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放学铃声响起, 温杳收拾书包和孟星然一起下到楼下。


    孟星然今天回家吃，两人在校门口分别，温杳走了另一个方向。


    平时和孟星然一起吃饭, 都是她挑, 温杳吃什么都行。


    今天一条街都快走完了温杳还没看到想吃的。


    站在路边, 面前一家烧腊招牌大到晃眼, 温杳无所谓，走了进去。


    菜单上满满当当的菜色令人看花了眼, 不知道吃什么，她随便点了份叉烧拼烧鸭，挑了个里边的位置坐下。


    这边离附中远，来吃饭的都是附近写字楼上班的白领, 温杳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在里边格格不入，安安静静吃完, 温杳付了钱出去。


    正午的太阳光线刺眼，温杳打着把伞，还觉得周身很热。


    她沿着树下往回走, 快要经过天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 她也朝她看来。


    四目相对，温杳垂在裤缝的手慢慢收紧。


    许殷子和她对视了几秒, 没有表情的移开, 正打算转身，温杳叫住了她。


    “我有话和你说。”


    -


    解决了中饭回到学校，温杳都有些心不在焉, 导致中午没好好休息，下午连着两节数学课都提不起劲。


    “看什么黑板，黑板有答案啊。”


    “看书。”


    讲台上孔明华拿着三角板画着锥体, 黑板被拍得哒哒作响，温杳的注意力被短暂地拉了回来，低下头盯着书上的一条条式子，思绪很快就又跑远了。


    孔明华年近中年，本来一点就着的脾气。


    因为升了主任之后，更加忙碌，脾气也越来越火爆。


    试卷都只是收上去之后就发下来。


    做做样子而已，没改。


    只是看个情况。


    反正她校对过陆京航的卷子，都全对，索性就拿了新的卷子出来写。


    “错了。”


    “嗯？”温杳抬眼朝他看去。


    陆京航歪着头枕着手肘趴在桌子上，盯着她的运算纸，伸出手指敲了下，“这里，运算符号错了。”


    温杳反应迟钝，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了会。


    重新再演算一遍。


    果不其然，步骤错了，运算符号也错了。


    温杳抿了唇，脸颊微热，小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写错了。”


    陆京航唇角弧度扩大，“你这道题只需要开个根号就能得出结果的题算了五分钟。”


    温杳一愣。


    陆京航说，“你在想什么呢。”


    温杳眨了下眼。


    敛着睫，有些垂头丧气。


    陆京航单手支着脑袋，低声问她，“怎么了。”


    温杳没回答，缄默地抠着圆珠笔上的纹路，好半晌，摇摇头，“没事。”


    陆京航挑了眉，女孩的背脊又弯了点。


    这叫没事？


    下了课，温杳被孟星然叫出去打水。


    陆京航踢了前桌林子放的椅子。


    “林子放，过来。”


    “咋了航哥。”


    陆京航皱了皱眉，“温杳中午和孟星然一起吃饭么？”


    “这我咋知道啊。”


    陆京航盯着他。


    林子放一拍脑袋，说：“想起来了。”


    “孟星然中午回去了，温杳一个人出去吃的。”


    “我和大刘下去还没出校门就看见那个谁……哦，许殷子和温杳从外面进来，应该是说了什么吧温杳当时脸色不太好。”


    “她谁？”


    林子放摇头，“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在我们班门口见过她两次。”


    陆京航听完愣了好一会，表情有些许不对劲，林子放知道自己这是被利用完了，识趣地转过去。


    下午放学，班里的同学都出去吃饭或者去操场跑步，班里只剩下做值日的同学。


    温杳走得慢，孟嫣过来找她的时候刚刚好在。


    “温杳，你出来一下。”


    孟嫣把事情简单说了下，她是学校高二年级组的英语组长，同时也是学校广播站的指导老师，明天中午广播站缺了一个人，她也找不到别的合适的人可以临时替补。


    这才找到温杳。


    学校广播室。


    温杳下了课就过来，敲了门进来，里面还有两个高一的男生。


    应该孟嫣和他们说过了，一见她进来就礼貌打招呼。


    “温杳学姐。”


    温杳站在门口，“你好。”


    “你好你好，”小学弟略显矜持，“你坐。”


    小学弟拿了份准备好的稿子递给她，“这是你的稿子，我都用荧光笔帮你画出来了，你看着容易些。”


    “好的，”温杳接过，“谢谢。”


    “不、不用谢。本来就是要谢你能来帮这个忙。”


    今天的广播内容是普及人文社科，念的稿子是双语的，温杳念的英文，小学弟念的中文。


    温杳英语成绩在全级数一数二，口语也很不错，所以孟嫣才会想到找她来帮忙。


    广播的时间是12：10分，大概有二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温杳顺了几遍稿子，时间就差不多了。


    广播室有另一个专门调试设备的。


    温杳坐在麦克风前，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学校的广播时长不会超过15分钟，因为中午大家都会留在教室休息。


