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七点半, 窗外阳光很大，笔直地穿透单薄的窗帘打在床边，栏杆上停着啁啾的雀鸟。


    温杳昨晚被他弄得有点累一觉睡到了十一点, 醒来的时候陆京航正在阳台打电话, 许是瞥见她醒了, 和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就简单结束通话。


    走进来, 陆京航把遮光窗帘拉上，“醒了。”


    温杳鼻音很重地嗯了声, 抱着被子懵懵坐起来。


    “中午想吃什么。”


    温杳皱了鼻尖，下意识摸过手机一看都十一点了，手背揉了揉眼睛，端起床头放了一夜的蜂蜜水喝了几口润润嗓子, “没什么胃口，吃点轻淡的吧。”


    陆京航接过她手里那杯凉透的水, “行，你去洗漱，我去外边给你晾一杯温的。”


    温杳睡得太久脑子还没开始启动, 晕乎乎地点了个头。


    准备下床的时候突然被陆京航抓住手腕。


    他懒洋洋瞥了眼套着他白色t恤下白得晃眼的一双腿和空荡荡的内里, 眼底骤然变得深沉，他舔着唇, “你就打算一直穿这样在我面前晃？”


    温杳低头看了眼, 眼珠子转了下，又仰头看他，“不行么。”


    又不是没看过。


    而且, 昨晚都那样了，这人不会一大早上还不知廉耻要白日宣淫吧。


    温杳撇开他的手，踩着拖鞋故意从他面前走过进去浴室。


    陆京航眉梢一压眼皮狠狠一抽。


    绷直的下颌动了下。


    靠。


    一番洗漱后出来, 温杳顺便洗了个头，脑袋上裹着粉色的干发帽从浴室出来，陆京航不知道从哪翻了一套内衣出来，一股脑塞进她怀里。


    “去穿。”


    “……”


    温杳看了眼，唇角微微牵了下，“这是新的没洗，不能穿。”


    “我重新去换个……”


    陆京航也就是随手从衣柜她放内衣的地方抽了一套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新的。


    但鉴于她不服从的态度，陆京航强硬地把人推回浴室，门被反锁上。


    他又沉又沙哑的嗓音重重砸过来。


    “我觉着，在浴室好像也挺不错的。”


    哪里不错。


    温杳瞬间收声，她眨了下眼，盯着他劲瘦的手臂心里开始打鼓。


    她就是故意和他唱反调。


    谁让他欺负她来着。


    但是要真来，她真的受不住。


    什么叫引狼入室，这就是。


    温杳立马服软，揪着他的衣角仰着头眨着眼看他，“说好了最后一次，”温杳戳着他的腹肌，“谁让你昨晚……”说到后面声调逐渐小下去，没什么气势。


    陆京航无奈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不忍看她疼，手掌覆在她后颈捏了捏，声音都多了几分未察觉的柔和，“我看看留印了没，要不要去擦个药。”


    温杳双手抓住他冷硬的手腕，别开眼，“不用了。”


    陆京航低笑，帮她把盖在干发毛巾下粉嫩的耳廓露出来，意味深长哦了声，“我弄疼的，我负责善后，懂？”


    温杳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陆京航见好就收，拍了拍她裹得圆圆的脑袋，“自己换好出来喝粥。”


    “哦对，”他手搭在门把手上又停下来看她，眼神在她手上捏着的白色内衣停留了一秒，“我比较喜欢黑色的。”


    “蕾丝。”


    “……”


    门再次被关上。


    浴室只有她一个人。


    温杳脑子空了一瞬。


    他刚刚说什么。


    黑色的什么。


    哦，黑色内衣。


    黑色的蕾丝内衣。


    温杳看着镜子眨了下眼，脸颊逐渐变成羞愤的红。


    ！！！！！


    他还能再骚一点吗！！！


    他说喜欢黑色她就要穿吗！！！


    绝不！


    反正都是要被丝烂的。


    脑子里浮现出撕烂这个词，温杳又停顿了好几秒。


    一些限制性的、不合时宜的画面像是中了病毒一样蹭蹭的弹出来。


    还带着3D的音效在脑子里回荡。


    浴室一下子变得好闷，她呼吸急促，甚至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好半晌，她把手里的内衣丢在洗手池捂着脸夺门出去。


    又回去衣柜翻出一套洗过能穿的内衣来。


    //


    自从温杳回来，以前陆京航台球室的那帮朋友八卦的心就没停过。


    用江纵的话来说就是，陆京航稀罕成什么样。


    后来得知他们俩复合，感慨之余还有点佩服。


    这哥们一声不响，是会做大事的人。


    再再后来，一群人聚在大排档，大刘眼尖，先看到陆京航手上的戒指。


    他瞥了眼，又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不是吧哥，你这么快的吗？”


    赵南闻声会错意，差点被一口啤酒呛到，“什么快？！这么多人的，不好吧！”


    陆京航轻飘飘乜了他一眼，脚踩在桌下横杠，抄起手边的烟盒扔进他怀里，“闭嘴。”


    大刘指了指陆京航，摇摇头，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他求婚了。”


    话音刚落，一桌四五个人齐齐被呛到，异口同声，“这么快？！！”


    陆京航：“……”


    他轻抬眉梢，依旧懒洋洋，“有问题？”


    这可太没问题了。


    他们航哥，高中的时候就一骑绝尘，成绩吊打一众弱鸡。


    再看看现在，一桌的兄弟都还没对象，人就已经求婚成功了。


    放眼看去，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江纵：“你认真的。”


