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药
作品:《捡到当朝太子后》 阮梨珂主动抱过萧淮憬之后的那点难为情,因为曾家小姐失踪的事情,彻底消失了个干净。她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
晚间,简单用过晚饭,阮梨珂去盥室沐浴完出来,萧淮憬坐在桌边喝药。
阮梨珂没有反悔,既然答应了萧淮憬仍许他和她睡在一间屋子里,任凭抱琴拉着她怎么说,她也硬着头皮留下了他。
进盥室之前,药碗里的药是满满一碗,现在她出来,药碗里的药只浅了一小层,像是某个人尝了一口,觉得苦,便一口没再喝了。
“阿憬。”药大约已经凉了,阮梨珂微微蹙眉,一边擦拭着被水润湿的发尾,一边朝桌边走过去,语调薄责。
萧淮憬捧着凉透的药碗回过头,眼神十分的无辜:“姐姐。”
他乖巧的脸上可怜巴巴地拧着一点愁苦,阮梨珂擦拭头发的动作稍顿,蹙起的眉不觉松了一点,放柔声音:“药怎么还没有喝呢,都已经凉了。”
萧淮憬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捧着的药碗,有些嫌弃地把碗放下了,站起身,乖乖道:“姐姐,我给你拭发吧。”
分明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阮梨珂有些无奈:“别告诉姐姐,你是不想喝药。”
药都买回来了,也熬好了,自然是要喝的,但老老实实喝是喝,撒娇讨疼也是喝,萧淮憬毫无疑问要选择后者,让他的阿梨姐姐多疼一疼他。
浓苦的药汁在碗里孤零零地荡着圈儿,萧淮憬看也不看一眼,撇了撇嘴,又瞬间绽开一个乖顺的笑:“姐姐——”
他甜甜唤一声,从阮梨珂手中把擦头发的布巾接过去:“姐姐坐下,我给姐姐擦。”
阮梨珂被半推着在桌边坐下,萧淮憬拿了布巾,仔仔细细给她擦拭被打湿的发。
“阿憬,”阮梨珂由着他献殷勤,稳坐钓鱼台般语气淡淡,“你再怎么拖,最后也还是要喝药。”
萧淮憬心里有数,手上却依言一顿,仿佛被看穿了小算盘,整个人立马蔫了。
“阿憬,乖。”阮梨珂又柔声哄,扭头看他。
萧淮憬仍是不情不愿,但被她望着,也只好点头,闷声闷气地“嗯”了声。
抱琴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萧淮憬已经帮阮梨珂擦好了头发,药也热过一遍,黑乎乎的药汁重新冒起热气,闻得人舌尖发苦。
萧淮憬蔫头耷脑坐在桌边,仿佛犯人在等最后的处决似的,抱琴多看了他一眼,才把阮梨珂吩咐她出去买的东西放在了桌上:“小姐,买回来了。”
抱琴有点不高兴,阮梨珂只说了句“辛苦你跑一趟”,话音才落,抱琴就颇为哀怨地瞪了萧淮憬一眼,然后说要先去歇息,随即转身,眼不见心不烦地去了小屏风另一边。
萧淮憬被她这一眼瞪得莫名其妙,目光下移,看见桌上的东西,才微微一怔后明白过来。
是糖啊。
阿梨姐姐买给他的糖。
“姐姐……”萧淮憬抬起眼,眼睛很亮。
其实这糖阮梨珂本来是记着回来路上买的,但因为曾小姐的事情,她忧心忡忡,路上便给忘记了。还好晚上想起来不算晚,辛苦抱琴买了回来。
阮梨珂余光扫了眼屏风,一边心里对抱琴抱歉,一边朝萧淮憬弯唇:“现在可以安心喝药了吧,喝了药马上吃糖,就不会苦了。”
萧淮憬嘴角高高翘起来,伸手要去拿桌上的糖。
没等拿到,阮梨珂的手轻轻覆住那些糖。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不容抗拒:“先喝药。”
“姐姐……”萧淮憬满心甜蜜,面上却越发得寸进尺起来,仍是可怜巴巴不肯碰那碗药。
有了糖,他便想要更甜的东西。
这简直是一种不假思索的贪念。
他目光落在她软软红红的唇上,视线停顿。
阮梨珂没有察觉。
阿憬太会耍赖了,她眉头蹙了起来,有点不高兴:“阿憬,你若再不喝药,我真的生气了。”
萧淮憬装出来的可怜相不由地凝滞了一瞬——他的阿梨姐姐,还从来没有真的对他生过气,她生气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倒真有点好奇。
“阿憬!”阮梨珂眉头拧紧,语调多了一丝冷凝,“再不喝药,我再也不理你了,你自己回去睡!”
