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期末考了, 最近竞赛班的学习氛围很好。


    几乎没有迟到早退的现象。


    但是最近附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在紧张的学习生活中又添了一丝急促感。


    附中的食堂在一众公立学校里算是顶好的，但是架不住附中很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挑食的毛病改不了。


    一到饭点就出去吃或者叫外卖的。


    而就在近两周, 陆陆续续有同学发现外卖莫名其妙地丢了。


    “我们最近别点外卖了, 我们去外面吃吧。”


    “怎么了。”


    “我听淑敏他们说, 有人偷外卖, 好多人的外卖都被偷了。”


    “真是搞不懂这些人为什么要偷外卖，听说快递也偷, 快递寄放在门口那，还被划开拿走里面的东西。”


    下课时间，三三两两的同学挽手出去吃饭，经过温杳桌子的时候恰好说到。


    温杳听了一嘴, 最近孟星然都不在学校吃，听说她爸妈回来之后, 每天都在家上演二十四孝好女儿。


    温杳拉上书包拿出手机，自己一个人出去吃。


    这条路温杳走了无数遍，要走多少块人行道砖才能到那家炒饭店温杳都了然于心。


    她边走边和姜芋发消息。


    姜芋已经去到英国了, 她拍了好多照给温杳, 还寄了很多好玩的东西回来。


    温杳和她聊得起劲，两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走得急撞过来都没看见。


    “唔。”


    温杳手机被撞掉了, 啪的一声, 砸在人行道地面上。


    两个男人回过头看了一眼，没有道歉，急急忙忙走了。


    温杳没有被撞伤, 倒也没有去追究那两个不礼貌的人的态度。


    捡起手机。


    温杳不经意瞥到他们鬼鬼祟祟走向集中放着外卖的柜子。


    附中的外卖不能送到校内，所以一般打了电话之后会放在离校门口一段距离的自行车棚。


    保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却让偷外卖的贼有可乘之机。


    这还是团伙作案。


    温杳没想到自己会撞见, 她捡起手机后手有点抖，颤巍巍地拿起手机偷拍，结果那两个男人很警惕，回头观望的时候恰好抓了个正着。


    他拍了拍同伴的肩膀，指了指身后，眼里很凶狠。


    不至于被谋财害命，但是温杳知道，被盯上，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上次。


    她护着手机后退一步，每走一步，小腿肚都在颤抖。


    “小妹妹，把手机交出来。”


    “别多管闲事。”


    温杳咽了口水，嘴唇哆嗦着，“我、我没拍。”


    男人笑了声，不容置疑开口，“我们看到你拍了。”


    温杳后背抵上自行车的后座，无路可退了。


    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恐惧将她包围，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妄想能唬住他们，“窃取别人的财物这是违法的！你们再过来，我可以报警！”


    男人不再上前，笑得很阴狠，“和我们兄弟俩扯犯/法？”


    “那我更要抢。”


    “手机交出来。”


    男人声音很大，劈头盖脸地朝她吼了一声。


    温杳闭着眼睛，被吓到耳朵短暂的听不见。


    “拿来！”


    男人不客气地抢过她手里的手机，温杳被惯性一带，朝前栽去。


    幸好的是，这里停了很多自行车，温杳小腿被绊住，没有摔在地上，但不幸的是，手掌不知道摁在了哪，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小腿也因为受了力，狠狠磕在了自行车的脚踏板。


    剧烈的疼痛一下子从两处钻心似的传来。


    温杳疼得差点失去知觉。


    两个人抢过她的手机，还没整明白怎么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温杳面前，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玫瑰味。


    温杳抬眼，不出所料，是陆京航。


    “干什么。”少年沉闷的声线压抑着怒气，低低从身前传来。


    “哥，”另一个男人拉住要动手的人，压低声音说，“他是江镇的人。”


    陆京航本来没在意他们想干什么。


    都打算扭过头安慰一下他受了惊吓的小同桌。


    结果听见这句。


    “……”


    神他妈江镇的人。


    但是除去这句不合听的话。


    江镇这个名号在附中这块确实好使。


    两个人面面相觑后选择先跑为妙。


    温杳揉了揉手腕，看见他们跑远之后才敢松了口气。


    “温杳。”


    陆京航叫她。


    语气不是很好，听着像是压着恼火。


    他上前，垂着眼看见温杳手掌心被蹭破皮，皱了皱眉，没说话。


    握着她的手抬到眼前，说：“先去处理一下。”


    温杳点头，说了句好。


    顺从地跟着他朝沿江西路走。


    一路上陆京航都没和她说一句话，但是别扭全藏在逐渐加快的步子里。


    温杳费劲跟上他的脚步。


    不长不短的距离。


    陆京航带她去了台球室。


    大中午的台球室没什么人，只有前台一个小哥哥和游戏机前的高中生。


    上了二楼。


    陆京航把书包搁在沙发上，指了指让温杳坐，随后轻车熟路从置物柜上拿出药箱。


    温杳的手皮很薄，平时随便磕到哪里都会破皮。


    自行车硬件多，手掌用力一压，有些生了锈的颗粒还藏匿在伤口里。


    陆京航用酒精棉片帮她消了毒，再用棉球擦拭伤口。


    温杳不耐痛，轻微的摩擦惹得她不自觉瑟缩。


    “疼？”


    陆京航抬睫，一手握着她的手腕，棉球迟迟不敢沾下去。


    确实疼。


    温杳诚恳点头：“有点。”


