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梦境中，白问黎是一切悲剧的起源。


    可是，白问黎其实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施沅记得，他虽然被很多白问黎的爱慕者祸害，可那些都与白问黎本人的意志无关。


    他品格高洁得都不像一本替身文学里最后被众攻抛弃的那个白月光，和那些嘴上好爱好爱下手好重好重的妖艳渣攻一点都不一样。


    “不会的，白问黎不是这种人。”


    施沅自顾自摇头否认，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条走廊左右都是私人餐厅的雅间，施沅出去时，白问黎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的一间门口。


    走廊的灯光温柔静谧，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白问黎旁边迎他，满脸都是温柔喜爱的笑容。


    施沅赶紧又藏回了洗手间，只露出一双眼睛暗中观察。


    这人是顾翊。


    梦境里，顾翊没有王法没有法律，对他身体上挖眼掏肾，语言上羞辱cpu，是个冷漠又冷血的天龙人。


    施沅清楚地记得，梦里他看上了一个大学生，对方不愿意，他就将他搞得家破人亡身败名裂。


    他唯一的温柔纵容与深情，只给了心上人白问黎。


    还有快结局时又残又瞎的施沅。


    施沅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这样的顾翊，他要怎么拒绝包养合同，还不被对方报复呢？


    不远处，白问黎神情温温和和的，他对顾翊轻点了一下头，正好错开对方朝他伸过来的手。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他似乎朝施沅这边看了一眼。


    目光不经意相撞，施沅抓头发的动作滞了一下。


    但很快，白问黎已经走进了雅间。只留顾翊落寂地望着他的背影，伸出的手掩饰性理了理领带，又很快调整好笑容，跟了进去。


    好、好舔。


    看来顾翊是真的很喜欢白问黎了。


    电光火石间，施沅的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这世界上能阻止顾翊报复他的人，只有白问黎，因为顾翊深爱着他。


    而白问黎，本身也喜欢顾翊。


    梦境中，顾翊后期因为施沅的肾对白问黎发火，白问黎为此很难过，没多久失踪治疗情伤。


    白问黎也喜欢顾翊，只是他傲娇、不善言辞、锯嘴葫芦、不懂爱等等等等原因没有回顾翊箭头。


    但他也喜欢顾翊。


    梦境里是这么说的。


    施沅站直身体，扒拉着手指算账。


    既然他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想办法撮合他们在一起呢？


    看顾翊对白问黎这没有十年舔狗经历都无法练成的熟练笑容，想必他如愿以偿的话，就不会在意他这种小小替身了吧？


    唯一的问题就是……


    施沅脑子里晃过还等着他的刘助理，一句深情好男人，怎么都没办法按在顾翊头上。


    一边舔男神，一边签替身。


    有些人心是忠诚的，勾八却是自由的，心勾分离，可怕得很！


    施沅握拳。


    白问黎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顾翊的！就由他来撕毁这庄罪恶的合同，离顾翊远远地，把他的勾八给焊回去，还白问黎一个干净又卫生的顾翊！


    .


    回到露天咖啡厅，刘助理正烦躁地喝着咖啡，直到看见施沅出现在视野，他脸色变换了好几下，挺直腰背将袖口扯直，终于重新恢复优雅。


    “施先生。”


    他将合同朝前推了推，不欲多言。


    施沅盯着那份合同，又盯着刘助理。


    “对不起，我不能签。”


    “为什么？！”


    刘助理简直要崩溃，这一瞬间他回想起了前半辈子做过的所有恶事包括扯小学同学的麻花辫，老天是迟了十几年终于决定派施沅来搞他心态了吗。


    施沅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一口气说道：“因为我刚才在洗手间遇见白问黎了白问黎问我为什么在这里要邀请我一起去楼下雅间吃饭但我还惦记着你所以拒绝了。”


    刘助理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正准备问话，施沅又突然接着说：“白哥拍戏时就对我特别照顾他对我这么好我不能背叛他给顾总做他的替身他知道了一定会非常生气的所以对不起我不能签！”