萧淮憬一眨眼。
……生气起来,也好看。
再一眨眼。
……不行。不能回去睡。
他终于端起药碗,阮梨珂故意绷起来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
药碗端到嘴边,萧淮憬却还是没喝,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阮梨珂的手。
阮梨珂蹙了下眉,顺着他的视线低头,随即莞尔。
“好,先给你剥好。”阮梨珂又恢复了温柔的语调,娴静的眉眼蕴了一丝笑。她拿起覆在掌下的一颗糖,将糖衣剥去。
萧淮憬望着她纤白的素手指尖翩然,剥好一颗糖,他乖顺地将黑乎乎的苦药一饮而尽。
萧淮憬从小喝了不知多少药,这点苦对他来说已经麻木,但这时候,他却露出了万分难以忍受的表情,俊俏的一张脸皱成一团,满脸都写着“苦”字。
阮梨珂连忙把糖递过去,萧淮憬却不接,只拧眉张开嘴。
阮梨珂瞧着他的表情,看着都苦,顾不上许多,连忙把糖喂进他嘴里。
萧淮憬抿唇,吃进糖的同时,尝到了一点她软嫩的指尖。
手指尖划过一丝湿意,阮梨珂隐约觉得有一丝怪异,少年却又已经对她绽开笑容:“姐姐,好甜。”
她笑了笑。再回过神,那点湿意已经消散。
她捻了捻手指,方才的怪异,已经无从探询。
一个时辰后,屋里吹了灯。
阮梨珂又在想曾小姐的事情。也不知道今天一天过去,曾小姐人找到了没。但愿是找到了……
阮梨珂想着,倦意渐浓,眼皮慢慢滑了下去。
昏暗中,萧淮憬低低地唤一声:“姐姐。”
没人回应。
萧淮憬笑了笑,慢慢坐起身,凑近床边,坦然地将手伸进了被子里。
摸索了一阵,他如愿以偿牵出她的手,重新躺下。
阮梨珂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含混的话音迷茫而困惑:“阿憬……”
“姐姐,我想牵着你。”萧淮憬低声。
半梦半醒的人仿佛在思索,漫长的安静过后,她的手轻轻回握住了萧淮憬的手。
阿憬真可怜。阮梨珂睡梦中想。梦里还是白日她回头,看见少年站在医馆门边低着头可怜巴巴的模样。
屋内一片安静。
良久,响起一声低哑的笑。
“姐姐,”他捏捏她软嫩的指尖,唇边似有余香,他舔了舔唇回味,“姐姐真的好甜。”
*
萧淮憬是真的讨厌喝药,但昨晚尝过喝药的“甜头”,今晨的药,他竟然有点期待了。
用过早饭,阮梨珂记挂着曾小姐的消息,让抱琴出去打听了,她自己则守着萧淮憬,监督他喝药。
小孩子喝药便是这样,总是要人哄。
在阮梨珂心里,总把萧淮憬当小孩子看待,可她总忘记,他早已经不是暴雨天昏死路边的那个脆弱濒死的阿憬了。
阮梨珂下楼去后间守着药熬好,端了一碗上来,进屋的时候,萧淮憬端端正正坐在桌边,和昨晚相比,起码一眼看过去态度就好了许多。
阮梨珂露出一点欣慰的笑,把药端过去:“今天阿憬很乖哦。”
萧淮憬乖乖地笑,把药端起来,看着她。
阮梨珂和昨晚一样,拿了糖出来,微笑着给他剥。等糖剥完,她转眸看他,却看见萧淮憬把药碗又放下了。
阮梨珂笑容微敛,有些疑惑,又隐约猜到某人可能要作妖,又有点担心。
果不其然,萧淮憬放下药碗凑近她。他眨巴着一双无辜又好看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她。
“姐姐,”他脆生生唤,“这药好苦,姐姐喂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