    今天的中饭吃得有点久，陆京航和林子放从校外回来时差不多都12点20分，陆京航边走边看手机，还是林子放说了一嘴，“今天广播站的主持人声音挺好听的。”


    陆京航脚步一顿，广播在空旷的前操场回荡，属于少女轻软的嗓音顺着风钻进他耳里。


    林子放还在嘟嘟囔囔，陆京航瞥了他一眼，“闭嘴。”


    广播结束，温杳松了口气，捏着嗓子咳嗽了几声。


    她就没一次性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


    小学弟关了麦，特别激动地对温杳说，“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还有，温杳学姐你好厉害，稿子才看了几遍就能这么流利说出来。”


    温杳被夸得不好意思，“没有没有，那你们忙，我……就先走了。”


    小学弟猜测温杳应该还是没吃饭，特热情地想请她吃饭来着。


    温杳站起来，摆了摆手，“不用了。”


    “今天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请你吃顿饭，也不是什么大事。”


    温杳正不知道怎么拒绝，刚好，手机响了一下。


    温杳如逢大赦，借口赶紧离开。


    第一节下课，英语课代表在收英语作业本。


    温杳把她的和陆京航的叠在一起传上去，这时，有人进来叫了她一声，“温杳，外面有人找。”


    找她？


    温杳愣了下，抬眼朝走廊看去。


    中午广播室那个小学弟在朝她招手。


    温杳放下笔，走出去。


    “学姐。”


    “你，找我有事啊……”温杳有些无措。


    小学弟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腼腆笑了下，“中午你走得太急，也不让我们请你吃饭，我听说这家蛋糕很好吃，学姐收下吧。”


    “……”


    温杳皱着眉，语气为难，“真的不用特别感谢我，也不用送我东西。”


    温杳和他站在走廊说话，来往经过的人都会下意识看几眼。


    弄得她很尴尬。


    刚想说让他回去，一道压得极沉，冷冰冰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上课了。”


    “先进去。”


    陆京航过来，温杳看了他一眼，在他的注视下低头，哦了声，又纠结地看了小学弟一眼，转身回了教室。


    “学……学长。”


    来自大佬的威压果然很有用，小学弟顿时噤声，像是老鼠见了猫。


    “嗯，”陆京航插着兜，拿眼看他，目光在他手上的蛋糕扫了一眼，“上课了，还不走？”


    走廊的同学都回教室，陆京航慢悠悠地进去。


    眸光掠过温杳头顶，她坐着，背脊挺得笔直，盯着一道题看了一分钟却始终没动笔。


    陆京航唇角弯了弯。


    “中午去广播站了？”


    他压低声音问，温杳回神，小声回答，“嗯。”


    “那人谁？”


    “广播站的一个学弟。”


    陆京航问什么温杳就答什么。


    但是好半晌陆京航都没再开口，他点了点头，转回去继续玩手机。


    温杳看见他没有再继续问的意思，心里忍不住的松口气。


    “这道题，只能五分钟，不能再多了。”


    孔明华说完下面怨声载道。


    “老孔，这也太变态了吧，五分钟，我连题都没审完。”


    “就是啊，老孔，立体几何的题最难了。”


    “哎，五分钟怎么不行！”孔明华硬是觉得合情合理，三角板往讲台上一拍，戴着银框眼镜的小眼睛逡巡了一圈，指了指坐在最后面的陆京航。


    “陆京航你来说，你做多久，五分钟够不够啊。”


    孔明华挺着胸膛，等着陆京航的回答。


    那眼睛里就差写着，“看吧看吧，五分钟铁定够”。


    本来这话没什么歧义，但是这问的对象是陆京航，那这句话就有点意思了。


    赵南和陆京航坐得近，一听老孔这句话就扑哧笑了下。


    不敢太放肆，趴在桌子上，手往桌屉一掏，拿出手机，疯狂在群里发言。


    “五分钟那哪够啊，是吧航哥。”


    “噗哈哈哈哈哈，别说，刚听到老孔这句话的时候我都没想到这一层，赵南你小子能不能别整天搞些有色的东西！”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于斯和他们不同班，这个时候在下面上着体育课，措不及防上了车，还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于哥，我们在上数学课，老孔问陆京航立体几何的题一般做多久。”


    于斯：“……”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这群人真是脑子长了颜料桶。


    赵南头稍稍抬了下，又劈里啪啦打字：“航哥你可好好答，状元可看着你呢。”


    陆京航本来憋着一股火，正打算把他们一个个踢出群让他们知道“死”字怎么写，结果看见这句话的时候手一抖，慢腾腾扭过头。


    坐在旁边的女孩正眨着眼看着他。


    然后，她压低声音，“陆京航，老师问你问题呢。”


    行吧。逃不过。


    收了手机，陆京航站起来，对上孔明华一脸期待的眼神，他叹了口气，说出了让他满意的答案。


    “五分钟。”