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被宋思远说中了，给钱就好了。主要是动用到了面粉、蒸箱、还有水电，使用的话他们其实是没要钱的。算是服务比较好、比较尊重顾客的一家宾馆。


    宾馆会提供早餐，包含在房费里。后厨有两个厨师，两个帮厨。目不转睛的看着谢小果在那里揉面。做的死皮包子，不是发面包子，薄薄一层面皮，里面填充的馅料花花绿绿红红黑黑黄黄蓝蓝蓝，实在是食材丰富。光是看就觉得很好看了，其实最主要是蘑菇很杂，颜色很漂亮。


    杂菇笋丁肉馅儿包子，食指和拇指圈个眼那么大，放进竹子蒸笼里，水开开蒸，十三分钟，一分不多一秒不少，离了滚水。


    只做四十个包子，一笼八个，足足五笼。谢小果和宋思远一人两笼，剩下一笼分给厨房里的人。谢小果吃这包子，觉得味道达到了自己的预期，很不错。而宋思远只有一个想法——什么时候才能天天吃到果果做的饭？


    至于厨房里的厨子们，此时此刻才恍然觉得，自己以前吃的包子都是吃了个寂寞。感觉再没有比嘴里的这个包子更好吃的包子了。


    皮薄馅多，在汁水溢开的瞬间，眼泪也就飙出来了。


    吃完了，谢小果对宋思远问：“我们今天上哪儿？”


    “丽江古城游玩一圈？还是说去泸沽湖？泸沽湖的鱼，听说格外的好吃。”宋思远的建议不是一般的好，谢小果当场就点了头。


    于是两人退了房，拉着箱子往泸沽湖去。上午出发，中午才到。下车的时候，青山入目，碧波粼粼，远处白云悠悠，近处微风阵阵。


    找了一家民宿入住，鹅卵石边的节节高开花正美，谢小果和宋思远合拍了一张照片，宋思远拍照技术好，他俩看起来像是被花包围了。花园里还养着几只孔雀。


    谢小果过去看孔雀，好巧不巧孔雀立马就开屏了。宋思远道：“你真好看，孔雀都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谢小果乐呵呵道：“才不是，孔雀开屏两种原因，一种是感觉受到威胁和攻击，一种是求偶。我倒是觉得是我动作太大了，它才开了屏。”


    宋思远微笑。


    两人看了一会儿孔雀，又去旁边的池塘里看看乌龟，池塘四周用的石头堆砌，巨大的樟树罩着池塘，风一吹，满耳叶动萧萧声。有台阶可以直接到池塘边，只不过当下台阶被好些乌龟占据了，懒洋洋晒太阳。


    不过民宿的主人还在绿绿的池塘里养了些小金鱼，谢小果私心想这些小金鱼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会不会完全没法反抗的成为乌龟的盘中餐？蓦然就想起自己，谢小果询问宋思远：“你说如果咱俩真的交往在一起了，被我爸妈发现了，他们不允许怎么办？”


    宋思远：“没有更好的办法，果果。出柜的话，只有两种可能，父母同意和父母不同意。他们如果同意，那就万事大吉。如果不同意，那就要看看我们对彼此的心了。”


    谢小果：“如果我不跟我父母说，你能接受吗？”


    “我当然能接受。只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


    “那就等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宋思远发现，谢小果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有说不出的疲惫。谢小果只要想想自己上辈子的事情，就无法不疲惫。因为挑明自己只喜欢男的，以至于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变得格外难堪，彼此之间的拉锯战让他心神俱疲。


    重来的这辈子，他只希望好好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宋思远伸手揽着谢小果的肩膀，第一次，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对他说：“那就瞒着吧。人生这么短，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就足够了。”


    谢小果面红耳赤的抬头看他，“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在一起了吗？”


    宋思远：“刚才啊。”


    “那是做假设。”


    “我当真的。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当真的。”