    陆京航唇线抿直，继续低着眼，只不过这次动作轻了很多。


    如果换做是他自己擦伤，二话不说把手怼在水龙头下面冲就完事。


    上药这门技术活是真的没精进过。


    不熟练。


    但是人小姑娘皮薄，轻轻摁一下就出个印子。


    陆京航像是在调试什么仪器，一脸严肃地垂着眼，认真地给温杳上碘伏。


    十分钟后。


    陆京航帮她缠好一圈绷带，额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还疼吗？”


    陆京航把用过的棉球丢进垃圾桶里，再抬眼，面前的小姑娘已经疼得眼眶通红。


    但是温杳咽了口水，带着点鼻音说：“还好。”


    “……”


    陆京航点头，擦了手，质问的话到嘴边还是咽下，转而问她，“中午还没吃饭？”


    温杳摸了摸缠着绷带的手，如实点头。


    陆京航：“那要去外面吃还是在这吃？”


    温杳还没开口。


    陆京航想起刚刚外面的事，便直截了当决定了，“算了在这吃吧。”


    “……”


    温杳没意见，说了声好后陆京航就拿着手机下楼了。


    台球室这边她不是第一次来。


    大中午也没什么人，温杳拿过沙发上的书包，单手打开，从里面抽出手机。


    刚刚手机摔了一下，屏幕没碎，但是边缘有点磕到。


    温杳擦了擦，打开。


    孟星然给她打了三个电话。


    温杳知道她肯定担心了，立马拨了回去。


    电话接通，孟星然略显焦急的语气传来：“温杳，你去哪了？”


    温杳：“我刚刚在校外看见偷外卖的人了，我刚拍下来，就被人发现了。”


    “！！”


    “那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温杳听见那头有拉开椅子的声音。


    急忙说道：“没事了，你别担心。”


    “我待会就回去。”


    说完这话，陆京航拎着外卖进来。


    孟星然耳朵灵敏，听见对面的脚步声，警觉问：“谁在那边？”


    温杳抿着唇，“陆京航。”


    孟星然那头顿了一下。


    陆京航。


    哦，那是不需要她担心了。


    下午去到学校。


    刚一坐下孟星然就转过来，“你手怎么受伤了。”


    温杳：“被自行车刮到了。”


    “你拍到照片了吗？”


    “什么照片？”


    林子放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好奇地转过来。


    孟星然翻了他一个白眼，特骄傲地说，“我们温杳中午去见义勇为了。”


    林子放脑袋宕机了好几秒，然后翻了下手机。


    忽然“卧槽”一声，“中午在校门口自行车棚那个人是你啊？！”


    “姐姐！你出名了！”


    温杳：？


    陆京航夺过他的手机，看了眼论坛的照片——


    【图片】


    【远距离观战，有个小姐姐撞见了偷外卖的贼英勇站出来，虽然看不见小姐姐的脸，但是我知道一定惊为天人！】


    【毕竟这是正义的化身。】


    ……


    下面清一色在讨论是谁这么英勇。


    好几百层的一个回复瞬间被捞了上来。


    【回楼主，这人，貌似大概……是竞赛班的温杳。】


    也不知道是谁耳朵这么尖，听到温杳这边的动静之后就立马转播。


    反正就在刚刚那一眨眼的功夫，温杳的光荣事迹就通过了论坛这种东西传遍了附中每个年级。


    陆京航不耐烦地啧了声，把手机丢回去给林子放，深深睇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大嗓门很不满。


    大佬的威压太强大，林子放头皮一麻，屁也不敢放转了回去。


    上课铃响过，孔明华拎着课本进来。


    孟星然没再和她说话，转回去上课。


    温杳垂眼看了上好了药的手，黑睫垂下，没说话。


    情绪很低。


    陆京航察觉出来她的异样，扯了扯她的袖子，把温杳的手拉到桌子下面。


    光明正大地握住。


    温杳心尖一颤。


    桌子底下握着她手的掌心温热而宽厚，属于少年的骨骼坚硬而修长。


    他的指腹带着点薄茧摩梭着她的手背。


    温杳耳后那块皮肤开始慢慢热了起来，下意识伸手撩了头发作为遮挡，但是陆京航又用力握紧不让她挣开。


    温杳偏眸看他，陆京航像是得逞般，支着肘悠闲回看她一眼，用口型说了两个字——牵着。


    挣脱无果，温杳放弃挣扎，索性把袖子往下扯了扯，遮住被他包裹在手掌里的手。


    讲台上，孔明华在讲课后练习，叫人上去写题。


    “我随机点啊。”


    “陆京航，别玩手机了，上来，这题你来解。”


    下面大家都在笑。


    陆京航抬了下眼，很听话地上去。


    孔明华继续点，这时有人说，“孔老师，这第二题比第一题难啊。”


    “就是就是。写不出来啊。”


    孔明华严肃地皱了皱眉。


    林子放又直起懒腰，闲闲道，“这么难的题，估计也就全班第一做得出来吧。”


    措不及防被点到名。


    温杳下意识挺起腰背。


    孔明华也朝她看来，“那第二题温杳来。”


    这时，后面响起了一阵哇声。


    温杳眼睫稍抬，对上讲台上朝她看来的陆京航的眼神。


    有种在老师面前搞小动作的心虚。


    孔明华看了一眼，眼里有点复杂，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但在课堂上见大家起哄只好拍了拍讲台让大家静下来。


    “吵什么吵，隔壁班都听见了。”


    大家见状只好收敛，但是却掩不住小小的议论声。


    孔明华背着手在教室后黑板前来回踱步，走一眼看一眼前黑板的两个背影。


    摇了摇头又嘶了声，心里那种偏见慢慢被打破：别说，还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