    施沅说完，缺氧脸红得直喘气。


    刘助理试探了几下，确定真说完了，这才问出口：“你刚才说，你遇见了白先生？”


    施沅气还没有顺，只得一个劲点头。


    “你说白先生邀请你吃饭，他对你很好？”


    施沅点头如捣蒜。


    刘助理笑了：“顾总对白先生多有关注，你们在片场说话没有超过十句……你认为我会相信这个理由？”


    施沅点头如啄米。


    然后赶紧摇头如敲鼓。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家有家规，不能骗人。”


    “真的吗，我不信。”


    施沅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能瞒着你了。”


    “其实我和白问黎做地下朋友很久了。”


    刘助理：“……哈？”


    地下朋友？朋友为什么要做地下？？


    施沅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按了一通，怼在了刘助理脸上。


    “锵锵锵锵！请看——我们的合照！”


    屏幕中，白问黎和施沅都侧着身体，脸颊贴得极近，远远超过安全距离。


    刘助理拧起了眉。


    施沅手指右滑了一下，又是一张新照片。


    白问黎穿着一身古装，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怀里的施沅，同样一身古装的施沅却侧过脸，羞涩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刘助理眯起了眼。


    两个人的氛围……有点不对啊。


    刘助理不是七夕情人节一个人过的小年轻，相反他是和麻花辫同学校服走到西服的人生赢家，常年躲老师家长的经验让他对此格外敏锐。


    施沅继续右滑，又是一张新的图。


    “众所周知，古代没有ps，所以这合照千真万确。”


    刘助理眉头越皱越紧，突然，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棒读道：“……白问黎说阿沅我好爱你此生唯你一人，我也很激动只想一辈子和他在一”


    “哐当！”


    施沅瞪大眼睛，手一抖，猛地将手机扣在桌面。


    刘助理：果然！果然！还想骗他！


    施沅：死丫头你竟然还写小说！！


    合照，是不可能有合照的，施沅和白问黎话都没说过几句哪来的合照。


    但是他有一个神奇的助理呀！


    施沅的助理小旗，全网唯一“黎沅”cpf，只因为她喜欢的明星是白问黎，她照顾的那些艺人中，施沅长得最符合她审美，便非常理所当然地拉起了郎。


    甚至还不小心在施沅面前掉了个马，成功收获了一堆问号和“你到底在萌什么我都不认识他”的疑问。


    小旗一张张给施沅翻了自己的微博p图，认真说：“没关系，我可以努力造谣，不会把自己饿死的。”


    施沅：“重点难道是你饿不饿吗？！”


    小旗愣了一下，激动道：“难道你打算去认识白问黎吗？！你好爱他！！我cpszd！！我又磕到了！！！”


    至今，施沅也不知道她到底磕到了什么。


    不过他倒是记住了小旗的微博账号。


    施沅白问黎三年抱俩。


    施沅手指抠了抠手机壳，脸上浮现过诸如“痛苦”“羞耻”“你杀了我吧”的情绪。


    刘助理脸色凝重。


    什么地下朋友，分明是地下情人！


    刘助理这么怀疑是有足够理由支撑的。


    食色性也，施沅虽然糊，他的脸却绝对没话说。刘助理阅遍顾翊的小情人们，也没见过比施沅好看的。


    也就白问黎能和施沅比一比，然后比着比着，两人比到一起……


    刘助理端起咖啡杯，放下咖啡杯，又端起咖啡杯，又放下咖啡杯。


    上上下下，直到施沅再忍不了，伸手按住了他。


    施沅艰难开口：“刚才你看到的……”


    “是你的日记？”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那些都是造谣！请你不要知谣传谣，破坏顾总和白哥的感情！”


    刘助理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果然是日记。


    一边和白问黎勾勾搭搭，一边和顾总谈包养合同，还一边说不能破坏白问黎和顾总的感情。


    贵圈好乱！你们好会玩！这是他允许知道的内容吗！


    施沅尴尬地头皮都要炸了，只想逃离现场。


    一辈子很快的，他愿和刘助理此生不复相见。


    他抓着笔刷刷地在合同上写了不同意，站起身接连鞠躬：“那么辛苦您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刘助理精神恍惚地应了声，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好一会后，他才颤抖着手将咖啡杯举至唇边。


    不行，顾总会疯的。


    喜欢的人和想找来做替身的人跑了，双重刺激下，顾总有很大可能会迁怒他这个传递消息的人。


    是该遵守助理的职责告诉雇主。


    还是应该为了工作隐瞒消息？


    到底要不要和顾总说？


    .


