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与没有回头，他很自然地挥挥手，招呼身后的丁灵蔚过来：“不要光看着啦，治疗好的患者过来帮忙。”


    “这位患者你老实一点。”他拿镊子敲敲她的头。


    袁俞冰正在龇牙咧嘴。


    丁灵蔚走过来。


    “嗯。”他把手里的酒精棉递给她，“你来帮她消毒。”


    全程他都没在额外看丁灵蔚一眼。


    “你来，你来！”袁俞冰赶忙冲丁灵蔚点点头，“这大兄弟是有点不手软啊，我本来都没感觉了，现在感觉血都要飙出来了。”


    她递出手掌，可怜兮兮地挪过来：“喏，你看！”


    丁灵蔚看着袁俞冰可爱的样子在心里偷笑。


    “刚还叫我蒋队医，现在就成你的大兄弟了。”蒋与假装严肃，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委屈的不满。


    他调侃地看过去，袁俞冰眯着眼睛调皮地吐了下舌头，两个人都笑了。


    “能当我兄弟就知足吧你，我可是将来要屹立于奥利匹斯的女人。”袁俞冰高昂着头，但还没来得及继续表演。


    “奥林匹斯和奥林匹克可不一样。”范铭瑶在一旁边自己处理伤口边吐槽，“老是说混。”


    “我记得！”提起这个，蒋与表情像个小屁孩，“那是小时候看的古希腊动画片。”


    “都差不多啦！”袁俞冰大气地挥手，一副淡定自若挥斥方遒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很小孩子气，“都是神诞生的地方。”


    她微微皱眉的表情表示：游泳运动员不拘小节。


    声调逐渐升高：“一个神是古希腊的神，一个神……”她停顿，双手向内，夸张地指向自己，“是个可爱的神。”


    接着手举过头顶，对着虚空挥手致意，像电视上的奥运冠军拿着奖牌对着观众那样。


    “thankyou，我的部下。”她语气仿佛诗朗诵，瞪了一眼又收拾好医药箱准备过来的蒋与，“贴好了，就退下吧。”


    随着对方的治疗，她接着没忍住恢复正常语气补了一句：“很疼！”


    下一句又是诗朗诵：“但这就是正义与勇气的代价！这就是成神的付出！”


    “别演舞台剧了！”李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旁边，好像已经坐了很久，又像是刚来。


    她的脸红红的，后背干涸的泳衣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显然在队医手下刚出来。


    “你没事吧？”范铭瑶看着她的样子，都能想到有多痛！


    更何况这是一项不轻易说痛的李斯。


    蒋与和袁俞冰在旁边痛惜地摇头，老队员们都知道队医的狠辣，明白她刚受了酷刑回来。


    李斯云淡风轻和刚才的舞台剧形成鲜明对比：“还行吧，对了，教练让我通知你们可以结束训练回家了。”


    “那你呢？”丁灵蔚看着她打算下水的样子，忍不住好心地问。


    “我还要加练啊。”


    “天哪，教练让你这么干的吗？简直是魔鬼中的魔鬼。”


    痛心疾首，甚至想去找教练了


    “没有，她让我早点回家来着。”


    “哦！忘了你才是魔鬼的克星——自虐狂。”


    “嘘，别跟她说啊。”


    “知道了，你自己适度一点。”她们都了解李斯这个人，没有练到自己满意是不会走的。


    “嗯，熟悉一下就回去了。”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袁俞冰真心地赞叹这这个自律狂，“不对是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对手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


    “不对！”范铭瑶接着，“是：惊！爸妈哭着喊着求她休息，这背后的原因究竟是……”


    李斯表情平淡似是习惯了，她知道她们在关心她：“哦，还有，范铭瑶教练让你现在去找她。”


    “王疏雨呢？”她还不着急下水，可能是避免被说所以为了要等教练走了再开始。


    袁俞冰：“不知道干嘛去了，给她发个微信通知她好了。”


    范铭瑶抬头看表：“看时间，估计她也不打算回来了。”


    李斯无言地点头，她的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泳池里，好像有些忧愁要和水说。


    袁俞冰拿起手机暴跳：“胆子好大啊这个家伙……以前从来都没有过，怎么回事？”


    “多发个表情包替教练骂她。”


    “嘿嘿嘿，下次她就不敢了，不知道提前去吃什么大餐了不告诉我们。”袁俞冰默认王疏雨是被自己的妈妈接走了，而且之前队友提前结束训练被接走一般都是过生日什么的原因。


    肯定是去吃大餐了啦！


    “我先走了，找教练去了，一会来得及的话门口见。”范铭瑶随手摘下泳镜和泳帽。


    众人点头。


    李斯沉默了半晌，忽然抿了一下嘴，开口道：“我刚才看见她了，在门口。”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袁俞冰发完微信锁上了手机。


