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幸村篇】
作品:《网王短篇练笔》 “嗯,我已经到了。”季池站的笔直,故作冷静的跟手机那边的幸村解释,手指神经质的蜷缩伸展,“稍微有些兴奋,来的早了啊,你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今天没有带画本,总觉得手上空荡荡的。她不禁紧紧握住手机来平息自己的不适感。
她的头发已经长长了,额前的碎发长过了眉毛抵着她的睫毛,她每次睁眼时总会感觉痒痒的。手机里传来幸村温柔的抱歉,她回想起幸村打网球时候的画面,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啊幸村。发带的话,可以防止碎头发扎眼睛吗?”
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季池不自觉舒了口气,“啊,这对面有一家饰品店,我去那里买一条发带。”
“嗯,请不必在意我,按你的步骤准备。”
“一会见。”
饰品店
“你看这个怎么样,好看吗?”
“嗯嗯嗯超级可爱!就买这个给姐姐当礼物吧!”
季池眯着眼四处寻找专门放发带的架子,在路过某一个饰品架的时候听到了这对姐妹的谈话。
礼物啊季池一向平静的神情变得晦涩起来。
她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日本的。
为了那个所谓的礼物。
她的爷爷说,今天展出的画,是父亲留给自己的礼物。
就是听到了这句话,她谁都没有告诉,迫不及待从大洋彼岸赶了过来,只期望能够第一时间看到那幅画。
可是他的眼里心里都是他的画,连母亲也挽留不住他外出的脚步。一个只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自己于他来说,到底算是什么呢?
这个迟到了一年的礼物对自己来说,又算是什么呢。
季池的心里仿佛一锅冒着酸泡泡的浓稠的粥,她垂下长睫,难过时的侧颜冷硬得如同一座雕塑。
幸村尽可能快的赶到了车站,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景象。
季池今天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运动外套,t恤和裤子都是宽松款,越发遮掩了女孩子的身形,她本来五官深邃,又不知是听谁推荐带了条金红色有着老虎刺绣的发带,简直像一个中二系的摇滚美少年。光是柱子周围就有好几个女生在装作不经意的看着她,更别提她身边那些碰巧经过的女孩子们了。
这么打扮确实是很帅啊。幸村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想,反正左右最后会被自己拐进网球社来的,不如下次学园祭话剧就让她继续扮男装?海原祭的时候大家对季池的男装扮相反响很热烈嘛,部里的收益能多一点是一点他这么想了许多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看到终于有女孩子鼓起勇气找季池搭话,幸村微扬的眼睛染上狡黠的笑意,他跟在女孩后面,看到季池诚恳的拒绝了女孩后,幸村上前一步伸出手,温暖的掌心向上,模仿前来搭讪的女孩子戏谑的开口。
“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季池很无奈,明明刚来的时候没有那么多人搭讪的,短短几分钟不断被陌生人搭话,但是她的教养又不允许自己对女孩子冷着脸不回话,她一边拒绝向她要联系方式的路人,一边用余光努力寻找幸村的身影。
听到这道熟悉的嗓音,季池迅速转过头如释重负般笑着呵了口气,难得眉眼弯弯,瑰丽的蓝色灿烂如缀满星子的银河,就是幸村也不免怔了怔。
“是你的话,当然可以。”她心情不错着回答。得到对方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
他们检过票往展馆里面走,一边欣赏一边交谈。
季池惊讶于幸村这个仿佛一心只有网球的人竟然也对美术颇有心得,而幸村则为季池深厚渊博的美术知识而暗自感叹,无论什么种类,她似乎都略知一二,一反往日木讷寡言的样子侃侃而谈,那双比大海还要幽静深邃的眼睛此刻像是孩童发掘到宝藏一样闪闪发光。
他们一路畅谈,直到走进最后一个展厅。当最后一幅作品随着脚步进入两人视野,季池突然停住,倏的睁大眼睛,止不住颤抖的瞳孔里反射出不远处的称为季鲤遗作的画作上。
那是父亲的礼物。
那是她和母亲。
画师精心安排了一道不刺眼又明亮的光细细地,很讲究地洒落在画中人身上,女人柔美恬静的侧脸被披散下来的金发遮掩着,发丝间窥见柔和得如同四月春水的眼波,她怀里的小孩左手握成了个小拳头抵在嘴边,阳光亲吻着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纯净稚嫩的蓝眼睛含着一汪澄澈的泉水,像是透过画纸天真直白的望着站在画外的人。
这样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和孩子。”幸村忍不住感叹。
是啊,周围人都在这样感慨。
谁不知道季鲤最擅长泼墨画,下笔酣畅淋漓一气呵成,就算之后转战油画,落笔前也是鲜少琢磨些什么,偏是用他对颜色天才一般的敏锐度硬生生又撕出一条路来。人们夸他灵气逼人,胸中自有山水,夸他的作品浑然天成,出神入化。
这样一个天才,只有一件事被人说道,但按理说也说不上缺点——他从不画人。但在他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某些人的求画,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下,这个也变成他的缺点了——季鲤不擅长画人。
“没想到季鲤大师最后的画竟然是这么精巧而细腻的一副人像,不愧是季?”
幸村本想转过头问问季池的看法,却没想到她哭了。
她哭的很安静,几乎是毫无声响,只是眼眶红的厉害,泪珠不断涌出眼眶,顺着长长的睫毛一大颗一大颗掉落下来。
“这是怎么了?”幸村宽大的手掌扶住女孩的肩膀低声询问。
她没有回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眼中无数扑哧扑哧拍打着翅膀的飞鸟们伸出爪子缓缓落在地上。
“幸村”季池猛地抬头,满是水光的眸子直直的望向幸村,声音发颤,语气却异常坚定。“请让我加入网球部。”
“拜托了。”
她的父亲是爱着自己的,是爱着母亲的。
季池用力眨了眨眼,把最后的泪水眨了下去。
那么,她对画画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是习惯,还是爱或梦想,她迫不及待想马上研究清楚。
她所怀着的感情,和幸村他们对网球的一样吗?
她也能像他们一样,因为热爱着某个事物,发出耀眼的如同盛夏骄阳的光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