    楼下一层的雅间。


    室内装潢古典雅致，是餐厅老板请人专门设计。方桌上，流云香缓缓下至，蜀绣屏风后传来轻缓的古琴声。


    白问黎靠在松软的椅背上，拇指反复摩挲过手心的银白色腕表。


    指针嘀嗒走动，背面银色的壳上刻着“W.L”。


    问黎。


    白问黎喜欢这份礼物，他的愉悦不加掩饰。


    顾翊坐在白问黎的对面，眼睛片刻没离开过对方。见状温声道：“这个品牌最近出了最新款，造型很适合你。你喜欢，我送给你。”


    白问黎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浅笑着说：“我已经有了。”


    “最新款更衬你，而且全球限量十只，国内还没有谁戴过。”


    这一次白问黎却没有再回话，他的脸上分明还带着笑容，任谁都觉得他温和可亲。


    顾翊期盼地看了白问黎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他的回答。


    他懒得再理他。


    顾翊尴尬地移开视线。


    他也是堂堂总裁，眉头皱一下都有无数人心惊，可偏偏白问黎从小到大都这样对他爱答不理。


    偏偏，顾翊就喜欢这样的白问黎。


    恰在此时，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顾翊连忙拿了起来，掩饰尴尬。


    刘助理：【顾总，施沅离开了。】


    施沅，那个与白问黎有几分相似的漂亮小玩意。虽不及白问黎的高洁气质，但胜在脸确实非常好看。


    想到施沅，顾翊心情好了一些。


    顾翊：【给他晚上安排房间。】


    意思不言而喻。


    顾翊的头像是几年前去内蒙玩时拍的草原，刘助理盯着顾翊那端绿油油的方框，端起咖啡又放下咖啡，端起咖啡又放下咖啡。


    最后还是艰难地发了消息。


    刘助理：【顾总，施沅没有签合同。】


    顾翊：【没签？怎么回事？】


    刘助理：【施沅说，他和白先生是朋友。】


    顾翊敲打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白问黎。


    白问黎已经将表戴在了手腕上，轻轻转动着手腕，看得专心致志。


    顾翊：【施沅和阿黎是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刘助理：【施沅有和白先生的合照，关系看起来很好……非常亲密。】


    刘助理狠狠喝了一口咖啡，在职业道德与职业生涯连番交战后，刘助理还是决定婉转地、婉约地提醒一下老板。


    【顾总，您是不是很久没有出去玩了？内蒙天蓝水绿，特别是草原，特别的绿，您可以去那里骑自行车尽情游玩。只要格局打开……】


    顾翊：……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绿又是自行车，怪不吉利的。


    顾翊：【好好干，什么时候给你放个十天带薪假，让你好好去草原骑自行车。】


    顾翊只以为是刘助理想要福利，他熟练地画着大饼，俨然是一名十分成熟的资本家。


    刘助理：……


    顾翊：【你先把施沅和阿黎的合照发过来。】


    他认识白问黎已经十五年了，都还没有和对方的单独合照！更何况亲密的！


    人的手指在敲打屏幕时，因指腹距离键盘远近的不同，会发出轻微不同的声音。如果有人同时记忆力也极好，便能在脑中大致猜出对方所发出的消息。


    白问黎难得抬起眼睛，也看了过去。


    刘助理：【没有合照，是在他手机上看到的。】


    顾翊生气：【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还能办成什么差事！】


    之后便全是些斥责的话，白问黎没有再听。


    他右手手指轻轻捏着左手小指，如果有见过他在无限世界破解一个个谜题的玩家在，便能知道，他正在想很困扰他的问题。


    白问黎在想，他和施沅的合照，他怎么不知道有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