手指划过细细的小腿,两处皆是嫩白如雪。
他视线不由停顿一瞬。
阮梨珂直起了身:“阿憬,你有什么事吗?”
“姐姐。”萧淮憬迅速收回视线,弯下眉眼,朝她露出乖顺的笑,“没什么事呢,只是想姐姐了,想和姐姐说说话再睡觉。”
还好不是不肯一个人睡,阮梨珂松了口气,不由露出笑:“好呀,那姐姐陪阿憬说说话。”
她拍拍身侧,示意萧淮憬挨着她坐。
屋子里没别的地方可坐,坐到她身边,是极其顺理成章的,萧淮憬却偏偏没有趁机坐过去,他扫了一眼,将床头的小几拖了过来。
阮梨珂意外地看他。
萧淮憬坐到小几上,矮矮的小几显得他的腿很长,快要无处安放。他只好侧坐一点。
他坐好,弯下腰,忽然伸出手碰了碰盆里的水。
阮梨珂惊愕又茫然地看着他。
萧淮憬抬脸,一脸自若无辜:“姐姐,水凉了,姐姐该擦脚了。”
是该擦脚了……阮梨珂悄悄咬了下唇,忽然觉得脚下的水有些冷,脚趾不自觉地蜷了蜷。
“那你帮我拿一下……”阮梨珂低低启唇,话还没说完,萧淮憬已经起身。
他像是熟门熟路,径直去门边拿了布巾回来。
阮梨珂怔愣一瞬,刚要伸出手去接,萧淮憬又在小几上坐下了,正坐在她面前。
他朝她露出一个好看的笑,语调乖巧又清亮:“姐姐,我给你擦。”
阮梨珂怔住。
怕溅到水,萧淮憬把她脱下来的绣鞋挪到一边,然后,修长的手探入水中,握住她纤小白皙的足。
脚上传来的奇异触觉,让阮梨珂整个人都有些发僵,来不及说出的阻止的话,彻底咽了回去。
水已经凉了,少年的掌心却很热。
萧淮憬给她擦完脚,阮梨珂立马抬起腿,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把脚藏进了被褥里。
萧淮憬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小声疑惑:“姐姐,你还没脱衣裳呢……”
阮梨珂一愣,脸蓦地红了。
她没脱衣裳,就慌里慌张把腿和脚都捂进了被子里,这副样子看起来的确是很奇怪。
而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因为少年疑惑的问话,竟然毫无羞耻、不受控制地想到,他该不会还要帮她脱衣裳吧?
阮梨珂一张小脸通红,迅速地、直挺挺地在床上躺下,口中胡乱道:“我、我要睡了,你也回去睡觉吧。”
萧淮憬望着她,脸上疑惑的神色更深了一点:“可是姐姐,你不脱衣裳吗?”
阮梨珂挣扎着说出最后一丝理智,声音极低:“你还在这里,我、我怎么脱……”
萧淮憬笑了。这时候笑,纵使是宠溺的笑,看起来也很恶劣。
不过阮梨珂是看不到的,因为她说完就翻了个身,压根不敢再看床边的人。
“那姐姐——”萧淮憬肆无忌惮地看榻上的人,看她如瀑的柔软长发,看她凝脂般细长白皙的脖颈,他语调慢悠悠的,“我走了。”
阮梨珂胡乱点头,巴不得他快走。
心慌的阮梨珂没注意到身后是否响起脚步声,总之过了片刻,屋子里很安静,她以为他走了,刚松一口气。
“姐姐。”薄热的气息突然出现在身后,少年像是怕她听不见,竟几乎凑到了她耳边!
“好梦。”萧淮憬含笑低声道。
门开了,脚步声出去。门关上。
阮梨珂屏着一口气,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满屋子都像是能听见她“砰砰”的心跳,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因为别的。
等心跳好不容易平静了一点,她仍屏息凝神,直至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确定屋子里真的没别人,他是真的走了,她这才长长松出一口气。
紧绷的身体松下来,她才发觉,她穿着全部的衣裳捂在被子里,竟然捂出了一点热意。
阮梨珂忙从被子里钻出来,坐起来后,她的目光不自觉朝门口看了一眼。
她忙把视线收回来。
她坐在床头,收回视线,一垂眼就能看见床边被少年整齐摆放着的绣鞋。
她长长的眼睫覆着,遮住了眸中的情绪,静静垂着眼看了那双绣鞋半天。
少年手掌宽大,白皙修长的手指是干燥又温暖的,指腹轻微有些粗粝,碰在脚上,会撩起一层酥酥麻麻的痒……
阮梨珂藏在被子里的一双玉足不自觉地蜷了蜷,才发现自己盯着绣鞋走神了,脑子里竟全是刚才阿憬帮她拭足的画面。
她愣怔了一瞬,眨了一下眼,忙把脑海里的画面驱散,不再看地上的绣鞋。
*
抱琴熬好药,端了一碗给萧淮憬送去。
萧淮憬打开房门,看见是她,眼里微亮的一点光立马熄灭,神情恹恹。
抱琴本是好心,看他这副样子,脸色也好不起来,把药一递,干巴巴道:“小姐吩咐的,快喝了吧。”
听见是阮梨珂吩咐的,萧淮憬这才给了一个正眼,接过那碗药。
抱琴送完药回去的时候,阮梨珂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抱琴轻声唤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抱琴收拾好,小心翼翼上床,只占了一点地方,躺下后很快也困倦不已。
临睡前,抱琴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小姐很少睡得这么熟的,她上床小姐都没察觉,而她也很少这么困倦的。
好像有些不对劲……
但她已经来不及想,眼皮无法控制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