    接着，李斯定定地看着蒋与，眼神中有质问的味道：“是你那天的那个朋友。”


    “什么！！！！！”


    袁俞冰站在原地，一声暴吼。


    她又重复确认了一遍，接着转身也满眼质询地看向蒋与，就差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问他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蒋与被她们的反应弄慌了，赶紧解释。


    “我打电话问他！”他焦急地胡乱地掏着手机。


    “喂！我们又不是老师和家长！干嘛防止他们早恋吗？”李斯没想到他们两个反应那么大，但她可能也忽视了自己刚才眼睛里的怀疑。


    嗯？对哦？


    几个人对看，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处理。


    “想想看，他们也就认识了几天而已，和我们一样。”


    袁俞冰：“那怎么他们两个就单独约会啊？”


    李斯：“你想想看王疏雨那么漂亮哪个男生会不喜欢她。”


    “我就不喜欢啊。”蒋与赶紧补一句，表情还有点变扭不知道专门说给谁听。


    “你别说话！”袁俞冰明显有点对他不满，“可是，李斯，王疏雨之前从来都没这样过。”


    “不知道，这个男生正好是她喜欢的类型？”


    “喂！你们可要保密啊，不然王疏雨家里管的那么严。”李斯做了个抹脖子的表情。


    她是看剩下这几个人都是嘴严的，也是相关方才说的。


    “就算要恋爱了也没什么。”


    李斯义正言辞：“你！蒋与！不要让你的朋友欺负她了。”


    李斯现在比家长还家长。


    “可我大部分时间也在训练啊，我没办法盯着他们呀。”蒋与融入进了情景里，担当了男妈妈的角色，开始心急如焚。


    “我们俩半年就见了那一次面。”


    “那个家伙！胆子真大！倒是什么都没跟我说！”


    李斯：“怎么感觉你被骗着跟他谈恋爱了一样。”


    袁俞冰做了个灭口的动作：“谁要你盯着他们了，嘘！不要打草惊蛇。”


    李斯：“没错，你知道什么及时告诉我们就好了，现在说不定八字还没一撇呢。”


    “最重要的。”她咽了口水，“你们都知道我们和正常读书的孩子们不同吧。”


    几个人点头。


    丁灵蔚也心领神会地点头，虽然她刚刚加入但已经逐渐体会到了。


    “决定我们一生的关键工作开始的太早了，既然大家都决定走上职业运动员的道路都该明白这一点。”


    “十几岁的时候，我们就要摒弃大部分诱惑，将自己的身体技能发挥到极致！”


    “谁都不能改变这一点！这项职业的巅峰就是我们这个年纪！不能被困在其他事情里分身。”


    “而这太需要我们的意志力与自知力了。”


    “而且全国赛在即！”


    范铭瑶和丁灵蔚重重点头。


    “你们几个也要互相监督。”李斯画风一转。


    “是！”教练！


    “但，”李斯话锋一转，“这不意味着不能谈恋爱，而是要控制好度。”


    众人点头。


    “我们可不是死板的家长。”


    蒋与心想：嗯？我们不是吗？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


    袁俞冰心想：她要是分不清楚什么是最重要的，我就要棒打鸳鸯！


    “还有，要对范铭瑶保密，她会为了自己的需要来决定告不告诉教练。”李斯最后提醒。


    “嗯。”袁俞冰应该想起了什么。


    “不要她们还没谈恋爱，我们最后弄巧成拙了。”


    “是！”在袁俞冰心里李斯和教练的身影逐渐融合在一起，让人肃然起敬。


    “散会，快走吧。别把教练招过来了，我就游不了了。”


    蒋与耳闻过李斯的事迹，轻拍她的肩膀：“沾沾水就行了，你知道很多运动员是被伤病毁掉的。”


    李斯点点头，她知道。


    袁俞冰搂过丁灵蔚的肩膀打算和她一起去更衣室了。


    “喂！你等等。”蒋与拉住她，“你把这医药箱弄得这么乱就打算走了。”


    袁俞冰刚才自己又胡乱拿了几个创可贴。


    “先和我一起收拾好再走。”蒋与先把最远的几个零件拿回来。


    “你一个人收拾不就行了，我好饿！”


    “这都多多少回了，我看你不收一回记不住。”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


    “看来你把家里也弄得很乱。”


    “再说我就把碘伏涂你脸上。”袁俞冰捡起一瓶碘伏看了看，然后说。


    “哎呦，我看你是下次只想去队医那里了吧。”


    这个威胁很管用，袁俞冰乖乖把碘伏放进箱子里。


    李斯对他们的对话很无语，扑通一声下水了。


    丁灵蔚先走一步。


    正往里走隔着一个转角的走廊，更衣室里混杂着水流的声音对话的像是电压不稳的电流。


    是教练的声音，她显然皱着眉。


    “你必须要尽竭尽全力，不然新来的人会把你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