    ·


    出了民宿，出去看泸沽湖，这片地方有很多的餐厅，走累了，逛累了，找个地方歇歇脚。在一家清吧里喝了点当地产的咖啡，现磨。谢小果觉得不好喝，他不爱喝这种苦苦的咖啡，不过加了一杯奶再放了好几块方糖之后，喝起来就快乐了。


    宋思远这点跟他有出入，他喝纯味的咖啡。


    谢小果乐起来，“你可以和在在做咖友了。”说着给林在在发个视频通话去，林在在那边戴着遮阳帽，看起来在剧组，他满面笑容的跟谢小果打招呼：“果果！玩得怎么样？”


    “超爽。我跟你说我昨天去采了蘑菇，你是不知道，我采了好多的松茸，做了松茸鸡吃，味道棒极了。还有一些杂菇，我今天早上做了杂菇笋丁肉馅儿包子，味道超好，比起在市场买的蘑菇做出来的包子，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我还吃到了一家老手艺羊肉串，那羊肉串绝绝子！……”


    半个小时后


    “我要到了签名还一起吃了饭，我跟你说周文盛真的好帅，他不上镜你知道吗？他真的不上镜，真人超帅！啊，我死了，他今天还约我一起去做SPA,我同意了。哈哈哈哈，你能想象吗？坦诚相待蒸桑拿，哈哈哈！”


    “语文老师要气死了，还坦诚相待。不过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是吗？有意思吗？我怎么不知道？可能吧，唉，谁让我这么受欢迎。”


    ……


    一聊就是一个小时，宋思远心里醋醋的他不说。他有点羡慕林在在和谢小果的感情，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的好朋友。这份感情太纯粹太友好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可能没法儿得到这种感情。


    两个人互相嘱咐好对方要注意身体，和“外人”保持好安全距离之后才挂了电话。


    谢小果挂了视频通话之后才猛的想起来为什么要给林在在发视频通话，他是为了问问林在在要不要咖啡。不过想了想林在在忙去了，也不打扰他，买了一袋。


    走出了这家店，两人往一家人很多的餐厅去，这里主打的招牌就是泸沽湖的鱼。找了一个临栏杆可以直接望风看湖的位置坐下，首点了他们家的水煮活鱼。


    牛肉这种美味肉食，不管南北东西，餐厅里基本都有以它为主材料的菜。宋思远和谢小果商量了一下，两人要了一份小炒黄牛肉。


    昨天吃了鸡，今天不想吃鸡了，看有云南风味的腊鸭子味道到底好不好，于是就点了一只。


    三个大菜两个人吃尽够了，可是荤素搭配营养全备，还得上个素菜才行。蒜末杂菇。


    来云南，哪能不吃蘑菇吃个尽兴？


    菜很快就上来了，水煮活鱼是个火锅菜，下头点了燃气炉子，幽蓝的火焰冒出来，锅子里浓白的汤就开始翻滚冒泡。鱼肉雪白雪白，里头的豆腐也嫩得不行，筷子稍微重一点儿，就夹碎了。


    先喝一口汤，鲜美。再吃一块鱼，细嫩，还微微甜，肉质极好。


    做法是简简单单的家常做法，可是食材实在很棒，让人说不出不好来。


    宋思远笑着问：“谢大厨，怎么样？”


    谢小果点点头，“也还行。”


    宋思远：“也还行？”


    谢小果道：“我从前认识一个食客，得了癌症，术后康复，便深居老山修养，是真正的深山老林，国家修路也是蜿蜒盘山，开车上去都要两小时。住户稀少，树木极多。他住的地方有一块大石壁，石壁处渗水出来，形成了一个小泉，里面养了些鲫鱼、草鱼。他做寿，我应邀过去主厨两桌菜。”


    “主菜就是那权当野生鱼放养的鲫鱼和草鱼。也是这样一锅水煮活鱼，味道和这个比起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5000一斤的鲥鱼，也不比那一次吃到的鱼美味。”