    陆京航拿眼看他，“不行？”


    江纵挑了挑眉，只觉得太行了。


    大刘摇了摇头继续吃菜，却忽然想到上次在基地见到温杳的那一面，他盯着陆京航道，“你俩都打算结婚了，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不带小嫂子出来见见？”


    赵南附和道，“就是啊航哥，我上次回台球室，听见他们说温杳来过，还是去还猫的，怎么你们俩谈个恋爱还搞情怀呢。”


    陆京航真的受不了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婆婆妈妈好奇心这么重，啧了声，“那色猫我还不乐意见呢。”


    他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半，心里估算着温杳应该到家了。


    “我问她要不要过来？”


    陆京航一问，一桌人把头点得和打地鼠机一样。


    “……”


    电话打了好一会才接通，温杳接起，她那头有汽笛声，陆京航拧了拧眉，“怎么还没到家？”


    温杳开了车门，那头嘈杂的背景音静下来，“我刚下班呢，正和星然准备去吃饭。”


    这不正好。


    “顺路的话过来吧。”


    陆京航点开微信发了个地址过去，想了想，又戳进林子放的聊天页面把地址也发过去。


    临淮附中门口的大排档不止一家，温杳她们开车过去的时候找了好久停车位。


    人行道上，圆桌依次摆开，温杳一眼就看见坐在马路边的陆京航。


    桌上的残羹剩饭被撤走，新上了好几道菜。


    陆京航看见她们过来，眉梢一扬，动作自然拉开身旁的凳子。


    孟星然扫了一眼极有眼色地绕到对面去，“怎么有空位啊，谁没到吗？”


    赵南吹了个口哨，“孟律，你说谁没到。”


    话音落下，一辆骚包的红色超跑稳稳当当停下。


    车门炫酷打开，穿着衬衫西裤的林子放从车里下来。


    江纵翻了个白眼，“离谱。”


    孟星然愣了下，大刘紧接着说，“你这又换车了还是换漆了。”


    林子放把车钥匙揣兜里，径直走到孟星然旁边的空位，“哪有钱换车啊，我都快被我搜刮家财流放边疆了，吃得起饭就不错了。”


    前段时间林子放他们公司的一个女艺人和沈舒迩闹了点小矛盾，两边的团队撕得很难看。


    “要不是咱舒迩姐姐不计较，我还真得给孟微微善后，这叫什么事呢。”


    孟星然单手开了瓶可乐，戳进去吸管，忽然轻飘飘开口，“有需要发律师函的记得找我。”


    “……”


    林子放顿了下。


    他倒也不想和孟星然因为这事有纠纷关系。


    温杳安静地吃着，听见这话抬了下眼，目光在对面的两人来回打量，悄悄看了陆京航一眼。


    他勾了勾唇，打开手机，在桌下递到她面前。


    是一个群聊，群昵称五花八门，温杳分不清谁不谁，好在陆京航给了备注。


    林子放：【xdm，怎么确定一个女生对你有没有意思。】


    林子放：【撞见相亲然后被拉黑微信算不算啊。】


    “……”


    温杳差点被狠狠呛了下，她眨了下眼，眼神示意对面的两人，陆京航默认。


    她转回头，喝着汤消化这条小道消息。


    高二的时候温杳就看得出来林子放对孟星然有意思，但是孟星然那恋爱脑似乎没有开窍，从来敏锐的她也有迟钝的时候。


    后来她回来，也和林子放他们没有联系，孟星然也没有和她提过她和林子放的事情。


    如今看来。


    是林子放单方面的。


    温杳决定她要旁敲侧击一下。


    今晚他们似乎没有料到温杳和孟星然会来，几个男生都喝了酒。


    包括陆京航。


    但是他喝得应该不多，甚至在温杳来了之后就换了饮料。


    大家许久没有一起吃饭，聚在一起时话像是说不完，说得最多的，就是他们上高中那会的事。


    赵南提杯，特别豪气地说，“温杳，不，现在要改口叫嫂子了，感谢你回来，拯救我们堕落的航哥。”


    温杳愣了下。


    陆京航眼风冷冰冰扫过去，像是警告。


    但是今晚大家有些酒精上头，多了肆无忌惮，林子放也吊儿郎当地说，“有什么不能说的，都过去了。”


    大刘：“就是，你们都不知道他当时脸有多臭。”


    温杳心念一动，她从来没了解过她走后那三年，陆京航是怎么过来的。


    情绪刚上头，赵南却打了个酒嗝，含糊不清说，“嫂子，航哥说了，他要你哄才会好。”


    哄？


    温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刚喝下去的一口汤全都呛在喉咙里。


    她捂着嘴咳得差点背过气。


    陆京航拍着她的背给她倒了杯水。


    真是要命了！


    她现在听到这两个字，脑子里就不受控地冒出某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你哄哄我。


    ——哄你。


    ——你教教我。


    温杳咳得止不住又一脸尴尬，不过一会，等停下来时耳朵连带着脖子都是通红的。


    赵南还保持着站着的姿势，林子放和孟星然面面相觑。


    江少爷闲闲地看戏，只有坐得近的大刘觉得自己坐在这好像有些多余。


    他们说啥了吗？


    没有啊。


    那小嫂子这咳得差点驾鹤西去是闹哪般，还有他航哥这看死人一样的眼神。


    大刘打了个哆嗦，默不作声地把凳子往边稍稍。


    一瞬间，饭桌的气氛突然凝滞住。


    过了好一会，陆京航把人摁在肩头，眉梢一抬，淡声吐出两字，“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