    可是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宋思远点点头，琢磨着说：“本来大山深处的水就甘冽清甜，又从石峰中渗出来，更加干净了。喂养的鱼好些年才长那么两三斤，鲥鱼比不上它们也输的不冤。看看我有没有机会品尝品尝你做的那种鱼。”


    谢小果笑着说道：“只要你有原材料，我就一定做给你吃。”


    说笑间上来小炒黄牛肉，一动筷子，进嘴里，辣！又香又辣，牛肉十分的嫩，不柴，牛肉也很新鲜，吃进嘴里牛肉香很饱满。


    这是一道下饭菜。一口牛肉得三口饭来配，不然能辣出火来。


    连忙喝一口云南本地的茶，茶香很浓入口竟然甜润润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茶，揭开铜壶的盖子看一看，茶不是泡的，茶叶都煮熟透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茶种。


    宋思远只是看看谢小果的表情还有动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说道：“会不会加了些蜂蜜？”


    谢小果摇摇头，“应该没有。不管，茶味道其实一般般。”


    说着，来了第三道菜，腊鸭子。谢小果和宋思远都觉得腊鸭子上桌估计是爆炒，结果竟然是一个锅子。


    谢小果和宋思远相视一眼，便不犹豫，动了筷子。原以为不被油爆的腊鸭用水煮出来，味道会很柴，可是没想到吃进嘴里，格外的咸香。


    就连汤汁的风味也不一般。


    里面放了酸笋，夹出来尝一口，脆！


    木耳也脆。


    蛋饺吸满汤汁，好吃。


    竟然还有猪肚！


    谢小果瞬间就明白了，腊鸭不柴的原因是放了猪肚提供油脂。


    谢小果嚼一嚼猪肚，也脆。“这道菜不错。”谢小果说，宋思远十分认同的点点头。


    到最后一道菜上来的时候，他俩已经分食了两个鸭腿。最后一道菜就是一道普普通通的蒜末杂菇，蘑菇不够新鲜，估计进过冰箱，和早上的蘑菇笋丁肉馅儿包比起来，味道勉勉强强。


    鱼和腊鸭吃了个干净，小炒黄牛肉太辣了，根本hold不住，两人合力吃了一半，还剩一半，为了肠胃着想，还是剩下来。蒜末杂菇潦草吃了三分之二，揣肚子结账走人。


    又专程去看洱海，风景的确很美。有摄影师过来揽客，问要不要拍一些艺术照，他们面包车里有衣服可以换，还有妆造师可以化妆。


    谢小果和宋思远再三拒绝了，摄影师看着他俩要走，来了一句“你俩这么般配不拍照多可惜”，谢小果承受住了马屁，宋思远乐得不行，实在没抗住，拉住谢小果，就冲摄影师说：“拍拍拍！”


    不过没换装也没有化妆，摄影师教了他俩姿势，拍了些照片。留了地址电话付了钱之后他俩就离开了，照片精修好之后就会邮寄过去。


    谢小果来了一句好贵，比起照相馆正常拍照，贵了五倍。宋思远直说不贵。对他来说都是小钱，主要是那摄影师品德很好，喜欢说实话，他喜欢。


    游玩到天黑，进了家自助餐厅吃自助餐。人多又热闹，两个人斯斯文文拿盘子装东西，又斯斯文文坐下来吃东西，桌面可以烧烤，还可以火锅，火锅还分成了鸳鸯锅。主要是谢小果烤吃的，宋思远等待投喂。


    宋思远对谢小果道：“你的好朋友林在在，真的好幸福啊。我要是再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谢小果笑道：“你那么有钱，要想有人给你弄吃的，不是发发话的事情吗？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说不定你说句话，还有人愿意喂你。”


    宋思远：“那怎么能一样？”


    “哪里不一样？”


    宋思远：“哪哪都不一样，你做的，我能吃到幸福，心口都是甜的。别人来弄，那就都是铜臭味儿，又厌倦又嫌恶。”


    谢小果把鸡翅翻面，笑着道：“我要是也贪你的钱呢？”


    宋思远：“工资卡上交给你，婚房写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